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櫻木最近很神秘。
    水戶最近很矛盾。
    ＊＊＊
    自從明白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後，水戶就放下了心，總算無需找機會讓玲帶他去看醫生了。之前擔心直接說想要檢查心髒或腦子，很容易會嚇壞母親，他一直猶豫著沒說，這下不用發愁了。
    然後他糾結了一天，懷疑自己的心理有沒有問題。
    從小一開始的基礎生理課，他們遇到的所有內容都是男生－女生。大部分情況下是不同年紀的男孩、青年、成年人，甚至還有老頭對不同年紀的女孩子們有不恰當的身體接觸，也有少部分女性對小男孩或者同齡人下手的例子。
    但沒有男生對男生。
    男生可以喜歡男生嗎？
    水戶聳聳肩，他已經喜歡了啊。
    雖然沒有長大以前，自己好像應該保持一些距離。不能隨便親親、抱抱、摸摸，書上一直都有說，不論是自己對別人，還是別人對自己。
    但那是花道。
    他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快五年的時間裏，他們類似的行為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做一千次和一千零一次，沒有什麼差別吧？隻要他不比之前做過的更過分，就沒關係，對吧？
    比如現在——
    “洋平～”櫻木背對著水戶褪下了一半外套，掛在手臂上後露出了半個後背，要求對方替他撓背。
    “啊，就是那裏，唔……啊……再用力一點……嗚哇……好舒服……”
    水戶收回癢癢的指尖，就見櫻木轉過來對自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洋平好棒～好爽～～～嘻嘻！”心大的櫻木穿好外套，又跑去了操場。
    不喜歡跑來跑去的水戶站在足球場邊看櫻木踢著球在草地上撒歡，把剛剛隔著一層衣料碰過櫻木的手指含進了嘴裏。
    ——幹嘛？他又沒對花道做奇怪的事？他對自己做奇怪的事，沒有傷害到別人噢。
    書上又沒有不能舔自己的手指。
    所以水戶做得毫無心理障礙。
    輕咬了一會兒指尖，水戶哼著調插著兜，又是平時那個熱情又冷靜的萬年觀眾。
    “花道！踢得好！”
    “耶！”
    ＊＊＊
    水戶洗完手回來，準備找櫻木一起吃飯，卻發現他不在教室裏。
    微微皺眉，他往隔壁班走去，果然櫻木正在和大楠靠在一起唧唧咕咕。
    有點太近了吧？幹嘛呢……高宮這家夥，就知道一個人在旁邊吃飯，晚一點吃會怎麼樣？
    “花道？”
    櫻木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秒，然後慢吞吞地轉過身對水戶道：“洋平，你洗好手啦，哈哈……哈哈哈……”
    “你們在說什麼？”水戶邊走進教室邊詢問。
    “沒有！什麼都沒有！”櫻木快步朝水戶走來，拉起他的手就把他往教室拖，“該吃飯了，我們回去吧！”
    水戶奇怪地看了櫻木一眼，又看看勾著嘴角對自己微笑的大楠，收回目光對櫻木道：“要和他們一起吃嗎？”雖然高宮好像快吃完了。
    “不用！”
    快離開教室門的時候，櫻木回頭在朝大楠做了個嘴上拉鏈的動作，大楠也回了個OK的手勢。
    兩個人的幅度之大，明顯到水戶想裝沒看到都很困難。
    “呃，你們在幹嘛……？”水戶覺得自己不問這一句，可能會被誤以為他失明了。
    櫻木很心虛地東張西望，做賊心虛地加大了音量道：“沒有啊，我們能幹嘛？哈哈哈……吃飯了吃飯了！”
    水戶不解地歪了歪頭，眉頭因困惑而緊緊皺起，力道足以夾死飛過的蚊子。
    花道……有秘密了？還告訴了大楠卻沒告訴他……？
    ＊＊＊
    水戶又發現了一次櫻木詭異的行為。
    這次是和野間竊竊私語。
    “高宮，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水戶望著小花園裏不知道在嘰咕什麼的兩人，問著在旁邊啃鴨腿的高宮。“還有，你能不能少吃一會兒？”
    “是你把我從教室拉出來的，你以為我不想坐著吃嗎？”高宮嘟囔了句，一邊嗦骨一邊道：“知道啊，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高宮聳聳肩，“花道說的。”
    “我給你買冰激淩，你告訴我。”水戶毫不猶豫地使出賄賂大招。
    遲疑了一下，高宮歎著氣拒絕了。“不行啦。”
    “還給你買三串丸子。”
    加大籌碼後高宮猶豫的時間變得更長了。
    “……算了，我最近在減肥。我走了。”為了避免更大的誘惑出現，高宮趕緊閃人。
    水戶看著抓著半個鴨腿的高宮，心想：你就是這麼減肥的？怪不得快有兩個他那麼寬了。
    切，不說算了，他總能套出來的。
    ＊＊＊
    “大楠，最近學習還好嗎？”水戶搭著大楠的肩膀，笑嘻嘻地問道。
    “……你在挖苦我嗎？”大楠警惕地回問。
    “怎麼會。前幾天我路過老師辦公室，聽說快期中考了，你準備得怎麼樣？”
    “……？我什麼時候準備過？”
    “咳，唔……要不要我告訴你這次數學的考試範圍啊？”
    “老師不是會劃嗎？但是我從來不看。”大楠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水戶語塞了兩秒，“……那我幫你背單詞怎麼樣？”
    “我背它幹嗎？”
    “…………你這家夥！就不能上進一點嗎？！”水戶惱羞成怒地斥道。
    大楠雙手環胸，涼涼地道：“想問什麼你就直說，拐彎抹角得幹什麼？不過先說好，花道不讓我說的那個不能說。”
    “哼……！”水戶鬆開手，氣鼓鼓地走了。
    大楠一邊忍笑，一邊朝水戶喊話：“你要不要幫我寫作文啊！？啊？！這個可以幫我一下！喂！”
    “自己寫去！！！”
    ＊＊＊
    櫻木看著路邊的炸丸子，咽了咽口水。
    水戶見他停下步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著道：“要吃嗎？我給你買？”
    櫻木搖著頭，勉強自己重新開始走路，隻是目光還時不時地往回看。
    “……怎麼了？”水戶的嘴角變平了一些，不懂為什麼櫻木會拒絕自己。
    “我在攢錢。”櫻木咬住嘴唇，故作無所謂地道：“反正也快吃飯了。”
    “我不是說給你買嗎？”水戶拉著櫻木的袖子，“走。你還和我客氣？”
    櫻木鼓起臉，瞪了一眼水戶。“說了不吃了！哼，洋平是大笨蛋！”說完他掙脫了水戶的手，徑自跑了起來。“我先回家了，拜拜！”
    被拋棄的水戶留在原地，看著櫻木越來越小的背影冷下了臉，心情很不好。
    發現自己的心情不隻是把櫻木當成最特別的朋友以後，他覺得目前維持原樣，繼續做彼此最好的朋友也挺好的。至少他在櫻木心裏是朋友中的第一名。而且誰知道呢，說不定比起櫻木久樹，櫻木喜歡他還更多一點，但是和親情沒什麼好比的，沒意義。
    他們還小，談其他的也為時過早，以後再說就行。
    但是。
    現、在、是、怎、麼、回、事？？？
    櫻木知道他對他有不純潔的想法，所以避著他？也沒有啊……除了那個秘密和櫻木不肯花自己的零花錢之外，其他還是和之前一樣。
    ………………為什麼櫻木不再花他的零花錢了，還拒絕他的投喂？？？有其他人給櫻木買吃的了嗎？！？！？是哪個混蛋？？？別讓他看到，不然他分分鍾把對方的腿打斷！！！
    不，這不重要。反正他把其他三個家夥一人揍一頓，命中率肯定在33%～100%。
    至少沒有那個秘密重要。
    到底有什麼事是能讓高宮、大楠、野間都知道，就是不能讓自己知道？
    惱火。
    水戶氣得胃痛，憤憤地回頭買了一份丸子，一個人全吃了。
    結果晚飯吃不下了。
    硬著頭皮吃了一半，撐得他快吐了，隻能放棄。末了還被玲罵了一頓，說他浪費糧食。
    水戶更上火了。
    好鬱悶。胸悶。氣結。頭痛。
    ……到底是什麼秘密啊啊啊！！！
    ＊＊＊
    10月14日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水戶躺在被窩裏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一個重物猛地落在了他的腹部，把他壓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他一邊驚恐地想著是外星怪獸終於入侵地球了還是有小型隕石塊砸中了他家，一邊痛苦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卻發現是櫻木正騎在被子上，離他的臉隻有不到10厘米，笑得很開心。
    櫻木咧著嘴，露出不止八顆大門牙，雙手撐在水戶的頭部兩側，甜甜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可愛，但是超大的嗓門肯定不屬於任何天使：“洋平！！！十歲生日快樂！！！”
    “……花道，現在幾點？”水戶現在有點頭痛，但是他分不清是因為突然被吵醒還是因為櫻木高分貝的聲音亦或者腹部那重重一擊。
    “六點了！！！我四點就起床了！等了好久才等到太陽升起來！我要做第一個給你說生日祝福的人！我還給你做了飯團！還有禮物！！！我準備了好久的！！！你快起來拆呀！！！”
    水戶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閉上眼思索了一會兒，看著櫻木道：“……所以這就是我一直想知道卻沒人告訴我的秘密嗎？”
    “嗯！你提前知道了就不是驚喜了呀！”櫻木抓著水戶的肩膀搖啊搖。“快起來，快起來！玲在煮生日麵了！但是你也要吃我辛苦做的飯團！我在裏麵塞了火腿腸和梅子噢！”
    水戶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給人過生日的，他可是差點就被櫻木壓斷氣了。
    他轉念一想：既然是他生日，那他做什麼都可以吧？
    他知道櫻木很期待——他的聲音、他的表情、他全身散發出來的興奮，還有他能忍耐那麼久來偷偷給他準備禮物等等這一係列的付出，無一不在說明他比自己更期待這個原本他不在意的十歲生日——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謝謝他，起來吃他做的飯團，看看他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禮物。
    然後再警告他下次不許這麼嚇他了。
    但是水戶實際做的，隻是按著櫻木的後頸，微微用力地壓著，好讓櫻木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深深地嗅著櫻木耳後的清爽氣息，其中甚至還能聞到清晨露珠的味道。看來櫻木是一進門就衝了過來，一點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還在睡。
    “洋平？起來啦。”櫻木奇怪地問道，但是也沒有掙紮。
    “不要。”水戶任性地道，“我的生日願望是抱著花道睡十分鍾。現在就要！”
    “啊……？可是我還穿著外出的外套誒，而且……麵會爛掉！”
    “沒關係，爛爛的也很好吃。花道，我可以壓著你睡嗎？”
    “啊？為什麼……？”
    水戶不等櫻木回答就帶著他翻了個身，然後把櫻木當成了等身比例的熊娃娃，四肢都緊緊地摟著櫻木，臉也緊貼在櫻木的臉頰上。
    他閉著眼睛蹭了蹭，滿足地歎著氣道：“就這樣……十分鍾就好……”
    “洋平你怎麼這麼愛賴床啊……”櫻木無奈地躺平，順手拍著水戶的後背道：“隻能十分鍾噢，必須留出拆禮物的時間！”他選了很久，還親手完成了包裝呢！！！
    “嗯，好。”水戶陶醉地想著，如果每天都是十歲生日就好了。
    “嘻嘻，好癢，別對著我呼氣啊。”
    “我就要～今天都得聽我的～～～”
    “好吧……洋平真是個小寶寶！”
    “嗯，我是。”水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真拿你沒辦法。”櫻木裝作深沉地歎了口氣，不過算了，今天就寵寵他吧。“洋平，生日快樂～～”
    “……謝謝花道。”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隻有一次的十歲生日的。
    安靜了一會兒，櫻木忍不住開始催促著道：“好了吧？！該起來拆禮物了！！！”
    “還沒。”
    “…………”
    “…………”
    “…………現在呢？！”
    “還沒。”
    “……洋平！！！”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