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失憶了嗎
他們告訴我，我叫工品恩。是以瑸王的十八公主。可是我腦子裏一點沒有印象。環顧四周，都覺得陌生。
這裏是王兄工度的太子別府。他們說，我是從偷溜出宮來這裏玩，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了下來，傷到腦袋，失憶了。
我看向身後的婢女。她叫漫狀，是個很漂亮的女子，但是卻很少話。讓我奇怪的是，她看著我的眼神，即嫉妒又憐憫。
“為什麼你要這樣看著我？”我問。
她一驚，忙跪下說道：“公主恕罪，奴婢失禮了。”
不知為什麼，看她跪下，竟讓我覺得很奇怪，很不忍。於是連忙讓她起來。
摔傷腦子後，我才醒來不久。這幾天沒見過幾個人，除了漫狀也就是父王和王兄了。從我醒來的第二天，父王就每天來看我，對我很關心。可是，他們卻不允許我出府門，怕我再出事，所以總是讓漫狀跟著我。
今天，父王照例來了這裏，本來想到門口迎他，卻聽說他先去王兄那裏了。於是我和漫狀來到王兄的院子，讓漫狀在院外等著。漫狀鬆了口氣，點頭。
不知為什麼，漫狀對王兄好像特別懼怕。
其實對我的父兄，我並沒有什麼親切的感覺。可是一想到他們是我的親人，無論如何，我是要對他們好的。
院子裏的奴仆都知道我是父王、王兄疼愛的公主，見到我都恭敬的行禮讓路。
來到王兄的門外正要敲門，卻聽裏麵傳來歎息聲。
“父王，不能再拖了。等宗塵發現她在我們這兒，可就不好辦了。”王兄的聲音。
“也好，這丫頭現在對我們也算是死心塌地了，隻是……不知道要把他給誰好呢？”
“當然是玄壬昂！”王兄道：“父王切不可再犯之前品純的錯誤。既然選擇了玄壬昂，就一心一意的拉攏他。不然反倒讓人覺得我們不夠誠心。對我們多少會有所保留。”
“……你說的不錯。反正有了這個尹桑幼，最後不管誰勝誰負，我們都勝券在握啊！哈哈！”父王笑道，“想不到這丫頭竟如此有用。如果她真是我女兒就好了！”
“父王說什麼呢？她不就是你女兒了嗎？”
“沒錯，是我的女兒！哈哈！”
我心裏疑惑，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尹桑幼，什麼宗塵，什麼玄壬昂，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納悶，敲了敲門。
“誰啊？”
“是我，品恩。”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日間聽到的話，現在還在耳邊。尹桑幼，這個名字好熟悉……還有宗塵、玄壬昂，他們是什麼人？宗塵，宗塵，這個名字為什麼那麼順口，好像我總是在喚一樣呢？
實在想不起來，歎了口氣。不知道我這記憶什麼時候恢複呢？什麼東西都雲裏霧裏的感覺，真是很不好……
“小桑！小桑！”迷迷糊糊之際，感到有一個人輕拍著我的臉頰，我不勝其擾的睜開眼睛。
“啊……”我還沒來得及叫出聲，那人就捂住了我的嘴。
“是我。我現在帶你走，不要出聲，知道嗎？”他道。
我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黑衣人，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卻能感到他的擔心和焦急。但是在他欲抱起我的時候，我拉住他，道：“外麵很多守衛。”我想讓他放下我，免得出事。可是他卻說：“王宮我都闖了，還怕一個小小太子別院嗎？
是的，太子別院。我的傷勢已經穩定，可是王兄還讓我呆在這裏修養。不過，父王已經答應明天接我進宮。對了，明天要進宮。我怎麼能讓人帶走呢？
我掙紮了下，卻被抱的更緊。我想要叫他放我下來，可是，如果被人發現，他就完了。怎麼辦呢？不知為什麼，我不想他出事。
眼看就要出了太子府，我不由著急的又動了下，他責怪的低頭瞪了我一眼，又加快了速度。那一眼，雖然是瞪的，可是卻讓我覺得親切和歡喜。竟比聽到父王來看我，還要舒服。
不會是生病了吧？我納悶的想，怎麼被人瞪比見了親爹還高興呢？
在我納悶的當口，他已經帶著我離開了度府。我心裏一驚，沒再顧忌的輕聲叫道：“放我下來，我要回去！”
他驚訝的看著我，沒再理會，徑直抱著我向前跑去。
我心裏著急，不住掙紮，道：“你……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我？”他抱著我的手更緊，跑得更快，直到上了一輛馬車。
他一進車門就讓車夫駕馬，而我被他放開後，就掙紮著要下馬。他一把拉回我，扯開麵巾，低聲喝道：“你瘋了嗎？”
我驚訝的看著他麵巾下微沉的麵容，雖然隱約帶著怒氣，卻瑩潤如玉，俊逸非凡。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我有點害怕的往後縮。
他的眼裏閃過和剛剛一眼的訝色，隨即緊抿唇角，上下打量著我。
他銳利的眼神似要穿透我一般讓我心驚，在我緊張的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他才問道：“你呢？你是誰？”
我擔心的觀察他的神色，小心的回道：“我叫……工、品、恩。”這個名字念起來竟然如此拗口。
“工品恩？”他挑眉，眼裏有不容錯認的怒氣。“胡說！你分明是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我的心一悸。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抓住我的肩膀，緊張的問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他們？“他們……是指父王和王兄嗎？”
“父王？王兄？”他眼裏的陰鬱更深，“如果有人要殺你的父王王兄怎麼辦？”
“那怎麼可以？他們是我的親人啊！”我激動的回答。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丈夫嗎？”
我咬咬唇，猶豫的說道：“我……不記得……有丈夫……”
“那你就記得有他們兩個親人？！”他生氣的質問。
“我……”緊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呢？我第一眼醒來看到的就是王兄，他眼裏的擔憂是不會錯的，他擔心我，他是我的王兄。可是……眼前這個人呢？對他有著莫名的熟悉感，他生氣會讓我不安，讓我擔心。他又是我的誰呢？丈夫……
他緊緊的逼視著我，要求我的答應。我雙手捧頭，努力的想，努力的想，究竟是哪裏不對呢？哪裏不對呢？
頭好疼好疼，我痛苦的皺著眉，咬著唇，忍不住輕聲呻吟……
“好了。不要想了。”他輕輕的抱住我。
我靠在他的懷裏，這個懷抱好溫暖、好熟悉。抬起頭來，看到他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沉痛、自責、心疼交織的眼神。
我摸摸他的臉頰，“你怎麼了？”
“沒事。”他拉下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下，道：“是你就好了。不管是叫工品恩，還是尹桑幼。我都會照顧你，保護你的。”
當他的一吻落在我手心時，我的心一陣悸動。
他說會照顧我，保護我。可是……“王兄他們……會照顧我的。”我不安的轉著眼珠說道。心裏砰砰直跳，怕他會生氣，怕他會不管我了。
可是，他卻很平靜的問我：“你想回去嗎？”
“明天……父王說要帶我回宮……”
他了然的點點頭。掀開車簾對外麵的車夫道：“折回去！”
“是。主子。”
我驚訝於他的好說話，卻又有點擔心。這樣回去若被王兄發現，他要怎麼辦？
他笑看我一臉緊張，很自然的將我攬到懷裏。“你在擔心我嗎？”
難道不該擔心嗎？我嗔了他一眼，靠在他懷裏，仿佛本來就應該這樣，沒有任何不自在。
“如果你擔心我的話，就把我留在身邊。”他摸著我的頭說。“看著我不就好了！”
我疑惑的看著他，“留在身邊？”
“就當……是侍衛吧！”
我皺眉。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從他不妨的氣度上就可以知道一定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能給我當侍衛！
他見我不滿的表情，捏捏我的臉頰，道：“你不要我嗎？”
“怕要不起。”我嘟噥。
“那我把自己送給你！”他笑道。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撇撇嘴，沒有理他。
“是真的。”他又攏攏我，道：“回去以後，你和工度說，要我做你的侍衛。還有……”他抓著我的肩，盯著我的眼睛，鄭重的說道：“記住，我叫宗、塵。”
宗塵！是王兄和父王提過的人。
我驚疑的看著他，“如果……王兄不答應呢？”
“堅持！隻要你堅持他一定會答應。”他篤定的說道。
宗塵堂而皇之的抱著我翻過度府的圍牆，一落地，未加掩蓋的樹葉‘噼啪’聲就引來了周圍的侍衛。隨即，一隊眾人將我們圍在了中間。我心裏邊懊惱他為何不像來時那般輕悄悄的，邊對眾人喝道：“是我，品恩公主。”
當我說品恩公主的時候，很明顯的感到宗塵怪異的看了我一眼。而眾侍衛則是驚詫的舉起燈籠打量我們，當然多半目光是留在我身邊的宗塵身上。
我不理會他們的疑問，徑直扳開他們，帶著宗塵來到我的房間。
回房後，我才感到不對勁。我把他帶進來，那他今天睡哪？能讓他打地鋪嗎？我現在要和他說什麼？
正在我懊惱的時候，敲門聲響起。“品恩，你睡了嗎？”
“還沒！”我欣喜他的到來，雀躍的跑過去開門。
王兄進門後，目光就停在了已經落座的宗塵身上，特別是他那身顯眼的黑衣。
“呃……王兄，他是……”
我正不知如何解釋，王兄卻徑直說道：“永寧王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卻不知……何以這副裝扮？”
我一愣。他們認識？永寧王？……是什麼？
宗塵看看身上的黑衣，仍不慌不忙的安然在坐，道：“開個玩笑而已，工太子不會介意吧？”
王兄嗬嗬笑著，說：“怎麼會介意呢？隻是永寧王這個玩笑未免大了點，我妹身體剛愈，可經不起折騰啊！”
宗塵看了我一眼，道：“是經不起折騰。所以，以後就由在下來保護公主周全吧！”
王兄神情不變，但我卻分明看到了他眼裏的錯愕和驚慌。
“這怎麼使得？怎敢勞煩永寧王？”
“可是……品恩公主已經答應在下了呢！”他笑道。
王兄震驚的看向我。他眼裏的陰鷙讓我心顫的低下頭。
“太子大可不必如此介懷。這完全是在下主動提出的不情之請，公主心善，不忍拒絕罷了。”宗塵擋在我身前，護著我，說道。
王兄良久沒有出聲。而我，看著身前堅挺的背影，完全忘了注意王兄的反應，覺得心安。
“既然如此，”王兄道，“請王爺隨本宮到客房休息吧。”
我心裏鬆了口氣。偏偏宗塵下麵一句話，又讓我的心提了起來。
“不，我留在這裏。”
我看到王兄臉上就要掛不住的惱怒，心裏既為宗塵擔心，又埋怨他無禮的要求。
“這恐怕不合情理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遭人非議。而且品恩雲英未嫁，王爺又是有婦之夫。”
“既然要保護公主周全當然要寸步不離其身。至於遭人非議，難道堂堂以瑸太子還管不住幾個下人的嘴巴嗎？”
王兄又是一陣靜默。這種劍拔弩張的感覺讓我也很緊張，卻突然又被王兄點名，“品恩，你的意思呢？要他留在你這裏嗎？”
“我……”兩雙同樣銳利的眼睛緊盯著我。我看看王兄，又看看宗塵。
我不想宗塵留下來，雖然並不擔心他，相反的他還讓我很安心。可是，也正如王兄所說，孤男寡女畢竟不好，我也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他。
“你還是去客房休息吧……”我輕聲說。
回宮的馬車上，王兄不停的和我攀談。我勉強應付著，心卻都跑到了旁邊的宗塵身上。昨天我讓他到客房去睡，本以為他會不高興，可是他卻給我一個溫柔的笑，很灑脫的離開了。反而是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很怕第二天就看不到他了。
他今天換了月白色的錦袍，襯的他更沉穩脫俗，俊朗優雅。當我看到他時，心裏即歡喜又迷醉。他真是個惹人注目的男人，本來在我眼裏很英俊的王兄站到他麵前卻顯得那麼平凡的黯然失色。
我心不在焉的和王兄聊著，宗塵自上了馬車就沒有說話，即使閉目養神，嘴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心裏鬱悶，昨晚擔心那麼久，反而是自討沒趣了。從他的氣色看，昨晚分明休息的很好。
我有點煩王兄的聒噪了。怎麼平時隻是對我適當的表示關心的王兄今天那麼反常？總是和我說什麼小時候的事情，我又不記得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反倒是宗塵，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伴著‘父兄多好’的淳淳教導，我們的馬車停在了以瑸的宮門。
“品恩暫時先住在這裏吧。”王兄帶我們來到一座秀氣典雅的宮殿前說。
“什麼叫暫時？”宗塵問。
王兄尷尬的笑笑，說：“妹妹長大了，總是要出嫁的嘛！”
“出嫁？！”我驚呼。
“是啊。”王兄擔心的看了眼宗塵，然後道：“永寧王……”
“我也住這裏。”
“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沒什麼不妥當的。”說著，就拉著我進去了。
“你怎麼可以對我王兄這麼沒禮貌？”一進來，我就甩開他的手嗬斥道。
宗塵沉默不語，隻是盯著我看。那雙眼眸裏的情緒複雜，我隻能不自在的撇開頭。
下午，有公公來說父王請我過去。本來宗塵也是要跟來的，可是公公說，父王隻請了我一人。我以為宗塵不會妥協，可是這次他卻沒有說什麼。
我跟著公公來到父王的寢殿，心裏卻在為宗塵剛剛的冷淡生氣。這個人真是奇怪，無緣無故的就能生氣。我說錯了嗎？他本來就不應該對我王兄那麼無禮。
在父王這裏的還有王兄，我有點擔心是不是王兄告了宗塵的狀？我看的出，王兄好像很忌憚宗塵。
父王見到我，嗬嗬笑著將我拉到身邊噓寒問暖。對這個父王我沒有親厚的感覺，但是他這麼關心我，我心裏當然是高興的。
“唉！女兒長大了，總歸是留不住的。”父王歎了口氣道，“剛剛你王兄和我提了你的婚事。我想了想，真的是不能再留你了，再留下去，你就要恨父王了。”
“不會的。”我急忙道。我完全沒有準備，怎麼就要嫁人了呢？
“乖女兒，”父王摸摸我的頭，慈祥的說道：“不要口是心非，為父知道你心裏有人，早就迫不及待要出嫁了！嗬嗬！”
有人？“誰啊？”
“看我糊塗的，”父王拍了下頭，“忘記你不記得了。不就是你十三姐夫，居有的玄壬昂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