謝餘：“……”
    過了差不多一分鍾，謝餘的對講機又響了，對麵又傳來了小孩敲擊摩斯密碼的聲音：“對了，投資人先生，今晚上我摔倒了三次，醫藥費用請你報銷一下，我會讓周醫生把賬單給你的，祝晚安。”
    “啪”一聲又掛了。
    謝餘拿開自己的對講機，有點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現在的十四歲小孩，都這麼討人厭嗎？”
    次日清晨，周一早上六點半。
    謝餘實在不想睡那個蘑菇稻草床，自己用書墊著在地上將就過了一夜，葉烽也跟他一樣，在他旁邊睡了，睡到半夜的時候，還悄咪咪地摟住了他的腰，跟他親親蜜蜜地擁抱著過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謝餘把他的手挪開，皺著眉看到地麵上的書頁都黏在了一起，因為房間裏的濕度太高了，貼在地麵上的書頁都被濕透了，牆壁上也有很多的水珠，房間裏的三個加濕器不停工作製造出來的這種濕度簡直比梅雨季節還離譜。
    但病房裏的三個加濕器是絕對不能關的，就和病房內不能用高強度照明一樣，是在牆壁上貼著的規則提示明明白白地寫著的。
    在謝餘推開葉烽的時候，葉烽就醒了，他睜開眼睛，以手枕著頭，嘴角噙著魅惑十足的笑說：“早上好。”
    謝餘淡淡地回：“早。”
    葉烽問：“昨晚你去哪兒了？”
    謝餘說：“我的小朋友打電話給我了。”
    葉烽挑了挑眉：“他能說話，還可以聽電話？他不是聾啞兒童麼？”
    謝餘說：“他給我敲了摩斯密碼。”
    葉烽吹了聲口哨：“乖乖，了不起。”
    謝餘沒有理他，安靜地坐在書頁上等皮小南的電話----這小孩為了錢早上也肯定會打電話給他的，畢竟是按分鍾計費的。
    等到早上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葉烽的電話居然先響了起來，葉烽詫異地接起了電話，他昨晚上並沒有接到他的兒童喬薇薇的電話。
    他掃了一眼謝餘，把對講機拿起來，稍微調大了點音量。
    “你好，投資人先生。”說話的喬薇薇聲音很清晰，帶著一點兒孩子的奶音，挺好聽的。
    “你說。”
    “投資人先生，早上好。昨天我不敢出來，是皮小南替我出來給你們打電話的。他說，有怪小孩來追我們。”喬薇薇說。
    “然後呢？”葉烽的聲音有點冷，沒有跟謝餘說話時的調笑味道，但還算柔和。
    謝餘把目光投向了葉烽，專注地聽著他和他的兒童的對話。
    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謝餘問喬薇薇：“等等，皮小南在你的身邊。”
    喬薇薇沒有奔跑，而是呼吸聲和腳步聲都很輕，有種躡手躡腳偷跑出來的感覺。
    “投資人先生，我們出來的時候，皮小南說他看到了老師和周醫生在走廊討論，今天要帶我們去教堂做一個見證，象征我們這些受過苦難的孩子正式進入受到庇護的地方，我們重生了。”
    喬薇薇和皮小南他們是中了毒的那群孩子之一，而且，根據資料上顯示，他們進入希望福利院的時間並不長，今天正好又是周一，他們這個說法讓謝餘瞬間就想起了那首童謠裏唱的“星期一出生”。那麼按照那首童謠唱的----“星期二受洗”，那麼，按照流程，明天就應該受洗。
    “然後，周二，，也就是明天的時候，我們要受洗，洗去我們在外麵受過的苦難。”喬薇薇輕聲說，“孩童受洗的時候家長要在場，但是，我們都沒有家長，所以是投資人觀禮。周二是家長開放日，你們可以到福利院的。我聽老師說，會給你們這些人寄邀請函，邀請你們來福利院觀看我們受洗。”
    葉烽問：“你們那邊昨晚出什麼事情沒有？”
    “昨晚出去打電話的小孩，我所在的房間，除了我，還有那個叫做東東的小孩，但我們兩個都成功回到房間了，小北，小莫，小炎，他們也都出來打了電話，但都成功回房間了。東東哭了一晚上，看著應該沒事。他跑得還挺快的。雖然一直在哭，但是並沒有被抓到。”喬薇薇說。
    謝餘有些疑惑，皮小南不會說話，喬薇薇的眼睛看不見，她怎麼知道皮小南對她說的情況，他把心裏的疑問對葉烽說了。
    葉烽也就問了喬薇薇。
    “我有可視化眼鏡。是我以前的投資人為我配的，但這種眼鏡的副作用是隻能維持十二個小時的時長，需要充電。”
    葉烽想起了電梯裏，喬薇薇站在謝餘身邊的情景，原來她是利用了她的特殊眼鏡才看清了電梯周圍的情況。
    可她為什麼會趁著燈滅的時候站在謝餘身邊？
    難道她想置謝餘於死地？她對謝餘，不，也許對他們這些投資人都有著深深的敵意。
    “對了，今天淩晨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我聽到小孩的腳步聲穿過了走廊，跟著笛聲走了。”喬薇薇說，“這些是住在我們病區裏的其他福利院的小孩，哼著笛聲吹的童謠，我起身用充好電的可視化眼鏡看了一下，感覺他們應該是清醒的，不是在夢遊，還有說有笑的，就像是那個童謠故事裏描述的小孩一樣，排著隊，蹦蹦跳跳地循著笛聲的方向去了，但到目前為止，天都快亮了，我也沒有看到他們回來。”
    “你覺得那個笛聲有催眠或者是迷惑的效果嗎？”謝餘思索著詢問，“你聽了會想跟著走嗎？”
    喬薇薇不假思索地說：“不會，我想，皮小南也不會。吹得奇差無比，吹得我都想上廁所了。”
    葉烽問：“你們房間裏其他孩子有被笛聲影響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在回憶，然後喬薇薇開口：“應該是沒有的，除了東東和另一個叫做亞亞的，老是哭，哭了一晚上，房間裏其他孩子都睡得很熟。”
    沒有催眠和迷惑效果的笛聲，為什麼這裏的孩子還會主動跟著走？
    謝餘和葉烽對視一眼，都覺得很奇怪，不知道這個出現在他們這個世界裏的吹笛聲是如何做到的。
    這時，葉烽又聽到了自己的對講機響了，是皮小南的敲擊聲，是傳達他的意思：“老師和這裏的護士要過來檢查我們了，這次的通話時間是12分37秒，四舍五入十三分，一共一千三，加上昨晚的一千七，一共三千塊，承蒙惠顧，投資人先生。”
    那邊說完，非常冷酷地掛斷電話。
    謝餘蹙著眉頭，這小子!明明剛剛跟他們打電話的就不是他，這也算在自己頭上？這還真是奸商。
    “哈，看來奸商遇上奸商了。”係統不失時機地揶揄。
    早上九點，病房和走廊內都傳出了廣播通知：“各位病人早安，九點後各位可以開門活動，已經尋找到自己藥方的病人，五分鍾後護士們將會把藥物送到你們病房進行用藥，還未尋找到自己的藥方的病人，請到一樓的醫院餐廳用餐，用餐後加快尋找自己的藥方的步伐，因為，你們已經病危了……”
    謝餘沉下了臉，因為他看到自己的手腕處有微微潰爛的跡象，而葉烽的手臂也開始潰爛了大半。
    不過，因為屋內有加濕器的原因，他們的膚色倒是很不錯，仿佛是吸足了加濕器給的水分一般，看起來很是紅潤，連精神都比昨天好。
    謝餘開門，他看到住在他們這一層的其他病人也開門了，包括昨天跟他們一起住進來的那兩個三神會的怪人。
    他們麵色不善地盯著謝餘和葉烽。
    走廊上有護士推著那個餐車，踩著高跟鞋跑得飛快地給一些病房裏的病人送藥，謝餘試圖跟過去看兩眼，但護士手腳動作太快，他隻瞄到了藥裝在一個密閉的不鏽鋼容器裏，並且護士推著餐車送藥路過謝餘的時候，謝餘能聽到一種類似於水晃蕩的咕嚕聲。
    這樣看起來這個藥應該是某種液體，謝餘思索著記了下來。
    不一會兒，莊凡和巫家兄弟也走了出來，他們的臉色似乎都不好。
    巫琊的眼下掛著的黑眼圈很重，臉色有些難看，半邊臉紅腫潰爛，看起來有點駭人。莊凡也是，一副期末考試的時候熬夜備考臨時抱佛腳的學生，不停地打嗬欠，另外，他的兩隻手臂潰爛的程度比他和葉烽都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