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恍然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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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當千亦站在自己的臥室中,看著這一切的時候,才恍然發現,這樣的瘋狂行徑已過去一個多月。
看著房間中,滿牆的照片,畫板上的畫,甚至將他的照片製作成超大海報貼在牆上,數本相冊已經全部滿載,就連相框中的照片也全部換成了他的照片。
這一切看來是如此的瘋狂,如此的不可思議。
千亦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個還未完全長大的孩子,一個十足的追星族。
這裏的區別隻在於,他不是明星,而是一個不似凡人的凡人。
每天隻是單純的看著他,就已經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
單單克製住想要衝上前去的欲望,快要發瘋。
人類的欲望,本就是貪婪而無止盡的,然而,隻是每天看著他,又怎會得到滿足。
早該想到這點,千亦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當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自己早已深陷沼澤,無法回頭。
那樣的他,就如同放在玻璃櫥窗中的人偶,做工精細而真實,隻是細看他的眼睛,不論做的再逼真,眼神始終空洞無神,厚實的玻璃阻擋住來人的觸摸,空虛的讓人發慌。
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職業,他的性格,他的愛好。
他的……一切……
最近這些意識頻頻侵入大腦,將千亦原本的夢想,砸的粉碎。
看著一地的殘骸,竟是如此的刺眼與嘲諷,當初隻想靜靜的,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他,欣賞他,然而,現實中,夢想早已崩潰瓦解,想要走進他的世界,這樣的想法,逐漸占據主導地位。
千亦看著這滿屋子的照片,感覺天旋地轉,突然想到什麼,衝向電腦邊,打開蘋果筆記本電腦。
然後,打開網頁,想要上網查詢他的資料,卻不知從何下手,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方形屏幕,隻是呆呆的注視著顯示屏,屏幕上,一片空白。
“他……到底是誰?”
想到,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他不再去那個地方,他將會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仿佛從未出現過,剩下的,隻有擦肩而過。
完美而精致的人偶,不能觸碰,他永遠都隻是一個人偶,沒有生命,隻有外殼的包裹,然而,有一天,就連玻璃櫥窗內的人偶都消失掉,一想到這裏,千亦,深深的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孤寂感,仿佛掉進了無底深淵,無盡的空虛。
自己何時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自己又何時變得這般優柔寡斷?
千亦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陌生。
千亦站起身,衝向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伸出修長的雙手,將水用力的拍打在臉上,甩了甩混亂的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
直起身子,看向前方的鏡麵,鏡中之人,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略微濕軟的發絲,貼在白皙的皮膚上,深藍色的眼眸,好似海一般,濃厚而幽深。
終恢複如常的頭腦,回歸原本的自己,千亦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鏡中之人,笑得燦爛而耀眼,沒有一絲陰霾的,單純而陽光的笑容。
“明天,就去見他”
“讓他認識我……”
當再次走進這座遺跡,踏上這條熟悉的石板路上,恍如隔世的錯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陌生,仿佛今天與往日不同。
然而千亦未曾發現,改變心境後看待事物,會有新一層的感覺。
天空陰沉沉,烏雲密布的天氣,仿佛隨時都能下起雨來,然而,千亦此刻走在古跡中,心情卻是截然相反,帶著一絲期待與緊張,嘴角不自覺的輕輕揚起。
出了古跡後,站在平原上,千亦的心跳微微有些加快,手心些許冒汗。
“終於,此刻終於來臨,認識他的機會”千亦在心中對自己說道,是鼓舞與鎮定心神的話語。
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使自身安定下來,穩定心神後的千亦眺望四周,然而,卻始終未能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不在……他竟然不在……”
失落,一點一滴在心中蔓延開來,藍色的眼眸變得暗淡無光。
一絲清涼之氣從身後傳來,千亦下意識的轉過身去,當再次抬起頭來時,那個他,竟站在自己麵前。
就在千亦驚訝之餘,還未來得及做出微笑時,一陣風徐徐吹來,吹散了那人銀色及腰的長發,銀色的眼眸平淡的對視著自己,波瀾不驚的眼眸,略帶蒼白的唇輕啟,淡淡的聲音說出冰冷的話語,將千亦震駭在當場。
看著他轉過身時的背影,遠離的身影,千亦卻遲遲無法動彈。
腦海中回響著他的話語,銀色的眼底深處,是一片冰涼。
“請不要再跟著我……”
“不要再跟著我……不要再跟著我……跟著我……”
冰冷刺骨的話語,在腦海中盤旋,頭頂上陰沉沉的天氣,電閃雷鳴,霎時間,下起了蓬勃大雨。
千亦呆立在雨中,雨水隨著臉頰滑落,本人卻毫無自知。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在他的眼皮底下,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小醜”
不知怎麼走回家中,站在臥室內,腳邊的木質地板上,躺著一灘水跡,家用電話閃爍著燈光,細長的手指按下留言鍵,錄音帶中傳來一段迫切的聲音。
“喂,千亦,我是小光,明天來公司一趟”
“哢塔”
電話內,是錄音帶倒帶的聲音,按下按鈕,關閉留言。
千亦站在電話前,腳下是一灘仍在滴答作響的水跡,而他,卻站在其中,一動不動,濕透的金色劉海下,看不清是何表情。
一切都結束了,在這場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