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範星最近有點糾結。
    他覺得畢業離他還有一年十九個月，還有時間很多不用急。但他突然發現，對他來說的確是這樣，可離賀昊焱畢業，實際上隻有不到七個月的時間了。而且大四的學生下個學期基本上都要出去實習，從他前幾天在食堂聽到幾個女生的聊天內容來看，賀昊焱甚至可能寒假前就要離校了。
    所以留給他的時間可能隻有最多一兩個月了。
    頭一回喜歡別人，是就這麼錯過，還是鼓起勇氣告訴對方？
    不說的話，要十年後想起來後悔沒說嗎……？
    說了的話，大概率會被鄙夷……可萬一……
    再說本來出了學校，天大地大的，再相遇的機會接近於零，就算被拒絕，再丟臉也會慢慢被遺忘……
    何況學長對誰都很溫柔，但似乎隻常常對他露出壞壞的笑容……那應該代表著什麼……吧？
    範星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他從沒見賀昊焱對別人做過那些動作：眨動單隻眼睛、嘴角深感趣味地微微揚起、眼中似乎百轉千回的目光……見到他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會和他打招呼……
    比起他平時對其他人的那種如沐春風般的翩翩公子式招牌微笑，範星相信自己對賀昊焱來說是不同的，隻是這個不同是「比較合得來的學弟」還是「有可能交往的對象」，中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範星蔫蔫地趴在課桌上，打不起精神離開教室。他的小夥伴鄭宏壯和史哲聖有份作業沒過，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他的同學也都走了。
    如果他在走廊遇到賀昊焱，他該抓住機會趁機表白嗎？
    如果他沒有在離開學校前偶遇賀昊焱，他應該去金融學的教學樓碰碰運氣嗎？上個月換屆選舉後，賀昊焱也卸下了學生會長的職責，不再去學生會辦公室了。
    叮。
    範星幽幽地歎了口氣，沒精打采地掏出手機。
    毛誌文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範星現在隻想一動不動地躺著，但是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到清潔阿姨來，便發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包。
    毛誌文說現在往他這裏走，待會兒見。
    範星又趴了一會兒，然後慢吞吞地把課本等個人用品放進了書包，垮著肩準備下樓。走出教室前，他先探出頭看了看周圍。發現走廊裏半個人也沒，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失望地又歎了口氣。
    下了一層樓，他沒遇到想遇到又怕遇到的賀昊焱，卻遇到了魏雲涵。
    “……”範星撇撇嘴，當作沒看見。
    明明和範星對上視線的魏雲涵也沒和他說話。兩個人默默地一前一後下了樓。
    範星在魏雲涵背後做了個鬼臉，心想：這就是鄭宏壯不好好做作業的結果，不然他要是偶遇了魏雲涵，現在高興得說不定要跳起來，自己卻隻想翻白眼。哎，為什麼不是他遇到學長呢，雖然他不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啊啊，好糾結……
    剛走出大樓，範星就看到毛誌文朝他走來，可是不等他張嘴或走近，魏雲涵先開口了。
    “毛誌文！嗨！你怎麼會來這裏？”
    範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比平時更“做作”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地蹙緊了眉頭。
    發生了什麼？他們倆認識？怎麼會？什麼時候發生的？
    “你好。”毛誌文在魏雲涵麵前停下了腳步，低頭和她打招呼。
    他看了一眼範星，對他道：“我們走路去還是騎車去？”
    範星傻眼地看著麵前的兩人，驚訝地說不出話。
    “你認識他？”魏雲涵回頭看了一眼範星，掃視的目光差點讓範星炸毛了。“……你們有事啊，那下次再聊。”
    被嫌棄地撇了一眼，使得範星的牙癢癢的。
    “好，學姐再見。”毛誌文不卑不亢地道。
    魏雲涵笑著對毛誌文道：“別這麼客氣，叫我雲涵就好。拜～”
    範星看著魏雲涵離開的背影，磨牙磨得嘎吱嘎吱響。
    道別後的毛誌文往前走了兩步，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你們怎麼認識的？！”
    “係主任辦公室遇到過幾次。”毛誌文眼神裏充滿了問號，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範星也不好意思突然開始說別人壞話，隻能負氣地哼了一聲。
    毛誌文想了想，道：“你們是同學？”
    “我才不和她一個班。”
    “哦。”毛誌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便保持了沉默。
    範星隻覺得自己諸事不順，抱怨著道：“算了。今天我要烤肉！”
    “……在外麵吃？可是家裏還有點菜……”
    “……那買點回去烤！”
    “行。”
    “去哪家超市？”
    “遠一點的那個，那裏的肉類好一點。”
    “好。”他正需要騎行來發泄一下心裏的鬱悶。
    毛誌文順口道：“那裏的柚子好像也不錯。”
    平時範星其實挺愛處理水果的，沒有做飯那麼油膩，切一切、剝一剝還挺好玩的。但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撇著嘴道：“我隻想吃果肉。懶得弄。”
    “沒事，我來。”
    範星看看啥也不知道的毛誌文，也生不起氣來了，抿抿嘴點了下頭。
    哎，還是不要遷怒了。
    啊啊啊啊，但是他到底要不要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