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起床了~”
    戰延晚眼底一片青黑，坐起來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往旁邊一看已不見了戰旭的身影，隻有卓七封那張掛著笑的臉。
    “辰時了，你答應過為師的。”
    戰延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頗有些不耐地開口：“我？為什麼不找我哥。”
    “元梔在大公子那兒呢……”
    “那師尊去找小師妹好了。”
    戰延晚的話一股子火藥味，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就又躺了下去。
    “孟羽去找大小姐問事去了，你快起來，不要賴床。”卓七封說罷戳了戳被褥。
    戰延晚賭氣一掀被子，和卓七封大眼瞪小眼良久，終是聽得卓七封低低喚了聲“晚晚”，教戰延晚的氣焰殺了大半，再惱也是起床了。
    不氣不氣，寄人籬下，打不過。
    今日天氣甚好，比起昨日至少多了個太陽，隻是這太陽看著奄奄的，沒什麼精神。
    “師尊來這幹什麼？”戰延晚仰頭看著眼前森然的柴房，麵無表情問。
    “就是來看看。”
    戰延晚看著卓七封繞柴房走了一圈，然後支著下巴作思考狀，旋即走到柴房旁的井邊，朝戰延晚招了招手。
    “晚晚，你來看看。”
    “哦——”戰延晚拖長了音調，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朝那井裏看了看。
    枯井，井壁長滿了青苔，彌漫著潮濕和發黴的味道，黑暗不斷向下延伸望不到盡頭，像一隻蒼老的嘴，能吞下無盡的事物，把時間也嚼碎。
    “……井底有什麼？”戰延晚乜斜著看卓七封一眼。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卓七封隨口答到，取出早已備好的繩索縛在自己身上，把另一頭遞給戰延晚：“為師下去看看，你拿好了，要是有什麼事扯一下。”
    說罷卓七封便跳了下去，戰延晚手中的繩索不停地減少，最終隻剩一圈。
    這是……幹什麼？
    戰延晚看著手裏的繩索，想著幹脆把這一頭也丟下去好了，反正卓七封可以自己出來。又等了許久，戰延晚的腿都蹲麻了，手上的繩索仍是沒有半點反應。
    卓七封該不會死在下麵了吧？興許這低下有女鬼，被纏上了。要不就搬個石頭扔下去，到時候就和別人說他被女鬼吸幹在下麵了……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戰延晚真懷疑卓七封憋死在裏頭了，扯了扯手上的繩索，下一秒那繩索卻驀地繃直，把戰延晚都往井裏拽了拽。
    什麼鬼？！
    戰延晚撐著井邊及時刹車，緊接著卓七封就擦著他的臉飛了出來，戰延晚一時未反應過來，呆愣在了原地，然後下一個擦著他的臉飛出來的是……一具腐爛的屍首。
    戰延晚驚了一跳，立馬彈了出去，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也不是害怕，隻是這個出場方式過於驚悚了。
    “晚晚別怕，到為師這來。”卓七封嘴角噙著笑，把戰延晚護在了身後。
    “……”戰延晚翻了個白眼。這廝絕對故意的吧。
    往旁邊挪了挪，戰延晚看清地上的是什麼。
    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皮膚上出現了大量腐爛的斑點，白色的蛆蟲在腐爛的皮膚上爬來爬去，黑色的屍水順著屍體流淌到地上。空洞的眼眶裏隻剩下一堆蠕動的蛆蟲。
    ……很好，一想到這個東西剛才幾乎擦過他的臉，戰延晚就更想吐了。
    “誒，別看。”卓七封抬手擋住了戰延晚的視線，戰延晚盯著那隻手，素白幹淨，不像碰過屍首，又順著看過卓七封的衣襟，腰身，衣擺，皆是幹幹淨淨。
    “師尊剛才在下麵是…？”戰延晚試探。
    “啊，低下都是石頭，還有些髒，為師隻好飄著，廢了好大力氣才挖到的。”
    那戰延晚手上的繩索的意義是什麼？戰延晚隻慶幸剛才沒有把另一頭也丟下去。不過這個屍首是？
    戰延晚抬手扒開卓七封擋著自己視線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屍首一番。
    “那這屍首怎麼辦？”戰延晚問。
    卓七封看他沒害怕，也就沒再阻止他，收回了手，又取出一早準備好的麻袋。
    “幫為師把麻袋撐開。”
    一早便備了是吧，什麼都有。戰延晚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把那麻袋抖開，拿得極遠，卓七封倒是輕鬆，手指頭彈一彈，略施法術就能把屍首裝進去。
    “給為師拿。”
    卓七封把麻袋接過來紮了一下便毫不猶豫放進儲物袋。
    ……這玩意也能放儲物袋嗎？戰延晚的確是個沒見過世麵的，盯著卓七封腰間那儲物袋考究。
    “晚晚？”
    戰延晚抬頭對上卓七封的眼，方回過神來，聽見這個稱呼還是惱，扯了扯手上的繩索，把卓七封扯得一個踉蹌。
    “晚晚，不興這麼玩啊，為師年紀大了。”卓七封歎了口氣，解下腰上的繩索捆成一捆收起來。
    “好了嗎？”
    “好了。”
    “那我先走了。”說罷戰延晚翻了個白眼就要離開，和卓七封待在一起總會有這種各樣的煩躁。
    “誒，等等，為師還有件事，”卓七封拉住了戰延晚的手腕，阻止他離開，“你陪為師去個地方。”
    “什麼？”戰延晚把手抽出來。
    “陪為師去了先。”
    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商販擺著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攤子上擺放著各類金銀珠寶和新奇的小玩意。這時又是飯點，飯店門口客人進進出出，嘈雜中卓七封拉著戰延晚的手腕擠進去。
    “客官裏麵請，這邊請，客官您看，我們店裏提供的菜品有：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糖醋排骨，還有火爆腰花……您想吃點什麼？”這次的店小二熱情得很，忙把他們迎到座位上。
    “兩碗餛飩。”卓七封笑答，比了個二。
    縱使他們點的少，店小二還是滿麵笑容地應下，不多時就送上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這是師尊要我幫的事？”戰延晚盯著那碗香氣撲鼻的餛飩，也饞了，但一想這是卓七封的錢買的，又忍著沒立馬動筷。
    “嗯。”卓七封應了一聲便動勺要吃。
    戰延晚糾結著，卓七封的意圖不明，他又不開口解釋，自己是吃還是不吃呢？
    “怎麼不吃？第二碗半價。”卓七封奇怪地看著深色凝重的戰延晚。
    “……哦。”
    這才符合卓七封的性格嘛。
    戰延晚拿起勺子舀了個餛飩，這個他沒吃過，但看起來很香。餛飩皮薄餡嫩，湯濃味鮮，口感香醇，戰延晚吃上一碗頓覺渾身暖暖的，好不快活。
    好好吃。
    戰延晚風卷殘雲地吃完，反應過來時連湯底都已喝光。
    “好吃吧？張記的桂花糕也好吃，走，為師帶你去。”
    聞斯在這肯定又要罵戰延晚沒出息了。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反正花的是卓七封的錢，他不吃虧。想著，戰延晚就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