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好熱啊……”櫻木有氣無力地在榻榻米上攤成了大字形，靠著盡量不動來減少熱能的產生。
    室內隻有一個風扇在慢悠悠地吹動著，這已經是它的最大功率了。
    水戶攤在榻榻米的另一邊，和櫻木隔著一段距離頭腳相對，免得四肢相碰後兩個人更熱。
    “說話不是更熱……”水戶扯了扯衣領，還是擋不住從各個毛孔中湧出來的汗珠。
    櫻木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紅豆冰……綠豆冰……牛奶冰……”
    水戶也跟著道：“小冰棍，大冰棍，雨傘冰棍，冰磚，雪糕……”
    “……我們沒有錢。”櫻木用疑問句的語氣不知道第幾次地重複著殘酷的事實。
    “……對……”水戶也不知道第幾次地附和，語氣裏充滿了慚愧。
    剛開始進入夏天時，櫻木就忍不住天天吵著要吃冰棍。水戶也覺得差不多可以吃了，沒管著櫻木不說，自己還跟著吃。結果暑假正式開始前，貪涼的兩人就因為吃了太多冰棍而得了腸胃炎。
    雖然喝了幾天粥就好了，但是為了給他們上一課，經水戶玲單方麵通知櫻木久樹後，兩個兒子硬是被扣了一個月的零花錢，懲罰期還偏偏是在最熱的暑期。
    櫻木對此心虛地表示：他本來就沒零花錢，都是吃水戶的。
    這也是為什麼水戶的零花錢總是消失得特別快的原因。
    如果月中就都花完了……櫻木軍團的其他成員們就得小皮夾捂緊藏好了。
    不過另外三人往往也沒好到哪兒去，喜歡買卡牌的他們為了集卡總是”一擲千金”。
    於是更常見的情況是他們掏遍了所有口袋，還是空空如也，使得窮光蛋五人組隻能麵麵相覷，苦苦等待下一個月初的到來。
    而櫻木久樹也是經過此事才發現，原來現在的孩子都會有零花錢。他答應會從下個月開始也給櫻木準備，但那也是下個月的事了。
    “好想去遊泳啊……”
    “泳池裏的人比馬路上的人還多……”
    “可惡……”
    “哎……”
    櫻木受不了地坐起，一把將背心脫了，然後又沒骨頭般地躺下。
    水戶側過身，枕著左手，好奇地發問：“這樣會涼快一點嗎？”書上好像說穿著衣服還能起到一部分的隔熱作用，脫光了以後皮膚會更直接地接受到光熱，也就是會更熱，還容易曬傷。不過他們在室內，應該還好吧？
    櫻木也側躺著對著水戶的小腿，撐起上半身，聳聳肩道：“不知道，稍微？洋平要脫嗎？”
    水戶搖搖頭，他還沒有熱到那個地步。“這樣就好。你別等會熱得把褲子也脫了就行。”
    “……你一說，我好想脫。”
    “不許脫。我才不要對著你光溜溜的腿，太詭異了。”
    “那一起脫？”
    “不要。”
    被斷然拒絕後的櫻木哼了一聲，重新躺下後翹起了二郎腿，無聊地打發著時間。
    水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他的視線會聚焦在櫻木胸前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紅櫻上移不開？
    櫻木始終不肯安分下來，開始抖著腿玩，不停地動來動去，導致身上出的汗越來越多，小小乳珠漸漸被汗水覆蓋，看起來汗津津的，隔著汗珠看上去好像還變大了一些。
    水戶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逼自己移開視線，覺得自己是太過口渴了。
    沒成想，注意力剛收回來，就看見櫻木的寬大褲管隨著腿部的動作在自己麵前擺動著，縫隙大到足以讓水戶看到櫻木若隱若現的大腿根和內褲邊。
    “咳、咳，咳咳咳……”水戶單手撐著地坐起，咳嗽個不停的同時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
    他這是怎麼了，中暑了嗎？
    櫻木奇怪地跟著坐起，盤著腿往前傾，擔心地問道：“洋平？”
    剛剛被自己注視了半天的粉嫩紅櫻突然在眼前放大，一滴汗珠正好隨著櫻木的動作從尖端掉落，看得水戶一口氣沒吸上，被口水嗆得更嚴重，咳嗽得更厲害了。
    “你還好吧？”櫻木伸手去拍水戶的後背，抬起的手臂卻讓水戶在櫻木的腋下發現了幾根黑黑短短的毛發。
    水戶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開口第一句卻是：“花道，原來你身上的毛不是紅色的啊……”
    “啊？”櫻木困惑地歪了歪頭。等他明白水戶在說什麼，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廢話，我的眉毛也是黑色的啊！”
    他把手臂朝天舉著，筆直地湊近讓水戶看得更清楚，“是黑色的啦！”
    櫻木出汗後的熱氣就這樣撲到了水戶的臉上，其中還有股淡淡的牛奶味和中午吃過的咖喱味，但是主要還是櫻木本人的氣味，水戶說不上那是什麼味道，但是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清楚了沒，是黑色吧？”櫻木還在執著的追問，就差把腋窩懟到水戶臉上了。
    “哎……你幹嘛……”水戶別扭地扭開了臉，覺得自己有點不太正常。
    櫻木切了一聲，“誰讓洋平說我的毛是紅色的，那我不就變成紅毛猴子了嗎？我才不是！”
    “唔……嗯……我知道了啦！別拿腋下對著我，臭死了你！”水戶想快點結束這個”生理探討”。
    “我哪裏臭了！”櫻木側著低下頭嗅了嗅，不滿地道：“最多隻有一點點汗味，不至於臭吧……我就不信洋平是花香味的！”
    說著櫻木朝水戶撲了過來，像小狗一樣在水戶身上聞來聞去，一會兒湊到水戶的脖間，一會兒湊到水戶的胸前，一會兒還抓起水戶的胳膊要聞他腋下。
    “花、花道！！”水戶的心跳從來沒有跳到這麼快過，他驚惶地推開櫻木，口吃地道：“別、別這樣！”
    櫻木被猛地一推，摔了個屁股著地，痛得他皺起了眉頭。
    “……洋平好壞！”
    櫻木豎起眉毛，怒視著水戶整整五秒，見他還不來哄自己，氣得他背過身，雙手環胸地坐得筆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靜坐示威。
    沒有櫻木湊在自己眼前，水戶總算能冷靜一些了。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懷疑自己真的是中暑了，心髒跳得這麼快，會不會猝死啊？要找玲帶自己去看看醫生嗎？他又摸摸自己的額頭，再摸摸臉頰。為什麼發燒會頭不燙，隻有臉燙？不過他也沒中過暑，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典型的症狀之一，他隻知道自己平時並不會這樣。
    “花道……我好像中暑了……”水戶微微搖了搖頭，但是心悸的感覺遲遲不肯散去。
    櫻木將信將疑地轉過頭，懷疑地眯起眼，“你不會是想騙我吧？我告訴你，你害我屁股好痛，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一看到櫻木的臉，剛剛慢下來一點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
    水戶有些頭暈地緩緩躺到地上，用左手小臂擋著視線，喃喃道：“我……我得躺一會兒……”
    “洋平？”聽到水戶多少有幾分虛弱的聲音，櫻木顧不上生氣，都沒站起來的時間，直接四肢並用地來到水戶旁邊，緊張地道：“你真的中暑了？那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現在去找人來幫忙？”
    水戶換了一隻手，用右手臂擋在眼前，把左手手心朝上地往外攤開，小聲地道：“不用，握著我的手就好。”
    水戶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沒有真的中暑，因為他現在頭腦還是很清晰，沒有那種頭腦一片空白的感覺。
    如果不是生病，那就是和櫻木有關了。為什麼呢……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一起打鬧過，難道……
    難道自己有毛發恐懼症？！
    可是自己想到櫻木那幾根短短的腋毛，不僅不會覺得惡心或抵觸，甚至還……認為有些可愛，如果能摸摸看就好了……自己到底怎麼了，好詭異的想法……總之肯定不是害怕。
    而且明明天氣又熱，櫻木又是讓自己很反常的原因，為什麼聽到櫻木向自己求助時，第一反應覺得自己最需要的是會和櫻木拉著手？他們又沒有在過馬路或者怕在鬧市失散……水戶洋平，你好奇怪……
    櫻木蹙眉地看著水戶，一捏一捏地替他按摩著虎口。之前老師說過如果頭暈可以按這裏恢複精神。
    “是這樣嗎？好一點了嗎？”
    水戶後知後覺地發現櫻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過這的確比他想要的單純地握著手來得合理多了。
    “嗯……謝謝花道。”
    櫻木長舒一口氣，來回搖著頭道：“嚇死我了……不管了！”他站起來，咬牙道：“就算會被爸爸揍，我們也要買冰棍吃！不然洋平可能會熱死的！”
    “唔……？”沒有啊，他沒有要熱死……他現在心跳沒那麼劇烈，好像快恢複正常狀態了。
    不過冰棒這個建議聽起來真不錯。但櫻木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可是我們沒有錢。”水戶提醒道。
    櫻木伸出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這是他最近從古裝劇裏學來的耍酷姿勢。
    “我知道爸爸把買報紙的零錢都扔在冰箱上！”櫻木說幹就幹地搬了個椅子到冰箱前，踮起腳尖開始摸索著冰箱外殼的頂層，得意地笑著道：“有了！”
    水戶不放心地爬起來，雙手空扶地圍在椅子四周，防止櫻木突然摔下來。“當心點，錢夠了就行，不用都拿。”
    櫻木皺了皺鼻子：“拿5円也會被罵，拿500円也會被罵，還不如都拿走。”
    “太多了也花不掉啊，放在口袋裏多重。”
    “胡說，我可以吃三根冰棍呢！”
    水戶好笑地道：“是不是忘記肚子痛的感覺了？隻能買一個。”
    “可惡……”櫻木嘟著嘴道：“那吃一根冰棍，再買一包零食？”
    “可以。”
    櫻木數了數從冰箱最上麵撿到的硬幣，加起來快1000円了，應該夠了。
    “洋平，為什麼花我的錢還要聽你的啊？”櫻木一邊穿上外出的短袖，一邊狐疑地反問著。
    “沒有啊，選什麼冰棍或者零食，不是花道自己選嗎？如果花道不給我買，我就沒得吃了。是我得聽花道的才對。”水戶笑眯眯地道。
    櫻木撓撓頭，“好像是這樣。”
    水戶忽閃著眼睫毛，對櫻木道：“花道不會不給我買吧？嗯？”
    “你都中暑了，剛剛還是本天才把你救回來的，你忘了嗎？當然要一起吃啦，不然你又暈了怎麼辦？”櫻木合情合理地道。“但是你要記得謝謝我哦，多虧了我！”
    “是，謝謝花道～”
    “嘻嘻，走吧！買冰棍去咯！”
    “好～～”
    水戶跟在櫻木後麵踩著樹蔭往雜貨店走，心想剛剛可能是意外，現在他覺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