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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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
    一開始以為自己的心願已了,回到大阪後的南烈覺得自己可以往前看了。
    恢複了日常的生活,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從神奈川回來已經過去兩周了。
    要準備大學聯考的高三生其實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學業部分自不用說,功課也漸漸增多的現在,南烈常常有種被死去的記憶攻擊的錯覺,這個知識點好像學過,那個語法真的曾經學過嗎?為什麼一個題的練習會需要幾頁作業來鞏固……
    球隊方麵也要漸漸脫手給繼任隊長板倉了,可這不是一句「交給你了」就能解決的事情,所以南烈目前還是要在放學後去訓練館為球隊上心。岸本也一如以往地會過來,畢竟讓他乖乖回家做作業是不可能的。
    一邊幫助板倉慢慢過渡到隊長的角色,南烈也要督促隊員們不要疏忽了練習。既是為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參加但是豐玉一定會參加的冬季賽,也是為了迎接明年的新人做好準備。一個個都給他精神起來,就算他不在隊裏了,也不許丟了豐玉的臉麵。
    除此之外,南烈還開始每晚要在家裏的長輩監督下,守兩個小時的夜診。
    這麼做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教導他如何繼承南龍生堂。
    已經成年的他,到了要背負起家族的榮譽的年紀了。
    之前父親就和他商量過,覺得他現在夠大了,可以開始試著做大人們的助手了。代代相傳的南龍生堂幾乎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是在總店或分店工作的,比較有天賦的會在學醫後在店裏坐鎮;稍微差一點的則去學藥,學成後輔助家裏的生意經營;極少數會去學商,打理所有店鋪的收入支出與商業問題。
    在已經成年的南烈離開家,去往其他地方求學前的這段時間,通過每晚的連續經驗累計,他可以掌握更多的實用內容,這對他大學學醫也是會很有幫助的,也不會等他畢業後還從最基礎的學徒開始,畢竟父親也沒打算在大學的寒暑假放過他。
    為了配合他的日程表,大人們決定在病患較少的周一至周四的晚上額外延長為周邊居民服務的時間。周末沒有例外的情況下,他也需要有一整天坐堂,人少的時候親自上陣,人多的時候旁觀學習,通過和不同的病人接觸的實踐來嚐試將他多年來被教導的醫學知識運用到會診上,不求融會貫通,至少熟能生巧、溫故知新。
    讓家裏人很欣慰的是,南烈在巨大的壓力下表現得也很優秀,哪怕偶爾遇到棘手的問題也不會過分慌張,就算有的病人比較折磨人,他也能冷靜地處理,監督輔助他的大人幾乎快成了個擺設。
    其實以他的年紀,放到任何地方,離獨自看診還有一大截距離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對於從小就時不時在店裏做「吉祥物」的南烈而言,他和普通的十八歲男生當然有很大的不同。抓藥或是打下手這類的事他做得是手到擒來,如果大人沒什麼空,一般的小病他也是能自己判別的。不過畢竟他還是學生,所以為了避免糾紛和醫療事故,基本上不會讓他擅自替病人診斷或下針,而大人指導下的施針,南烈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明明已經忙到連和岸本打遊戲消遣的時間都快沒了,南烈卻時不時就會想到流川。
    他有在好好訓練嗎?沒有自己,他也不會有一天放鬆吧,說不定和其他人也打(球)得火熱。
    天氣變得慵懶了起來,流川會不會為了多睡一會兒,又少吃一頓飯?真是讓人操心……
    湘北明年會變得更強吧,不是他誇口,流川肯定會自覺或不自覺地用上一些他傳授給他的技巧。
    好期待其他人看到流川使出豐玉打法後,眾人的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南烈臉上自動自發的笑容還沒形成一半就又消失無蹤了。
    對於流川來說,自己不是也許,而是一定是個過客。南烈對這一點沒有別的期待,因為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實。
    可是……他不想。
    不想流川忘了他叫過兩次的名字。
    不想流川忘了他是誰。
    不想流川忘了他們相處過的那平淡的日常。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南烈暫時還沒想明白。
    多年後甚至不會出現在流川的回憶裏這件事讓南烈的眉心皺得怎麼都解不開。
    在流川身邊時,自己身上的一些奇怪的症狀,分明在南烈回到大阪後都消失無蹤了,好像那隻是他的幻覺罷了。可應該身體無憂的他卻開始失眠了。
    數夜的輾轉反側讓他開始有了黑眼圈,母親還擔心地問他要不要休息一晚,今夜隻讓叔叔去看著就好了。
    無法對母親說出實情讓南烈覺得內疚,但是他知道自己缺的不是睡覺的時間,而是睡覺的心情。
    夜診不像白天,有時候可能一晚上隻有一兩個病人,比如今晚的這個情況。
    叔叔在看診的長桌前打起了瞌睡,非常需要睡眠的南烈卻糾結起了這幾天讓他無法入睡的無解問題。
    惆悵萬分時,他的眼角瞄到了用來書寫處方的箋紙。
    受到啟發的南烈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寫信。
    一方麵他的心跟他說,去找流川,去陪在他的身邊。
    可是零花錢並不允許他每周都往神奈川去,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去的理由。
    另一方麵,貿貿然寫信……目的是什麼?再道歉一次……?別了吧,他真的不是複讀機……
    斟酌再三,也許是缺乏睡眠的困倦和頭痛給了他足夠的勇氣,南烈不管不顧地拿出筆記本,開始順應本心地寫寫劃劃。期間數度寫到字跡都模糊了,等南烈回過神來,橫看豎看也認不出他寫的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了卻了一樁心事,當夜診無事發生地安然結束後,那晚南烈終於沾枕就睡了。
    第二天,放學後與回家之前的空隙,南烈去文具店買了信紙和信封,又去郵局買了足夠使用十次的郵票。
    一邊在心裏覺得自己這麼做真的很白癡,南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把筆記本上寫了快六頁的內容刪刪減減後,端端正正地謄到了信紙上。
    足足三大張。
    他都不敢想象流川收到這封信會有多錯愕。
    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多話要說……他平時好像不是話多的人……
    但寫都寫了……謄寫也是很辛苦的……
    於是在第三天的上學路上,南烈硬著頭皮還是把它投進了郵筒。
    寄出了這封,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希不希望安然無恙送達的信件。
    說不定流川會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
    也許流川根本就不會打開看。
    萬一信在路上寄丟了。
    南烈安慰自己,他能做的已經做了,至於流川會不會收到信,會不會看,會不會回信,都是另一回事,是他控製不了的。
    他還有很多功課要完成,沒時間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他可是南烈,這麼一點小事怎麼能困擾他那麼久?別再糾結了!
    他沒有在期待收到回信,沒有。
    ***
    「流川楓るかわかえで様
    拝啓
    「流川君,見信如晤。」有點老套,但是蠢蠢欲動的筆尖怎麼也無法寫出”小楓”二字。
    …………
    「最近氣溫沒那麼熱了,不知道神奈川的天氣怎麼樣?」他在寫什麼東西啊……但是凡事都得要有個開場白……
    …………
    「這陣子我非常的忙碌,原來高三會有這麼多事,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雖然真實的原因不是因為這個,但是那不能說。
    …………
    「不知道你的炮轟戰術練得怎麼樣?有什麼疑惑或者不解都可以問我。但是這個打法本來也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實在不行,你不學了也行。」寫下這行字時,南烈都能想象到流川眼中冒出的戰火了。
    …………
    「嚴肅的話題告一段落,說一些趣事給你聽聽?」誰說要聽了嗎……?南烈你快住嘴,不,住筆……
    「唔……前幾天的體育課上,我得了躲避球第一。沒辦法,本人就是這麼的敏捷。總感覺流川君會第一個被打中呢……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為了能早點下場休息?」這麼一想,好像的確是流川會做的事……但是說不定事實完全相反,燃起了勝負欲的話,流川應該也會拚盡全力吧?
    …………
    「流川君以後會想從事哪行哪業呢?啊,我好像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籃球巨星流川楓,以後成名了記得替我的藥房打打廣告。錢就不收了吧,最多我陪你打幾場球作為報酬?」他一定要買到前排的位置……!話說如果流川那時候還記得他,能給他搞兩張嘉賓票不?最好是能進球員休息室的那種……
    …………
    「希望你一切都好。不要忘記吃飯,不要訓練過度。」南烈也不想讓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但是不寫這句,他就總覺得坐立不安。也不是他寫了流川就會聽,他說他的,別的不管了。這可是他的信,他想寫什麼都可以……
    …………
    「如果打擾到你,我很抱歉……下次請你吃大阪燒怎麼樣?大阪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比如……呃……太多了,如果你會來的話,到時候我再親自帶你去一個個參觀個遍!」呃啊……怎麼又道歉了……而且為什麼自己第一個想到的會是摩天輪啊,哪個男孩子會喜歡那種東西……第二個想到的為什麼是海洋館,又不是學校秋遊……南烈你到底會不會說話……這講的什麼東西……誰看了會想來啊……
    …………
    「……能有機會再見就好了。」這個省略號是為什麼存在……?
    「不方便的話不回信也沒關係。」寫的什麼東西……看不下去了……這封信還是寄丟了好……
    …………
    「祝安。
    敬具
    九月二十四日
    南烈みなみつよし
    流川楓るかわかえで様」
    為什麼……看到自己和流川的名字這樣並排在一起,他的心跳好像又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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