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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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數學老師在台上講著什麼函數的極值,流川在台下懶散地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前兩天都休息得很好,導致他現在雖然聽得犯困,卻睡不著了。
平時的他雖然也很早睡,但睡眠質量卻時好時壞,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連著兩晚都睡得很香很沉。
要說有哪裏不一樣的,也許就是那個了吧?
抽動了下鼻子,流川現在聞不到,卻有些懷念那股如有似無的藥味。
為什麼南烈會賴床,可能也和這麼好聞的味道分不開關係?喊他起床的時候,自己差點沒忍住湊上去聞一聞,但是那樣太奇怪了。
不知道南烈家是不是有和祛瘀膏一樣好用的睡眠輔助藥品?雖然為了晚上睡得好而吃藥聽起來好像不太健康。
算了,白天不能睡覺好像更痛苦了,就比如他現在這樣。
撓撓臉頰,他單手支著臉對著離他非常遙遠的窗戶望去。
平時為了更好地入睡,他總是選擇最靠近後門的那個位置。一是為他的遲到早退留後路,二來也方便他上課打瞌睡,避免陽光直射得晃眼。很少能堅持到這時候還沒睡著的流川,所以也很少看到九月的上午那戶外與室內截然相反的安逸。
明明昨天還在外麵切身地感受過風的自由,現在卻不得不規規矩矩地在哪怕睡覺也不能離開的教室內待著,流川的感觸又變得不一樣了。
外麵的天氣看起來很棒,今天沒有大太陽,但是也不是陰天。感覺很適合放風箏,好像有一種自由觸手可的錯覺。不像室內還要穿襯衫加外套,隻要穿一件短袖或背心就好了。
流川的手又癢了,放在桌下的另一隻手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腕模仿起了投籃時的手感。
九月在豐收的十月之前,天空總是碧藍無垠,白雲懶散地隨意飄動著,似乎還沒從七八月的炙熱中恢複元氣。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的氣溫,少了吵人的蟬鳴,風默默地無聲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呼應,和他的名字一樣的楓葉也開始慢慢變紅了。
好想去爬山啊……想在山上吃飯團……還可以看到讓人變得心曠神怡的景色……
上學真是太沒勁了。
要不是為了打籃球……
***
“……?”流川有些疑惑地看著麵前害羞卻還是攔住了他的女生。
他認識她嗎?
“學、學長!”流川胸口都不到的小女生緊張到結結巴巴,滿臉通紅地伸出雙手,低著頭道:“請、請跟我交往?”
流川看了一眼對方手裏粉色的信封,心中毫無波瀾。
“沒興趣。”他想繞過女生繼續走,但是這回被疑似是告白者的朋友們圍住了。
“莉香還沒說完,你等一下嘛。”
“考慮一下嘛,學長你也不吃虧啊!”
“學長好帥啊……莉香不行的話,你覺得我怎麼樣……”
“喂!”中間和右邊的女生齊齊瞪了左邊的女生一眼,並且拉著她換了個位置。
流川從空隙中走過,留下三個字:“別煩我。”
“嗚嗚……”
“怎麼這樣……”
“莉香你別哭啊……”
“哎,怎麼帥哥的脾氣這麼壞……”
“你還說,你個花癡!”
無視了身後嘈雜的聲音和自己在走廊裏走過時旁人指指點點的視線,流川像沒有被告白一樣,淡定地去洗手間上了廁所。
洗完手,他又用同樣的步調原路返回。哪怕女生們仍堵在他的後門口哭哭啼啼,他也隻是淡淡地道:“讓開。”
告白的女生哭聲一滯,隨後捂著臉跑開了,她的朋友們也趕緊追了上去,其中一人還瞪了流川一眼。
班裏的男生又在似羨慕似嫉妒地說著陰陽怪氣的話,流川見怪不怪地趴在桌上,心想這要是他柔軟的枕頭就好了,太硬的課桌卡得他下巴疼。
還有兩節課才能去部活……心好累……
閉上眼假寐,他的腦海裏卻突然浮現出了昨天南烈剛睡醒時有些呆滯的表情,還有他因為睡遲了而不好意思地自己的母親道歉時泛著紅的耳尖……打球時因為激烈的運動,所以南烈的臉頰和脖子都會有些紅暈,雖然疲倦地喘息著,但眼神裏卻滿是堅定和好戰,至少那樣才算是有點可愛吧……
和南烈練球真的好開心,旗鼓相當的對手就是最好的訓練對象。
南烈的身高、體型都和他差不多,兩人的臂長也接近,所以控球範圍也大差不離。他們又走的都是靈活的小前鋒路線,有時候會讓流川覺得好像自己在和另一個自己練習一樣。但是南烈和他的個性不同,導致兩人的籃球習慣和偏好上有些出入,這又給流川帶來了新奇感和挑戰欲。
雖然自己的速度快到令山王的教練都讚歎不已,但南烈可是以速度為取勝關鍵的球隊的王牌球員,有時候他的動向甚至連自己都難以預測,敏捷到讓自己心驚的程度讓流川燃起了熊熊的鬥誌。
而南烈那接近百分之九十五的命中率更是讓一向在射籃、跳投中鮮有對手的流川感到熱血沸騰,更是讓流川在對戰中止不住地感到愉悅。
如果可以,流川恨不得他們之間的比試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尤其是南烈的三分實力真正發揮出來後,居然能和自家那個明明該退部了卻一直賴著不走的賴皮前輩不分上下,讓流川覺得在全國大賽的那場比賽中,南烈的發揮真的有點奇怪。
漸漸熟悉起來後,在兩個人練球的時候,其實大部分情況下都能猜到一些對方的運動軌跡。對麵那人的小動作初露馬腳時,自己往往心裏就有了決斷,尤其是兩天的練習讓流川對於南烈的一些細節有了更深的了解。
而球場上的運球習慣、投籃姿勢等等,其實除了被提供為比賽時的分析資料之外,也會無意間透露出一個人的個性。
有時候,不是一定要說話才能了解一個人。
是不是真的熱愛籃球,其實比過一場就知道了。
嚴格說起來,流川對南烈還不太了解,畢竟他連對方的名字都才剛剛記住不到三十六個小時。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南烈對於籃球的真心,以及,他真的是個大好人的事實。
不管別人怎麼說,流川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是惡意他判斷得出來,是不是別有用心他也不是傻子,不會直勾勾地上當。
全國大賽第一場受傷時,他聽到大白癡為他打抱不平,說南烈是卑鄙的「王牌殺手」,盡用些不入流的下三爛手段。櫻木說的也許不是錯的,的確是事實的一部分,但是自己原本不止會受那麼一點傷,而且最後好像也是南烈受的傷更重吧?不僅賽後送了藥,還兩次千裏迢迢跑來找自己道歉……真擔心有一天這麼老實的人會被拐走,被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關於要學「炮轟戰術」,流川也就隨口那麼一說。雖然是真心想學,但是沒想到南烈會真的同意。
更何況,就算南烈因為抹不下麵子而答應了,他原本盡可以泛泛而談,他卻選擇無私地手把手把豐玉戰術的重點都告訴了自己。哪怕這個戰術不一定適合湘北,流川也不是那種會和教練提意見的人,但是對於南烈對他的信任,流川還是感到很……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榮幸嗎?
南烈……真的很特別。
流川不禁有些好奇地想道:南烈是隻對自己這樣,還是……對其他人也這樣?
不過這次以後,他們可能不會再見了吧……
曾經擁有過這麼合心意的陪練,流川還真是有點不舍得。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周圍的人總會來來去去,唯有籃球才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
兩個星期後,流川完成日常訓練後回到家,正在意猶未盡地想著要不要在晚飯前再去一個人加訓一會兒,就聽到流川夫人笑著道:“小楓,你回來啦~有你的信哦~是從大阪寄來的,是小南吧?嗯??快拆開看看!”
流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了一下。
在母親有些詫異的目光中接過信,流川放棄了打球的計劃,一步兩個台階地邁上了樓梯。“吃飯時叫我!”
流川夫人失笑地自言自語道:“這孩子,還有小秘密了?真好奇小南會在信裏說什麼呢?”
上了樓的流川把書包放到桌上,好奇地拿著信封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除了情書,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信。學校寄來的成績單那種不算。
背後還有個郵戳,標明的日子是四天前,寄出地是大阪府。
真的是一路從大阪寄來神奈川的嗎?有點神奇……
封麵上寫著他家的地址,下方的中間端正地寫著自己的名字。
流川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但同時他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寫過幾千次的名字會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特殊了起來。
拆開前,流川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奇怪地想道:自己怎麼還有點激動?這就是初中時大家流行的筆友的原因嗎?原來是這種感覺?
小心地拆開密封完好的信封,流川拿起足足三頁的信紙,認真地看了起來。
「流川君,見信如晤。」
光這一句話,流川已經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好像老頭子的口吻啊……!他仿佛能看到南烈寫這封信時僵硬的表情了。他以為他在寫什麼考試的作文嗎?!哈哈哈……好好笑……一想到南烈發呆時的迷茫表情,流川更加克製不住自己的笑聲了。
正好路過他的臥室的流川夫人在門外新奇地道:“這孩子……?小南說了什麼有趣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