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六織女的詛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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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殺意過於明晰而突然,以至於李果站了起來,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了謝餘。
結果,下一秒,謝餘就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剛剛想起了一些事,走神了。”
偵探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什麼,什麼事啊?”
謝餘微笑道:“老家養的豬還沒有宰。”
偵探和李果相處了也有兩天了,還是第一次看見謝餘這麼笑,宛若春風拂麵,令人砰然心動。
隻有莊凡心中掠過一種微妙的感覺,說不上來,但又實實在在的如鯁在喉。
晚飯的時候,他們不敢在村子裏吃飯,主要是怕像莊源那樣懷上孕,所以,謝餘就直接在房車上的小廚房裏做飯,隻是,做飯的時候,因為房車地方小,三個人在前麵客廳打牌,謝餘在後麵剁菜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感覺像是什麼凶案的分屍現場。
等謝餘差不多做好飯的時候,莊源終於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
他丟了一隻鞋,身上掛著許多長發,顯得格外狼狽。
“老板,你這是怎麼搞的?”李果目瞪口呆。
“快開車,現在就走。”莊源的表情,比幾天前漏奶漏到謝餘的手上還要難看,“我看見了湖底的感染物……還有那些女嬰,感染度在2000以上,根本就不是我們能解決的東西,我加了一條”我是它的父親”的設定,這才活著回來,現在設定應該快失效了,趁它還沒有上岸,快走!”
莊源覺得,正常人很難想象他遇到了什麼大恐怖-----
他記得自己跟謝餘告別後,來到了織女湖邊,夕陽西下,浮光躍金的湖麵很是寧靜美麗。
都說靠水吃水,但織女湖的人格外不一樣,極目四望,甚至看不到一條漁船。
好在這種事對莊源來說問題不大。
他砍了一棵樹,把中間挖空,樹木的浮力已經足夠支撐他駛向湖中。
莊源給檢查表上拴了一根線,“噗通”一下,丟進了水裏。
耳麥裏,傳來了感染值的彙報。
“感染值70……500……700……900……1000……1050……2000……”
短短一分鍾內,感染值就飆升到一個讓他都瞪目結舌的數字。
莊源慌了,心說這還了得,當感染值漲到了2900的時候,他徹底放棄了探索織女湖的打算,檢測表也不要了,劃著船就想走。
莊源曾經學過帆船,劃船也會一下兒,雖然他用刀削的槳有些簡陋,不過織女湖一無暗湧,二無礁石,從湖中到岸邊也不過區區幾十米,想來還是夠用的。
但是莊源沒有想到,自己一槳下去,就像是撞到了一團水草之上,動彈不得。
他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船底下這片水域,已經比旁邊的顏色深了許多。
不是水變質了,而是有東西在下麵。
下一秒,他的船翻了,一團漆黑的頭發抓住了船尾,用力一掀。
大口大口的湖水嗆進口腔,這水的味道居然是腥臭的血味。
莊源會遊泳,身體也好,哪怕是遊也能遊到岸邊,但那團頭發也同時纏住了他的腳踝,把他一直往深水裏拉去。
水底簡直群魔亂舞。
莊源看見了許多長著獠牙和蛇尾的嬰兒,有的大些,有的小些,都是女嬰,眼睛裏沒有瞳仁,隻剩灰白的眼白。女嬰們像是食人魚一樣,繞著他“咯咯咯”地笑著,她們的頭發也很長,像海藻一樣在水底纏纏繞繞的,它們圍著它,纏住他,嬉笑著,嘶咬著,恨不得馬上將他拆吃入腹。
他還看見了一個蛇尾的女人,她的體型巨大的有些過分,蛇尾在湖水裏,竟然看不見邊際,脊線上長著尖銳的倒刺,同樣沒有瞳仁,表情森冷。
一條條嬰兒蛇坐在她的背上,像是女兒依賴著母親。
這是那個織女,還是那條惡龍?莊源完全分不清楚。
他隻看到嬰兒頭頂的名字是“織女”,而那個蛇一樣的女人的稱號則是“畸變體”,感染度2200。
但無論是這些小嬰兒,還是最中間的那條巨大的像蛇一樣的女人,恐怕全都是這裏的“居民”,它們不是神明,也不是妖怪,它們隻是來向這個村子索債的,可憐的犧牲品而已。
莊源毫不猶豫地掏出了腰側的刀,割下了它們纏繞自己的頭發。
用盡吃奶的力氣往湖外遊去,隻是人又如何抗衡本來就生活在水中的感染物呢?
很快,莊源的身上就出現了女嬰咬出的許多傷口,血腥味滲透進湖水中,像是一場狂歡。
他逃,它們追,他插翅難逃。
那個蛇一樣的女人的畸變體閑庭信步,像是貓在逗弄著獵物。
莊源知道,恐懼中死亡的人類,對感染物來說,味道才最為美味。
他倒是想要冷靜,奈何不爭氣的心髒砰砰亂跳,大腦也瘋狂分泌腎上腺素,催促他趕緊跑。
莊源內心非常絕望,在水裏,他的實力十不存一,怎麼看也不像能打敗這個女人和那些所謂的“織女”嬰兒的樣子。
那個畸變體有著長的過分的,鷹勾一樣的手抓向了他的頭顱。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莊源加了條設定,“莊源是你的爸爸”。
對,因為時間緊迫,莊源壓根來不及思考,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加上了設定。
結果,在那些嬰兒後麵的那個特別凶猛,已經徹底異變的那個蛇一樣的女人疑惑地住了手,那隻本來要抓住他的手驟然停在了原地。
與之相反的是,在旁邊的小織女們一個個發出了怨恨的尖叫聲,如同魚群一樣朝他湧來。
莊源這輩子遊泳的速度都沒有這麼快過,他的衣服被扯破,小織女們一口一口地生
啖著他的皮肉,血花在水裏炸開。
他連滾帶爬地上了岸,還有不死心的小織女們一個鯉魚躍龍門,跳上岸來咬他,被莊源一腳蹬了回去……
莊源裹著毯子,身上冷汗直冒,傷口疼得哆嗦,委委屈屈地靠在謝餘的身邊,向其他人講述著自己悲慘的遭遇。
偵探開車,煙癮犯了,很是焦慮:“那隻能向防治中心的人彙報了。我覺得當初那個發帖的人也不太對勁,最好查一查。”
謝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李果發來的短信。
“我們老板能力使用過度,後遺症是心智退化……你擔待點,不好意思。”
這一點傳染病防治中心的內部宣傳冊上有寫,不少覺醒者在過度使用能力後都會出現後遺症,有些是身體上的,有些是精神上的。
謝餘因為還沒有過度使用過,暫時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後遺症。
“你放心,除非你直接問我,這個層次你根本不該知道的東西,完全不用考慮後遺症的問題。”
“放眼全世界,隨時隨地都在使用天賦的,也隻有你自己而已。”
“哦,對了,雖然有點奇怪,但李果真的沒有騙你。”
莊源蹭了蹭他的腰,委委屈屈地說,帶了一點撒嬌意味:“謝醫生,那個女人好可怕!她的爪子那麼長,那麼粗,那麼硬……”
謝餘麵無表情地拍著他的頭:“沒事了,你回來了。”
來的時候是白天,待了不到六個小時,就開始返航。
然而,夜間的山林霧氣似乎更大了,能見度極低。
偵探不敢把車開得太快,房車緩緩行駛在看起來似乎沒有盡頭的盤山公路上。
謝餘蹙眉,想起了之前在周建軍那裏聽到的事,說是有人想出山治病,但車繞了三天,最後還是回到了織女湖。
四個小時過去了,開車的偵探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邪了門了,我們來的時候,也沒開這麼久啊。晚上就算開得慢了些,但也不至於啊!都四個小時了都。”
莊源已經被哄睡了,除了謝餘還能保持基本的冷靜外,剩下的三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和心悸,李果的脾氣明顯暴躁了起來,因為遊戲沒通關直接摔了一台Switch遊戲機。
謝餘道:“先停車吧,等天亮了再開車,今晚,大家都不要出門。”
他的聲音很平靜,莫名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偵探:“行……咦,前麵好像能出去了?”
他興奮地腳踩油門,朝前駛去。
謝餘抬頭,看了眼桌子上擺著的鍾,時針剛好指向了十二點。
穿過盤山公路,車來到了一片平地,兩邊的樹木逐漸稀疏。
但謝餘卻驟然變了臉色:“停車。”
前方,霧氣越來越濃,黑暗似乎籠罩了整片山林,一條曲曲彎彎的羊腸下路出現在眾人麵前。
周邊的溫度越來越寒冷,像是小刀似的,割著暴露在外的皮膚,刺骨的寒意一點一點地侵蝕著所有人的神經感官,在這悶熱的仲夏之夜顯得極端的不正常。
眾人麵麵相覷,謝餘伸手拍醒了身邊的莊源,讓他和自己,莊凡,偵探,李果一起下車,擰亮了手電的光線,戰戰兢兢地往前走去。
“我草!好冷……好,好黑……”莊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瑟縮著靠在謝餘的身邊,像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避風港一樣。
這種小鳥依人的模樣,換做平常,莫名的有些搞笑,但現在,誰也沒有心思取笑他,主要是,這種陰森寒冷的感覺,換了誰,誰不害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終於發生了改變,漆黑的小路盡頭,出現了一片荒蕪的墳塚,曲曲彎彎的小路向著墳中延伸,很快就沒入其中,消失不見了。
周圍毫無一絲人氣,陰慘慘的,四麵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墳塚,一個一個的土包上雜草叢生,空氣中浮動著隱隱的腐臭味道,其間還夾雜著尚未完全被燒盡的香灰味道。
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之中,麵前的這片墳塚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謝餘站在無數墳包中間,感覺自己的後背猛然竄起來一層雞皮疙瘩,緊攥著手電的手掌滲出了冰冷滑膩的冷汗。
“……這是織女村人的墳墓,你們……”
他剛要回頭問身邊的人看見了沒,發現了什麼線索沒,可是回頭一看,身邊早就沒人了。
不知道何時,莊源,莊凡,偵探和李果都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