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今天是櫻花小學預防接種的日子。
    順序是按年級安排的，為了能隨時響應，在一年級打針的時候，二年級的學生也沒有在上課，以便隨叫隨走。
    高宮和大楠正在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他們計劃等會兒快輪到時借口去上廁所，然後跑去躲在體育教室，直到所有醫生都離開學校為止。
    野間則在等著今天打完針以後會給大家的水果味牛奶。“巧克力牛奶，我要拿到巧克力牛奶！”
    水戶好奇地看著一臉無聊的櫻木，“花道不怕打針嗎？”
    櫻木不屑地道：“不就是打針嗎？”他可是什麼都不怕的男子漢！
    水戶有些詫異，但還是微笑著道：“嗯。”也不知道是誰因為看到蟬飛起來就嚇哭了……
    但是經過寒假這段時間的緊密相處和開學日的”小別扭”，水戶慢慢理解到，在櫻木表麵看起來張牙舞爪的掩飾下，他心裏藏著一個拘謹內向的自己。雖然會傻乎乎地因為一點吃的或者小遊戲就開心起來，但是他的心理其實也很敏感，他能讓自己看到那些他脆弱的時刻，給自己解釋他的真實想法都是對自己的信任。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隨著櫻木的成長，他會慢慢失去這些”弱點”，但是水戶想在所有櫻木需要的時刻抱著他，跟他說：有他在，不用怕。
    等候的時間有些漫長，櫻木不耐煩地道：“為什麼不能我們先打啊，我想去操場玩。”打完針以後會有30分鍾的觀察時間，但是人太多了，醫務室放不下，回教室太麻煩，老師讓他們就在一旁的操場等待。在櫻木眼裏，這就和老師允許他去操場撒歡的許可證。
    “應該快輪到我們了。”水戶建議道：“我們來玩”包子捶”的遊戲吧。”
    “洋平每次都輸，不好玩。”櫻木沒什麼興趣地道。
    水戶的臉變得微紅，他已經很努力讓櫻木玩得更具挑戰性，但他的反應力真的很快，總是很擅長這類的遊戲。
    “好吧，玩一下。”看水戶不說話，櫻木歎了口氣，搖搖右手準備石頭剪刀布來決定攻守。
    “孩子們，我們要排隊咯。”班主任拍了拍手，讓教室裏的孩子去門口列隊。
    “走吧，下次再玩。”水戶因這個打斷而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總是輸，有一點點丟人。
    櫻木點點頭，站在了水戶的後麵。
    等他們排好隊以後，還要等其他班的人列完隊。站在靠後位置的櫻木好奇地墊高腳往身後望去，先是找到了高宮後又找到大楠了，興奮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水戶很難理解櫻木的這種激動，但是這樣的櫻木也很可愛。
    “要是野間的教室離我們近一點好了。”櫻木回過頭對水戶道。
    “沒關係，等會兒在操場上也會遇到的。”水戶安慰著道。
    櫻木一想到可以去操場上玩，就忍不住抵著腳尖動來動去。“怎麼還不走，好慢……”
    水戶拉著櫻木的手，防止他動來動去撞到其他同學。
    “不要啦，我都兩年級了！”櫻木有些害羞地掙脫。
    水戶小聲地道：“馬上要打針了，我有點緊張，花道借我握一下。”
    “哦，好。”櫻木一聽就答應了，老實被牽的同時又忍不住對水戶擠眉弄眼，“洋平是小寶寶～哈哈～不過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水戶溫和地彎彎嘴角，一點也不介意櫻木的取笑。
    隊伍開始移動了，水戶和櫻木手拉手地走在倒數幾排，穿過長長的教學走廊，轉了兩個彎，來到了醫療室。
    “同學們現在排著隊進來，記得要和醫生說自己的名字哦！”
    “嗨～～～”
    沒一會兒醫療室裏就傳來了前麵幾個孩子的哭聲，一時間簡直像在宰豬場。
    櫻木撇撇嘴，對水戶道：“他們好吵啊。”往回看看，試圖逃跑的二人組好像還沒成功，正瑟瑟發抖地在他們的班主任眼皮底下乖乖排著隊。
    水戶也有點受不了，但是堵著耳朵好遜，隻能忍著。“是啊……”老師能不能把他們的嘴堵起來啊？
    櫻木懷疑地看著水戶，“要是你等會兒也這麼吵，我就去找……呃，找野間玩了。”高宮和大楠估計也會哭鬧，他可不要陪著魔音穿腦的小寶寶。
    水戶哭笑不得，“我保證我就算害怕也不會哭這麼大聲的。”事實上他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
    真的是，花道晚上不敢上廁所的時候，自己都不介意陪他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花道緊緊攥著自己衣角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沒有人可以拒絕。
    櫻木覺得自己已經［有言在先］，所以就算等會兒拋下吵鬧的水戶也不算沒義氣，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快一半的人打完了，還好後麵這些人裏大部分都忍著沒哭出聲，不然櫻木覺得自己真的要暴躁了。
    還在排隊的同學大部分已經進入醫療室內等候。正好排在門口不遠處的櫻木透過不大的窗戶看到了針筒。
    “……”他睜大了眼睛，一邊咽了咽口水，一邊搖了搖水戶的手。“洋、洋平……那是我們今天要打的嗎？”
    水戶探頭看了看，不太確定地道：“應該是吧？”
    “有點太大了吧……”
    “可能是還會轉到小針筒裏。”雖然水戶不太相信這種可能，不過櫻木的手心開始出汗了，讓水戶本能地先試著安撫櫻木一番再說。
    櫻木的肩膀抖了抖，自言自語道：“這麼粗……怪不得那幾個小屁孩嚇哭了……”
    水戶感到手上的力道變大了，擔心地道：“花道，沒事的，很快就好的，說不定你還沒感覺到就結束了。”
    “我……我才沒在擔心……”櫻木深吸了口氣，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水戶隻能捏捏櫻木的手，讓他知道自己在他身邊。
    又往前走了幾個位置，櫻木看到一名穿著白衣服的醫生從桌旁的椅子上拿出了數個小瓶，再從桌上數不清的注射器中隨手拿起一隻，拆開包裝，把針管戳進去瓶口的橡膠圈，吸光了裏麵的藥水後往空中推了推，擠出一道透明的弧線後遞給旁邊坐著的另一個醫生。
    第二名醫生這時候已經用酒精棉花把小朋友的手臂擦過了，他微笑著把針管插進了消過毒的位置，無情地把藥水推進去。
    同時有三張桌子在反複進行這樣的操作。
    櫻木轉過身，閉著眼睛小聲地對水戶道：“我……我想上廁所……”
    “馬上就輪到我們了，再堅持一下？”水戶在心裏計算了下還有不到五個人所需要的時間，覺得老師不會同意他們現在離開。
    水戶後麵的小男孩聽到了櫻木的話，嘲笑著道：“櫻木，你不會是膽小鬼吧？”
    “我才不是！”櫻木瞪了對方一眼，背對著他和水戶使眼色，用眼睛罵人中。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膽小鬼，櫻木又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緊緊地捏著拳頭等待著。
    水戶湊到櫻木耳邊道：“聽說今天打完針有很好喝的牛奶哦，有草莓的還有香蕉的，還有巧克力的，等會兒我把我的也給你好不好？”
    櫻木搖搖頭，抿著嘴沒回答。
    看他為了壯膽開始倔著不說話，水戶隻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著等下隨機應變。
    下一個就輪到櫻木了，水戶看著他的眼睛非常誇張地睜成了圓形，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疼。
    如果現在戴著那頂白帽子，花道看起來簡直就像一隻馬上要被煮了的兔子一樣驚恐。
    哎喲，好可憐的花道。
    醫生朝櫻木招手，櫻木僵硬地像個沒上油的機器人，嘎吱嘎吱地走過去坐好。他對櫻木說著什麼，但是櫻木眉頭緊鎖地緊盯著水戶，不敢回頭看被注射的瞬間。
    水戶也被另一個醫生要求過去坐好，他一邊挽起袖子一邊憂心地看著櫻木，兩個人像望夫石一樣看著對方。
    “小朋友，坐正哦。”醫生對水戶笑著道。
    水戶用口型對櫻木比了個”加油”，按照醫生的意思坐好，看不到櫻木的情況了。
    “……啊！”聽到櫻木的慘叫時，水戶想回頭，被醫生牢牢地抓住了。
    “別動，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胳膊上傳來了一股尖銳的疼痛，讓水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嘶嘶做響。
    醫生把一塊棉花抵在水戶的針口讓他自己握住，溫柔地道：“可以了，小朋友很棒哦。按緊，過五分鍾再鬆開。”
    “謝謝醫生。”水戶忍著痛站起來，發現櫻木已經被趕到醫療室的另一邊了。
    快步走過去，水戶看著櫻木扁著嘴忍耐的樣子，安心了一些地道：“花道，你還好嗎？”
    “……嗯……”櫻木吸吸鼻子，用被打針的手接過了護士給的香蕉牛奶，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水戶知道櫻木現在應該很傷心，但是不忘吃的真的好可愛……謝過護士以後，他拿著自己的巧克力牛奶追了上去。
    “花道！”
    櫻木委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往操場的角落走去。
    跑的時候手臂變得更痛了，水戶隻好慢慢走過去，還好櫻木走得也不太快。
    櫻木坐在了最矮的橫杆上，有氣無力地低著頭踢著腳邊的沙子。
    “花道？”
    櫻木瞄瞄左邊，看看右邊，嘴翹得快能掛醬油瓶了。
    “很痛嗎？我給你吹吹？”
    櫻木努努嘴，非常不高興地道：“老師騙人。醫生也騙人。”
    “……因為他們說不會痛是不是？”水戶快憋不住笑了。
    “哼……”櫻木默認地撅著嘴。
    水戶把牛奶塞到口袋裏，一邊側過身把另一邊口袋露出來，一邊問櫻木：“拿著重不重？要不要塞我口袋裏？”
    櫻木點點頭，手上總算輕鬆了一點。
    過了幾秒，櫻木問道：“可以拿掉了嗎？”
    “還沒到五分鍾吧，再按一會兒。”
    櫻木把頭一歪，靠在水戶的肩膀上，用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洋平，為什麼會這麼痛啊。我好想哭……”
    “沒關係，花道在我肩上哭，我給你擋著。我也覺得很痛呢。”
    “那洋平想哭嗎？”
    ……這個有點困難。
    水戶咳嗽一聲，委婉地解釋道：“……太痛了，我反而哭不出來。”
    “哦……可是爸爸說隻有沒用的人才會哭。”
    水戶其實還沒和櫻木父親打過照麵，但是他已經知道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大人如果很痛也會哭的，隻是他們會躲起來哭。花道很棒，一直忍耐到現在不是嗎？你哭吧，我不告訴別人。”
    櫻木抽抽鼻子，“今天的針也太粗了……才不是因為我膽小哦。”
    “嗯嗯。高宮他們還想逃跑呢，花道超勇敢的。”
    “說的也是。”櫻木的心情變好了一點。
    這時候高宮和大楠也打完了針，像兩隻瘟雞一樣朝兩人走來。
    看到別人痛苦，自己的疼痛感已經減輕了不少的櫻木頓時愉悅了起來。
    “你們倆是不是逃跑失敗了？哈哈哈！！！”
    高宮憤怒地道：“老師為什麼就盯著我！”
    “還不是你講得太大聲了，老師知道我們要逃走就加強防備了唄。”大楠皺著眉，沒好氣地道。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著今天的恐怖經曆時，野間姍姍來遲地趕來了。
    “看！我拿到巧克力牛奶了！”野間咧著嘴道，露出他少了一顆的門牙。
    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
    “我是草莓味的！”
    “我是香蕉的！”
    “我好像也是香蕉……”剛剛太痛了，櫻木都沒力氣要求護士給他換一個。
    水戶扔完棉簽回來，就看到櫻木又扁嘴了。
    “怎麼了？”
    “我討厭香蕉味的。”櫻木不開心地道。他最多吃到的水果就是香蕉，吃膩了！
    水戶把自己巧克力牛奶遞出來，“我和你換？”
    野間得意地道：“嘿嘿，原來洋平也是啊。我們是巧克力二人組。”
    櫻木看了一眼大楠，手指扭來扭去。
    水戶湊到櫻木耳邊悄聲道：“想要草莓的？”
    櫻木小幅度地點點頭，接著抬頭望天，裝作被天上的雲朵吸引了注意力。
    水戶嘴角含笑地去和大楠交涉。起初大楠不同意，但是在野間的極力吹噓巧克力的美味和高宮的加入兌換後，成功心動了。
    “和我換嘛。”高宮纏著大楠不放。
    大楠不忍其擾地道：“吵死了，一人一半！”這樣他兩個味道都可以嚐到了，嘿嘿。
    “好！”
    因為其他人還沒到時間，所以隻能先看著櫻木和水戶喝。
    高宮忍不住的時候，櫻木故意嚇他：“你現在鬆開，血會噴出來哦，像噴泉一樣。”
    “……那我再等一會兒。”
    櫻木喝到了草莓牛奶，酸酸甜甜的好滋味讓他又搖頭晃腦地坐在橫杆上開始抖腳。
    “要喝喝看我的嗎？”水戶插上吸管後先遞給了櫻木。
    櫻木本來不想喝，但是看到高宮快流口水的樣子，為了氣他便喝了一口。
    吧唧吧唧嘴，櫻木評價道：“還可以。”但是草莓牛奶更好喝！
    “洋平要喝我的嗎？”他禮尚往來地遞出喝完一半的牛奶盒。
    “花道喝吧。”誰能忍心搶櫻木的口糧呢？
    “什麼時候我才能喝啊～～～”
    大楠涼涼地道：“還有一分鍾。”
    野間歎了口氣，“那我還有好久……”
    櫻木已經忘記剛剛的愁眉不展了，開心地哼起了歌。
    “真沒用啊你們！乖乖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