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注定離別
以瑸國送親的人走後，玄壬昂每天都叫我去書房。隻要我稍有埋怨。他就會說‘服從’二字。讓我想起答應他的。無從反抗。
在他的書房裏，一直都是他辦他的事，而我則躺在他為我安排的軟榻上看他書架上的書。
如此，時間不知不覺，從我翻書的手指中流過。直到居有29年的8月。
這裏的及笄禮就是請所有認識的並且家裏有未成親的適齡異性的親朋好友吃頓飯，讓大家知道家裏有女初長成，可以來提親了。我雖是宗正的養女，養在深閨，無人知曉不說。更不需要人來提親。所以我的及笄禮根本不必要。但，在我及笄的早上，我還是對暖香說：“暖香，今天我及笄，我很想念以前魅樓旁邊的居家樓裏的包子，你去買給我吃好不好？”
暖香嘻嘻笑著，“小姐及笄了，反而變得會耍小孩子脾氣了。好，我這就去。”
暖香走後，我做在梳妝鏡前梳頭。眼睛沒有看向鏡子裏早已熟悉的絕色容顏，而是梳妝台上泛著冷光的匕首。心裏默默估約著時間。
當要叫我去書房的婢女來敲門時，放在桌沿下收集我鮮血的萬已經滿了大半。一直得不到回應的婢女試著推開了門，然後大叫著跑開了。等玄壬昂衝進來時血液已經快到碗口了。
我抬頭衝他傻傻一笑，說：“我想看看人流多少血才會死？”
他震驚張慌的從衣擺扯下一塊布包裹我住正吐著鮮血的手腕。著急的將我抱坐在床，緊緊的摟著我大叫：“找禦醫，快找禦醫來。”
我高興的笑著，“不要擔心，我現在死了才好啊，你就不會傷心了。”
“胡說，我會傷心，我一定會傷心，會很傷心。你不能死，我不準你死。”
他抱我的手更緊了。而我一無所覺。眸光渙散。“不，你怎麼會傷心呢？現在死了，就是一輩子了。我還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呢。我沒有背叛你，也一直都忠於你，服從你。”
他鬆開抱著我的手，震驚的看著我，整個身軀似乎都微微顫抖著：“什麼意思？你要擺脫我？你要擺脫我，所以才自殺？”他的眼裏有著深深的痛，看得我心驚。眼淚流了出來。
“不，不是的。我怕……我怕會讓你失望。我受不了被你像物品一樣對待。我受不了你這麼對我，我受不了你利用我對你的心意……”
這時禦醫已經匆匆趕來。看了我的手腕，快速熟練的處理著我的傷口。待他處理完，玄壬昂急切的問道：“怎麼樣？她有沒有事？”
禦醫擦擦額頭的汗，恭敬的回話：“托殿下洪福，姑娘沒事，隻要多休息幾天就好。”
玄壬昂放心的點點頭，揮手讓屋裏的人退下。
待人走光後。他將頭深深的埋在我的頸項處。“你嚇死我了。”
我試著伸出雙手想推開他，“別動。”他緊張的說。輕輕的拉開、放好我受傷的手腕。“小心傷口，不要再流血了。”
“你還會擔心我流血嗎？”接著嘲諷的一笑，“也對，要流也要等你把我送出去之後再流。”
“你在胡說什麼？”他惱怒的吼道。“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嗎？”
我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抿抿唇，垂下了頭。
“我不是……對不起，我不是要故意對你吼的。”他抵著我的頭，苦澀的說。
“我知道，我明白的……”我語帶哽咽。然後又故作開心狀，愉快卻又帶著顫音的告訴他：“你放心好了，現在離去蘇絡國的日子還有三個月呢，到時候我一定已經生龍活虎了。肯定能健健康康的過去。”
“不，我們不去了，我們不去蘇絡了。”他說。
“不去了嗎？”淚又流了下來，“是不是我已經對你沒有價值了？你不要我了？”
“不是的，我要你，怎麼會不要你。”他惶恐的說。“隻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就要你。”
“真的？”我愉快的笑著。
他重重的點頭。
我笑的更快樂了，要伸出雙手勾住他的頭。
他緊張的拉下我受傷的手，放好，嗬斥道：“你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我委屈的看著他。“你不願意照顧我嗎？”他哭笑不得。“而且……我好想吻你。好想……”這一刻的感情是真實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愛我。所以才肯放棄。
他深情的注視著我。“你身子弱，還是我來吻你吧。”然後他貼上我笑著的唇。
我窩在他懷裏享受著這一刻的甜蜜。
猶豫著開口問：“你剛剛說，隻要我願意留在你身邊，你就要我？”他點頭，“那如果我不要你了呢？我拋棄你了呢？”
他垂眸深思了會兒，再抬起頭來，眼中具是堅決。“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
我被他的氣勢所驚，貼著他。“是追回我的心，還是追回我的人？”
“都要，先追回你的人，再追回你的心。”
我不滿的撅嘴，“我還以為你那麼聰明，應該是要追回我的心，再讓我心甘情願的跟你回來。想不到你那麼笨，竟然要兩個都追。”
他笑了，親親我的嘴角。“隻有先追回了你的人才有足夠的時間追回你的心。要不然，你人還沒回來時，心已經被別人拿走了，怎麼辦？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看著他越發溫柔、寵溺的眼。想不到他深情的時候，竟如此膩人。“你讓我不能自拔了……”
“那就陷下去，我們一起陷下去。我會疼你、寵你、保護你的。”
“騙人，你之前還想要……想要……”我又嚶嚶哽咽起來。
“不哭，寶貝不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他無措的安慰讓我笑了出來。“你叫我寶貝。”他的兩頰浮現出可疑的暈紅。“你臉紅了。”他瞪視了我一眼。我委屈的低下頭。“我還想聽你叫我寶貝。”他撇過頭。“叫嘛～叫嘛～我想聽～”我撒嬌的扯扯著他的衣領。
“你別亂動，小心傷口。”他緊張的說。
“那你叫我寶貝。”
他瞪了我一眼，歎口氣。盯著我，柔聲喊道：“寶貝。”
我笑開了顏。對著他的臉頰重重的親了一口。“你好可愛哦～”
他的臉又紅了。“不許說我可愛。”
我嗬嗬笑著，“我現在終於相信色娘所說的你小時候有多可愛了。”色娘。
“你還會拿色娘和我關心的人威脅我嗎？”我怒瞪著他。
“不會了……”他愧疚的低下頭。
“還會逼我忠於你，服從你嗎？”
“不會了……”
我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鄭重的說：“記住你說的話。”然後翻身在床上躺下。“我要休息了，你請回吧。”
他錯愕的於我的轉變。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幫我理好被子。說：“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在被裏，掩頭哭起來。我害怕，害怕再相處下去會舍不得離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必須要盡快找機會離開。我沒有信心能好好愛他。發生了這麼多事，對他，我現在隻想趕緊逃離。好怕他會再傷害到我。而我們的相遇就注定我我們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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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暖香回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我之所以讓暖香去魅樓那裏就是因為那裏遠，可以多拖住她的腳步，讓她晚點回來。可是她仍然以衝進房就嚷嚷著：“小姐，你有沒有事？你有沒有怎麼樣？”還在我身上東翻西翻的。
“在這裏。”我伸出包紮好的手腕。
“小姐～～”她已經哭出眼淚來了。
我無奈的看著她，就是怕她這樣才支開她的。“我要的包子呢？”
她嗚咽著乖乖送上手中的包子，眼睛仍盯著傷口看。
我歎口氣。“我沒事，”然後故作神秘的和她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恢複能力是常人的數倍。這點傷啊，五天肯定消失無蹤了。”
“真的嗎？”她懷疑的問。
“你不信就等著看好了。我才剛及笄，大好的年華等著我。怎麼可能白白斷送？”
暖香仍不放心，握住我的手，緊張的說：“那小姐就更不應該如此自殘啊～”
“沒有把握，我又怎麼會這麼做。”言罷。認真的看著暖香，說：“暖香，不論我做什麼，到哪裏，你都會陪著我嗎？”
暖香臉一紅，“小姐今天怎麼所這些話？”末了，又道：“小姐是暖香的主子，自然是小姐到哪，暖香就跟到哪了。”
我欣慰的抱抱她，“那你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兒了……”
昨天晚上，整夜輾轉難眠。來到這飄蓬大陸已經是第三個念頭了。這三年一直和我息息相關、牽引著我、煩惱著的玄壬昂，對他我怎會沒有一點感覺？隻可惜，他的處境、他的野心、還有他已經對我做的和打算對我做的事，都讓我感到他的不安全。我隻能離開，才可以開始我的新生活。
聽到推門聲，我翻身坐起，準備起床。“暖香……”
轉頭一看，卻發現進來的不是應該在這裏服侍我起床的暖香，而是……玄壬昂。
我定定神，朝他溫順一笑，“你怎麼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的臉色並不很好。
他冷冷的看著我，讓我心驚、讓我不安。“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大好的年華等著我。怎麼可能白白斷送？”從他口中突出的話讓我臉色一變。驚詫的看著他。
他嘲諷的一笑，轉身在床前的桌旁的小椅上落座。手裏把弄著桌上的被子。神情抑鬱，道：“你欺騙我。”
我擔心的摟緊胸前的被子，“你派人偷聽我和暖香的話？暖香呢？你把她怎麼了？”
他歪著頭看我，“我怎麼會對她怎麼樣？是她告訴了我這些，我打賞她還來不及呢！”
“不可能！暖香不會背叛我。”
“哼，之前我也以為，你不會背叛我呢。畢竟我也照顧了你三年，從來沒有疏忽過你。就算你心有芥蒂，對我也還是有感情的。可是……”他的神情憤恨，“你是怎麼回報我的？總怪我利用你，你現在所做的呢？不也在利用我對你的感情？”
他悲憤的表情，讓我以陣哆嗦，咽了口口水，道：“我隻是想爭取我的自由……”然後鼓起勇氣，“本來就是你剝奪了我的自由！”
他的臉色更陰沉了。我不安的摟摟被子，低下頭，繼續說：“我沒有背叛你。因為我沒有傷害你，也沒有出賣你。”
“你還敢說沒有傷害我？”說罷，他手中的被子已經被他捏碎。
我害怕的縮了縮，急忙道：“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你說過不會再逼我，不會再威脅我的。”
他的眼神讓我心疼、愧疚，也讓我害怕。我撇過頭，不敢看他。
我聽到他深吸了口氣，然後感覺到他站起了身向窗邊走去。
我小心的抬頭，看到他的背影。孤單而哀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心裏默默的說。
良久，他才開口。“昨天，你有沒有真情在裏麵？”他的語氣已經平靜了很多。
我舒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管怎麼回答，他都有可能不放我走。我該怎麼辦？
“不管是怎麼樣的答案，我都會放你走。所以……請誠實的回答我。”
我詫異，都會放了我嗎？我心裏有欣喜，也有一絲黯然。
我咬咬唇，“有……”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而我，亦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他舒了口氣，轉回來。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令牌和一疊銀票。“這是能自由出入居有的令牌和足夠多的銀票。”然後抬頭冷冷的看著我。“我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我的自尊不會允許我強留你下來。以後，好自為之。”
正待他要出門，我輕輕喚道：“暖香呢？”
他停下步伐，側過臉來看我，道：“怎麼？不相信她背叛了你？”
我堅定的搖搖頭。“真情或假意，我分的很清楚。”
他悲哀的一笑，“是嗎？”轉過頭去。
離去前，他說：“她待會兒就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