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殺手樓 第七章:七別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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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日融融翦翦風,半山綠韻半山紅。
白衣少年漸漸平複了心情和均勻的呼吸,白皙的俊臉上又充滿了陽光一般的迷人魅力,緩緩站起身來,輕輕籲出一口長氣。
葉楓臉色淡如春水,平靜地瞧著他,指了指水潭,沉聲道:“下去。”
白衣少年愕然一愣:“為什麼要下去?”
“你潛入水底隻需要兩盞茶的工夫,便至少可以延長兩天的壽命。”
“你看我現在像個將死之人?”白衣少年冷哼一聲,傲然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向你挑戰,本就沒想過一定會贏。輸就輸了,還不至於以一死雪我恥。”
“現在還活著,但過了今天,那就很難說了!”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明天就是我的死期?我隻有一天可活?”
“也許已經沒有一天,隻有短短幾個時辰。本來有七天的,可是你已經浪費了六天。”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難道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江湖中有一種劇毒,它無色無味,無形無跡,無孔不入,中毒之人無知無覺,然後在七天後,悄然死去。無論你舍不舍得,都將和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還有這個人間世,永遠離別。所以它的名字,就叫”七別離”。”
“我中了這種毒?”白衣少年冷笑道,“我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又是如何中的毒?”
“你不相信?”
“如果是你,你相不相信?”
“你現在不妨試試。”葉楓正色道,“運氣小周天,看看是什麼感覺?”
白衣少年半信半疑,暗自調息,臉色突然大變,變成一片煞白,額頭上卻不斷冒出一排排細密的汗珠。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真氣受阻,艱澀不暢,勉為其難,強行提氣衝關,則痛似刺骨?”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
“其實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看出你中了毒,隻有極寒之氣才能暫時鎮壓得住,這口小水潭正是極佳之處。若非如此,你根本無法與我一戰。但你經曆了剛才那場激戰,至少耗費了五成功力,本已被強行壓製住的毒性也隨之被釋放出來。”
“所以你才讓我重回水底,用寒流之氣壓住毒性?”
葉楓點頭道:“你一定要記住,從現在開始,千萬不可再妄運真氣,加劇毒性的發作。”
“如此一來,我豈非已經成為廢人?”白衣少年頹廢地跌坐在落葉堆上。
葉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種毒有沒有解藥?”
“有。”葉楓歎了口氣,“但未必還來不及,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在毒發之前,找到施毒之人,逼他交出解藥。”
白衣少年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葉楓臉色凝重,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在六天之前,你都見過一些什麼人?”
“的確見過幾個人,但那個指點我前來的女人,卻最可疑。她好像對你了如指掌。”白衣少年擰眉問道,“她是你的朋友?”
“不是朋友。”
“仇人?”
“也不是仇人,是敵人。”葉楓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下毒之人正是她。隻是有一點讓我覺得非常奇怪,殺手樓追殺的人是我,為什麼要對你下毒?”
“那個女人長得並不難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人。”
葉楓失笑道:“難道每個壞人都要把壞字寫在臉上,你才看得出來?”
白衣少年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
葉楓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有辦法解這種毒?”
葉楓點了點頭。
白衣少年眉梢露出一絲喜色,急聲問道:“什麼辦法?”
葉楓目光望著小水潭,悠悠道:“先暫時保住你的小命再說。”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輕聲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長得太像一個人。”
“什麼人?”
“故人!”
故人有很多種:生離的朋友,死別的情侶,相互憎恨的仇敵……
白衣少年沒有繼續追問,脫下長袍,又一頭紮進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