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往昔·不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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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沄沄,和鳥鳴叮咚作響,湛藍天下樹樹冒嫩綠的葉,春容如拭,不知名的野花探頭,紅的、紫的、白的,兩三點綴在茵綠山丘。一墨衣緣溪行,步伐輕快,衣袍著雲鶴紋樣,在風裏輕擺。
據村民說,一窮凶極惡魔頭暫住在這山頭上,其無惡不作,半月前剖死了村裏的屠戶,村裏人心惶惶,請來各路能人都不能敵,於是去寂夜這大仙宗搖人,懲奸除惡的任務就落到了卓七封頭上。
乍一聽卓七封不覺這魔頭有多厲害,信心滿滿地就出發了,意外的是魔頭的住處不像傳統印象裏,魔氣橫生枯朽滿地,是山色秀美,好鳥相鳴。一路來看得卓七封心情不錯,哼著曲子走著,尋魔頭住所。
終於看到前方出現一間小茅屋,卓七封加緊了步子,見屋前一少年在浣衣。
遠遠一瞧,少年生得幹淨,長相不失英氣,耳高於眉,濃眉飛斜入鬢角,墨發束高,專注地就著溪水搓洗衣物。
給人的感覺也是幹淨的,反正卓七封第一反應是一個被拐來給魔頭做家務的怨種。還有另一個原因,這少年是個爐鼎體質。
“打擾,你可見過一個青麵獠牙,長相可怖的魔頭?”卓七封頗有禮貌,掛著謙和的笑容。
在洗衣服,突然有人過來問一句,戰延晚抬頭看了看來人。魔頭他知道,山下那一群長著一個頭兩條腿的是這麼叫他,但青麵獠牙長相可怖……戰延晚下意識看了眼溪水裏的倒影。
流淌的溪水裏,戰延晚麵容扭來扭去,顯得有些滑稽。
戰延晚又抬頭看對方,上上下下考究地打量:“你找他有事?”
“嗯,不知你可曾見過?”卓七封不在意少年明目張膽的打量,重複了一遍問題。
“他不在,你回去吧。”想也不用想,肯定又是來找麻煩的,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戰延晚淡然應答,又低下頭搓洗手裏衣服。
聞言卓七封沒急著走,越發覺得這少年可疑,舉止不像一個被魔頭擄來的少年,二話不說,試探性向他襲去一掌。
戰延晚早料到對方不是個蠢貨,見他出手,捉住他手臂一個用力甩向水裏,卓七封幹脆借力翻身,穩穩落在了對岸。
一切動作隻發生在彈指間,幽靜的山林裏,一陣打鬥聲隨之而來,東風躥行,一樹綠葉被打得淩亂,四濺水花裏,窺見兩個身影,纏鬥不休,直至其中一個出聲:“停停停!”
戰延晚應聲停了手,一臉不爽看著對方。
“你是魔頭的男寵?”卓七封滿是好奇問。
這作死的話一下觸到了戰延晚的逆鱗,卓七封瞧見對方眼裏騰起怒火,一刹那幾道魔氣凝成的刃就刮到了他麵前。瞳孔微縮,卓七封奮力一轉身堪堪躲過,樹木擋不住那淩厲殺氣,氣刃不受影響地向前飛,闖出一條滿是倒下樹木的路。
“哇哦……”卓七封訝異地歎,少年如此厲害,不敢想若是落在他身上,他要碎成多少塊。
此時身後的山林驀地散成了虛影,周遭的綠揉成一團,最終變幻出另一派景象。四麵竹樹環合,寂寥清幽,中央捧一池山泉,清風徐徐過推皺水麵,泉前石碑刻了個不應景的名兒:哀喜牢。
清風無意迎,哀喜心自來。
卓七封隻在古籍上見過,此間虛空,古人猜測這類地方為造夢之所,一一應一種夢境,哀喜牢應的是極樂極悲,然誤入此間,多為心中悲愁所困,而鬱鬱寡歡。
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思考,戰延晚的第二道殺招緊隨其後而來,卓七封硬著頭皮再次躲過,手腕一翻化出定風,主動迎了上去,既對方已起了殺意,他也沒有斡旋的必要了,便也認真起來,提劍直攻對方要害。
見此情形,戰延晚神色有一瞬變化,很快再次和卓七封纏鬥起來,兩人打得難舍難分,誰也沒留手,招招斃命。
“你是那個……”戰延晚忽道,因著沒兵器,對上卓七封有些吃不消,飛身拉開距離,踩著落葉穩住身形,盯著定風,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卓七封。”
“你認得我?沒想到我挺有名的嘛。”卓七封保持著進攻的姿態,也有些累了。
戰延晚自小生長的地方,人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叫天璿的劍修,天賦異稟,一人一劍直取上古凶獸首級。他見卓七封修為高強,與他不分伯仲,又化出定風,自然認出來了。
“你嘞?魔頭?”卓七封又道。
魔頭,這個叫法十分不好聽,戰延晚有名有姓,偏偏沒人記得。怎麼就沒個仙頭?他叫魔頭,卓七封就是正道魁首。
戰延晚眼珠子一轉白了一眼,並不答他:“你我無冤無仇,你憑什麼要殺我?”
“你作惡多端,怎麼不該殺?”卓七封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我作什麼惡?”戰延晚輕蔑地看向卓七封。
“自然是殺人如麻,業障深重。”
“這麼說,他們作惡多端,也該殺,我殺他們有什麼錯?”戰延晚不徐不疾道,“若我除惡有錯,你以為民除害的由頭殺我,是不是也有錯?”
卓七封愣了,此等歪理,他從未想過,卻也沒落進對方陷阱:“你說他們作惡,無憑無據,但人人都清楚,你是殺人的,害人性命,該殺。”
戰延晚卻哼一聲:“那也不能證明他們沒有作惡,況且你怎麼知道他們想要我償命?他們生怕我死了去地底下再討債了,你倒在這替他們做決定。”
“我除了在這住兩天,也沒有影響人?”
“你們修仙的就這樣,他們謀財害命無數就無人誅伐,我懲奸除惡就罪該萬死了。”
“花言巧語。”卓七封忍不住道,他竟覺得對方說得在理,收了劍,反正在這裏誰也鬥不過誰,不如等出去了再議。
若是真如這魔頭所言,倒叫卓七封不好下手了……他還從未遇到這麼能言善辯的,有意思得緊。
見他收手,戰延晚也一並收了打架的架勢,二人相顧無言,各挑了離得最遠的兩個地方坐下,四周沒什麼動靜,戰延晚閉眼小憩,等待時辰到了被放出去。
一顆石子拋過來,砸在戰延晚麵前。
“喂。”卓七封在泉水對麵叫他。
“幹什麼?”戰延晚丟過去一個平淡的目光。
“還以為你中招了。”
戰延晚看上去就像很容易陷入悲苦中無法自拔的樣子,難怪卓七封這樣覺得。
“我當然不會了,倒是你,怕是沒吃過苦頭,樂極生悲啊。”戰延晚神色揶揄,乜眼瞧他。
“尖酸刻薄,見不得人好。”卓七封評價。
“關你屁事。”
“咦,粗俗無禮。”卓七封再評價。
“你很寂寞嗎?”戰延晚一臉嫌棄地來回掃視卓七封。
“你不無聊嗎?”卓七封反問,在這裏坐上十二時辰,他是真耐不住,戰延晚說得沒錯,他沒吃過什麼大苦頭,修煉之路平步青雲,哀喜牢對他真沒什麼用。
唯一的影響可能是讓他現在心情不錯。
“不無聊,也不想和你說話。”
“那你聽著好了。”
然而卓七封心情不錯影響了戰延晚,戰延晚支著腦袋昏昏欲睡,聽卓七封碎嘴了幾個時辰。
……對麵那個畜生話多得很,還不讓他睡,可能正候著機會要弄死他呢。戰延晚心裏恨恨想。
作者閑話:
忽憶之,顧數據,甚感之,垂死病中驚坐起,遂來續文。謝諸君之薦票以助!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