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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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蓉英再次見到念恩冰釋前嫌待她客氣。飯後兩人在客廳裏促膝聊天。栢蓉英一直保持微笑與她交談,這讓念恩不再拘束放鬆開來。
“聽說你在古城開了一間畫室,那以後是打算一直開下去嗎?”栢蓉英好奇問。
“目前是這樣打算的。”
“我倒有一個建議不知道你感興趣嗎。”
“伯母,你請說。”念恩洗耳恭聽。
“我建議你去考個公務員進體製工作。”
念恩駭了一跳,一時之間呐呐不能成言。她扭頭看向旁邊的秉誠。他也很吃驚的樣子。隨後他疑惑不解地問:“媽,你怎麼突然間有這個想法呢?”
栢蓉英從容不迫地解釋:“我想的是讓念恩的步調跟你保持同步,融入體製這個圈子來,熟悉體製內的環境,今後也不至於與我們這個家脫節。”
秉誠和念恩聽後各自陷入沉思。念恩打好腹稿準備開口說話時,秉誠搶先她一步說:“可是念恩已經選擇了經營畫室,而且現在做得挺好的,就沒必要去考公務員了。”
念恩瞬間鬆了一口氣。可栢蓉英接下來的言語中頗有微詞:“那她就這樣一直待在古城裏不出來了嗎,這不是完全與社會脫節了。這以後出席各種場合她如何與別人交流,像上次在園林那樣躲在牆角裏。”
這番話戳中了念恩的軟肋,讓她逐漸意識到自己與這個圈子格格不入。她也趁機向栢蓉英闡明:“伯母,因為我性格的原因,所以就揚長避短選擇做自己擅長的事。”緊接著又說出自己對古城的見解,“古城也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麼局限,古城裏的市井文化可以讓大家直觀地了解到這座城市的曆史和人文風情,它既有曆史的沉澱,又有現代文明的附加,它是中國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不是一個籠子,所以它並沒有與社會脫節。”
秉誠聽後順勢點頭。栢蓉英卻不以為然,一疊連聲的問:“那秉誠今後在仕途上麵臨的諸多問題和壓力,作為妻子你如何幫他分憂解難?以你現在的見識和認知足夠支撐嗎?”
念恩表露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讓栢蓉英看在眼裏更加焦急。秉誠瞧見念恩的神情漸漸變得驚慌,心疼地維護她。
“媽,你何必把話說得這麼深沉,每個人都有追求和選擇活法的權力,並非一定要保持一致。而且我不希望念恩跟我一樣在體製工作,我喜歡她的簡單和她身上那種鬆弛感,跟她在一起我會覺得輕鬆自在。”
柏蓉英見縫插針地說:“我們都清楚,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父親給的資源。她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不諳世事的活在夢幻裏,自然是可以無憂無慮的與世無爭。”接著又帶著強調的語氣,“不過打鐵還需自身硬!”
栢蓉英這席直截了當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震醒宛如睡夢中的念恩。她忽然感覺自己現在擁有的這一切是如此的虛無縹緲,稍有不慎隨時將會失去。
栢蓉英暗忖竟然話都說開來,也就不顧及虛偽的麵子了,索性坦白道:“你可以認為我的想法自私,我的確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得更多。你們畢竟還在熱戀期,這往後的路還長,我隻有幫你們多想著點兒,時刻提醒。”
秉誠咀嚼母親說的這幾句話。念恩像是被潑了冷水般雙手抱肩。隨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讓人無法呼吸,她忽然站起身來準備撤離。“這件事我需要再考慮一下。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說完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個倉促的背影。
秉誠回過神跟了出來,在她背後大聲地叫她的名字。念恩目光渙散不停地往前走,屏蔽了周圍的一切。秉誠趕上拉住了她。念恩未及站穩身體踉蹌了一下。秉誠趕忙扶住她,然後一個勁的解釋:“我媽今天說了這麼多,雖然有些話不中聽,但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她已經接受了你,不然她也不會花心思為我們的未來著想。”
“真是接納了嗎?”念恩的語氣充滿了質疑,接著又恍然開悟:“是我想錯了,這一切都沒改變,唯一變的是我終於認清了一件事實,那就是我配不上你!高攀了你!”念恩仰頭瞅著秉誠的時候已經紅了眼眶。
秉誠的心為之一顫,伸出手來想攬她入懷。念恩排斥地連連後退兩步,眼裏暗淡無光。“我知道,是我不夠優秀。伯母一定是欣賞賈小姐或者像惠茹那樣刻苦努力的女孩,你也很欣賞惠茹對吧。她們都在自己的領域裏閃閃發光,而我與她們相比卻顯得平平無奇。”
“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誤會我母親的心意,更不要覺得有心裏負擔。隻是一個建議而已,不同意可以拒絕的。”
念恩遭受打擊後情緒變得激動:“是建議嗎?這分明就是在提條件,讓我知難而退。我不知道伯母還給我設定了多少指標,我幾時才能夠得著你家的門檻。”
“那你真的是誤解她了,我母親對你沒有偏見,也不會強勢到要幹涉你的自由。”
念恩此刻心中五味雜陳,突然委屈地說:“那為何上次你在我家過夜,大家都認為是我動了壞心思,想利用身體來套牢你,這種想法就表明了我們之間是不平等的。”
秉誠頓時啞口無言。因為他有親耳聽到家人對念恩的謾罵。念恩見他不說話,心裏更加堵得慌,轉身去路邊開車,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忽然,天下起了小雨。雨滴打濕了秉誠低沉的目光。柏蓉英撐起一把傘匆匆走出來。“秉誠,下雨了還站在外麵幹嘛,快進來啊。”秉誠呆立原地,目光隨車影遊離了出去。
檢察院這周組織員工搞團建活動。秉誠正好想借這個機會給彼此留點時間冷靜思考。他在房間裏收拾行李。戴莎喊了他一聲便走了進來。
“哥,你這是要出門嗎?”
“嗯。單位搞團建,要出去兩天。”
“聽說李念恩不願意去考公啊。她會不會太自我了,大伯母對她都改變了態度,還好心幫她規劃未來,她居然無動於衷,還猶豫不決的。”
秉誠現在沒心情理會黛莎的任何疑問,隻覺得她是在搗亂,影響他和念恩之間的感情。黛莎卻自顧自地說個不停:“都說女人很容易為了愛而妥協的,她都不願意為你做出一點犧牲,那我隻能說她對你的感情並沒有到位。你也不過是她權衡利弊之後做出的選擇。”
黛莎這般不識時務地剖析問題,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越聽越冒火。他暫停了手上的事,厭煩地將黛莎趕出房門。“我現在很忙,你先出去吧。”戴莎半推半就地走出了門,回頭發現他的臉色鐵青也就撤了。秉誠將門關上,返身背抵著門。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黛莎方才說過的話,攪得他心裏一團亂麻。
念恩昨晚失眠了。今早起來感覺渾身酸痛。她第一時間就是尋找手機看看有沒有人給她發來消息,可惜一條也沒有。她吃力地下了床,收拾一下準備去畫室。等她到了畫室,收到秉誠發來的信息,告訴她這兩天要出去團建。念恩也簡單回複了兩個字“好的”。
秉誠剛到檢察院,大巴車就到了。同事們排成縱隊依次上車。周華從人群中抽身出來,朝他揮手。他趕緊過去跟他排在後麵。
“你平時不是都會提前到嗎,今天差點就遲到了。”周華提示他。
秉誠淡然一笑沒作解釋。車上一片熱鬧。有的人在相互介紹認識,有的人在討論這次的活動的內容,氣氛十分活躍。秉誠和周華在中間找了兩個空位坐下。他們的出現很快引起了靠後排的兩位女同事的注意。兩人都是辦公室的文員,其中有一個叫高璐的女人。她們私下交談起來。
“剛進來的兩位是反貪局的檢察官,其中有一位是市長的兒子,另一位是富二代。”
“哪一個是市長的兒子?”
“靠左邊的那位。”
兩人談論著視線從未離開過秉誠他們。
這次團建帶隊的領導是反貪局的王副局長和公訴處的趙處長。兩人有說有笑地相繼上了車,瞬間引起車內員工的關注,都紛紛起身向他們問候。由王副局長向大家發言後,大家方才落座。大巴車緩緩駛出了檢察院,朝著目的地前行。
秉誠一路上閉目養神。周華卻坐不住四處張望。看到一兩個熟人打了招呼。這一動作驚醒了旁邊淺睡的秉誠。他睜開眼睛,瞅了周華一眼。
“哎喲,吵醒你了。”周華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麼不休息一會兒。”
“在車上睡不著。”
“那我陪你聊會兒。”
周華突然提到一個嚴肅的話題:“這段時間王局壓力很大啊,一直在緊盯今年的考核目標和任務,擔心排名上不去。”
秉誠提醒道:“林檢非常關注立案、大要案率、結案率的數據,隻要這些數據搞上去,排名一旦達到定位要求,領導也不會緊盯著我們反貪局了。”
“主要是去年查辦的案件太多,用力過猛導致今年沒有餘糧,才會出現青黃不接的情況。”
“所以王局也說了反貪局要有養案子、存線索這樣的理念,避免後退的風險。”
兩人閑聊著時間很快過去了。到達酒店後,兩人放下行李就去周邊轉轉。這裏視野開闊,風光無限好,空氣清晰。多待上片刻整個人就會變得神清氣爽。在這裏可以垂釣、燒烤、露營,還可以辦篝火晚會,可謂是樣樣俱全。
上午在服務公司的安排下搞了一些趣味活動,旨在提升團隊協作和凝聚力。大家平時在檢察院不辦案的時候,也會在一起吹牛,經常在一起吃飯,慢慢建立了一種戰友情,凝聚力比較強。領導提議下午就自由活動,晚上再辦一場篝火晚會,有文藝特長者可以盡情地展示。
念恩在畫室發呆了一整天。渾身不舒服,這會兒又覺得胸悶氣短。她決定出去透透氣。她漫無目的地在古城轉悠,在一條狹窄的街道上發現一間不足20平米的畫室。她好奇的走進去參觀。
迎麵是一位戴著眼鏡的奶奶埋頭在作畫。聽到腳步聲奶奶驚覺似的抬頭發現了她,以為是來買畫的客人,隨意招呼了一下又埋頭繼續。念恩見她忙於創造不便打擾,獨自去參觀牆上掛著的畫作。畫的大多都是古城的風貌,連一磚一瓦都在畫筆下如此生動,仿佛未曾留住的古城模樣,都定格在這裏。時間會流失,記憶會模糊,可畫不會,畫中的一處場景有時候能喚醒古城的記憶。
念恩定睛一看,總覺得這些畫並非常見的素描或水彩畫。她懷揣一顆好奇心向奶奶請教。
“奶奶,您好。”念恩半蹲身子尊敬地叫了她一聲。
她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畫筆。仰頭仔細瞧了念恩一眼。見姑娘麵善,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凝望著她。
“你好。請問是要買畫嗎?”
“不是。我想向您請教一下,這些畫的顏料好像跟普通的不太一樣。”
“你看到的是炭精畫,是民間藝術的一種。炭精畫以炭精粉為顏料,它源於國畫,又區別於國畫,其獨特的塊麵幹粉揉色運筆方法,又不完全同於素描。”她說著伸手拿了身旁裝裱好的一幅人物像遞到念恩麵前,繼續說,“炭精畫在表現形式上打破了素描所具有的線條,不會褪色、易保存,可以達到與照片相媲美的效果,我多用來畫肖像畫。”
念恩像聽神話故事一樣流露出驚奇的表情。她留意到桌上有擺放著一盒墨粉,一排整齊的透明塑料管麵裝有顏色的粉末。
“這裏麵裝的是顏料嗎?”
“是的。這墨粉是用炭條一點點研磨製成的。”奶奶取了一管出來,向念恩展示。
“不瞞您說,我也是學美術的,可我今天才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孤陋寡聞。”
“炭精畫本來就很少見。那你擅長畫什麼?”
“我就會畫一些簡單的素描、水彩水粉畫之類的。”
“那也不錯了。畫畫不在種類多,而在於精,就好比這炭精畫,我也是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潛心專研,還有這古城,我與它相伴了三十多年了。等到了某一個階段,你還會收獲驚喜。”
“什麼驚喜?”
“那就是你可以任意切換身份,可以是美術老師、美化師、修複師,甚至是創造師。我幫很多客人拿過來的殘缺破損的照片進行修複,基本能恢複原貌,讓他們能留住過往不遺憾。一旦用心做著這些事,這一技藝就有它存在的意義了。”
聽了奶奶的故事,念恩對她心生敬畏。她用手中的畫筆看遍這座城的一景一物,閱盡人間百態,無論時光如何流逝,她手中的畫筆依然會穿過時間和人海,為不同的人和物還有這座古城留存了美好記憶。
夜幕降臨。露天壩裏點燃了篝火。今日各部門歡聚一堂,自然是要將氣氛大搞起來。最活躍的是剛進檢察院不久的幾位年輕檢察官助理。
秉誠旁邊坐著的是一名反貪幹警。年紀比他大四歲,卻滿頭白發,身心俱疲的狀態。反貪幹警是最辛苦的,平時通宵連軸轉,兩三天不睡覺是正常的,有時候好幾天洗個澡,很傷身體,所以提前白頭的人很多。秉誠同情他,自然特別照顧他。
“我敬你一杯,你辛苦了。”說著與他碰杯。
幹警感受到尊重,也回敬了一杯。“費檢察官幹嘛這麼客氣。我可是一直關注到你的,你不僅工作兢兢業業,還衝鋒前陣,我心裏可佩服著哩。”
秉誠聽聞有些同事會麵臨生活和工作上的雙重的壓力,對於家境殷實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來說幹反貪工作沒有經濟方麵的拖累,立案後成就感爆棚,還能積累一定的人脈關係,對他和周華來說幹反貪工作幸福感相比其他同事高。
辦公室有一名文員叫高璐的女人,端著酒杯從領導開始挨個向在座的同事們敬酒。女人就是有這個優勢,盡管麵對的是領導,也可以適可而止地撒點嬌,而且男領導一般很樂意下屬尤其是像高璐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女下屬這麼放得開。負責後勤服務的同事將烤好的燒烤端了上來。大夥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其樂融融。高璐不安分的四處晃悠,這會兒到了秉誠和周華的中間來。她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秉誠一眼,發現他並沒注意到她。她隻好伸手去拿他麵前的燒烤來引起他的注意。秉誠瞧見她手不夠長,搭把手幫她拿了一串。高璐微笑著接過,順勢就挨著他身邊坐下,小口吃起來。接著又重新拿了一串直接遞到秉誠嘴邊。“費檢察官,這個挺新鮮的,快趁熱嚐嚐。”
秉誠感覺渾身不自在,將背往後一仰,準備伸手接過來,哪知高璐不給反而朝他近一步。
“哎呀,我今天的任務就是為大家做好服務,你就不要跟我客氣咯。”
眾目睽睽之下,麵對同事的盛情難卻。秉誠隻好勉為其難地吃了一口。一邊的周華捂嘴憋笑,最後還是噗呲發出聲來。
“難道今天的服務還有喂食啊!”王局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弄得大家仰頭大笑。
秉誠麵對眾人的笑聲,略顯尷尬的一笑。
周華卻湊近秉誠耳畔低語:“喂,我可提醒你要注意高璐這小妖精,這女人可厲害著呢。”
高璐興猶未了,站起來走到壩子中央。她穿了一件V領白襯衫搭配緊身牛仔褲,將她頎長的身段完美地展示出來。隨後她打開了音響。頓時,一首節奏強的曲子從音響裏流溢出來,震響整個現場。她隨著音樂開始扭動她那又翹又鼓的豐臀,跳起了一段流行的熱舞,驚豔四座。她全身搖擺起來,身體猶如得到解放。
這舞姿流暢自然,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讓人看著養眼帶勁。大家不由得拍手鼓掌,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吆喝聲。王局五十多歲的年紀也受到了感染,在原地搖頭晃腦。趙處長作為一名中年女士,保持著端莊的形象。
高璐鎖定目標去拉了王局的手,要他跟著一起跳。王局長得肥頭大耳,挺著一個大肚腩,動了幾下就累得喘不過氣,立馬就歇下了。高璐隨即又將目光落在周華身上。周華卻十分自覺的上去迎合她。兩人眉來眼去慢慢的就貼緊了。現場再度響起一片嘩然。盆裏燒紅的木頭,火勢也越來越旺,燃起熊熊烈焰。隨著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將晚會的氣氛一度推向高潮。
周華已經跳累了,剛躺在椅子上。秉誠就惶恐下一個對象將是他,不想再次被動接受,起身準備逃走。結果還是被眼尖的高璐給攔下,硬拉到舞池中央。秉誠的神情恍惚了,不知是酒精還是荷爾蒙的作用,他一挨近風情萬種的高璐,心頭就漲起一股潮湧,生理上也出現了反應。他開始慌張,不好意思地往後退縮。他理智地提醒自己,不能被這個女人帶節奏,那會讓自己無法自持。他借故退卻下來,然後迅速離開,朝著黑暗的地方走去。周華發現他走得匆忙便跟隨了上去。
秉誠疾步走到小湖邊。在旁邊的水池裏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周華找了過來。衝著他窘態的樣子嘲笑了好一陣。
“我們的費檢察官今天真是別扭啊,都談戀愛的人了還這般靦腆。你看我臉皮多厚實,隨便這些女人怎麼挑逗我都可以招架,隻怕是我瘋狂起來會把她們嚇跑。”
“那也得看看對象是誰吧,總不能隨便地跟別人打得火熱。”秉誠一臉嚴肅。
“喂!出來玩就不要那麼拘謹了,偶爾適當的放鬆一下沒什麼。人家高璐也不容易,為了活躍氣氛犧牲一個女孩子的矜持。雖然你拒絕女色的品行值得點讚!但你不覺得遺憾嗎?這輩子就打算交往一個女朋友?我可是來者不拒,在結婚之前我要嚐試不同的女人。”
“是嗎?那你幹嘛還提醒我要小心高璐。”
“這個女人不安分,當然得提醒你了,你是誰啊,總不能拉你下水。”
“那我得好好謝謝你了。”
周華言歸正傳:“她今晚的目標本來就是你,為了接近你大費周章,還拿王局和我作掩護。”
秉誠驚駭一跳。然後慢慢分析:“怎麼會呢,王局年紀大就不說了,可你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風流倜儻、幽默風趣很是招人喜歡。”
周華一本正經地說:“你沒聽過士農工商嗎,商人再怎麼厲害在擁有權力的高官麵前那也得貶低身價以小弟自稱。”
秉誠陷入沉思。這約定俗成的規則似乎根深蒂固,難以更改。
周華繼續問:“我一直很好奇,你都過了青澀時期,也有戀愛的經曆,為何在應對女人示愛的時候還這般生澀。”
“高璐不是念恩,我當然要拒絕她對我這般親密的舉動。”秉誠沉著冷靜地回答。
“那就是在李小姐麵前很放得開了。不過像李小姐這麼爽朗直白的人,應該早就把你撲倒了吧。”周華一臉壞笑,迫切想聽他親口承認。
秉誠愣了一眼,努力掩飾快溢出來的尷尬。周華對念恩的了解也隻停留在表麵,卻不知念恩矜持地拒絕了他。如果告訴周華實情,定會在他麵前失了男人的麵子,他選擇了默許。
允希陪同董事長去應酬。吃完飯又前往娛樂場所。董事長怕自己談生意忽略了他的情人,囑咐允希好好陪著。張小姐很愛唱歌,尤其是情歌。她接二連三地唱了好幾首。人漂亮嘴巴又甜,說話帶點嗲聲嗲氣惹得董事長又愛又疼。
輪到允希唱歌的時候,張小姐的視線從老板的身上移動到了他身上。允希選了一首歌曲,自顧自地唱起來,唱出了他內心的悲傷。
此時,張小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漸漸地從他的歌聲中感覺到他是一個多情的男人。他帥氣的臉搭配他那憂鬱的雙眼深深地迷住了她。
董事長陪旁邊的客戶喝得酒酣耳熱,突然扭過身來一把摟著張小姐纖細的腰。一時驚動了她專注看允希的目光,發了慌似的回頭迎合他。
“你在看什麼?”董事長迷迷糊糊的問她。
“我一直在看你呀,你又喝醉了。”
“是啊,一會兒你可要送我回家哦。”說著摟緊她親了兩口。張小姐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允希折騰了一宿,快到中午才到辦公室。他躺在沙發上補覺。門突然拉開一條縫隙。張小姐穿著時髦的躡腳走了進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在這空間裏蔓延開來。允希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抬眼就看到一雙修長的腿佇立在他跟前,他順著腿往上看,張小姐正微笑看著他。
“張小姐,你怎麼來了?”他趕緊起身坐好,整理一下淩亂的衣服。
“今天有空就過來了,你們老板又出去了,我閑得無聊就來找你聊聊。”
“哦,你請坐。”說著去給她沏了一杯咖啡。
“小費,你交女朋友了嗎?”
“沒有。”
“不會吧!你長這麼帥何愁沒女朋友,你一定是騙我的對吧!”張小姐眼前一亮,好似喝醉了酒失態的向他身邊奔湊了過來。允希對她的舉動頗為敏感,順勢往旁邊騰挪了一下位置,與她拉開距離。
張小姐主動地靠著允希的肩膀坐了下來。頃刻間,她身上彌留下來的陣陣香氣如煙絲繚繞到他的鼻腔裏。一股刺鼻的香氣讓他被迫站起身來。張小姐撲空,臉上洋溢的笑容瞬間消失。
允希正思索著收拾這尷尬的局麵,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得以解脫,拿起手機向張小姐比劃了一個手勢就出去接電話了。
張小姐眼眼看機會錯過,心裏不免失落。她尋思下一個機會時,老板給她打來電話。她心有不甘地接了電話,了無情趣地敷衍了他幾句。
允希回到辦公室發現張小姐已經走了。唯獨那股刺鼻的香氣殘留了下來。他趕緊打開窗戶,讓這股窒息的氣味散去。
昨晚經周華這一點撥,秉誠感覺與念恩之間還有一段距離。他回顧這段時間裏所發生的事。念恩似乎很在意大家對她的看法,不願主動把自己交付於他。他越想越不安定,擔心念恩會被母親的嚴苛嚇跑。他此刻隻盼著能趕快到達念恩的身邊。
允希路過江平路。自從上次的鬧劇結束後,他有陣子沒見過念恩了,順道去看望她。他剛一進畫室,就引起了學生們的注意。允希微笑著同大家打了招呼。學生似乎很歡迎他的到來,都熱情朝他揮手。
念恩循聲從樓上下來。見到允希喜出望外。允希解釋道:“我在這附近辦事,順便過來看看。我還是第一次光臨你的店。”
“可不是嘛。那我帶你好好參觀一下。”好朋友的到來,念恩心情也好了許多。
允希發現這裏處處是風景,一時吸引了他的目光。等他參觀完了,念恩就帶他到庭院裏坐下休息。還端來了茶點招待他。在交談中,允希關心地問了念恩與秉誠的情況。念恩突然變得謹言慎行,有些話自然是藏在心裏。她佯裝平靜地說:“我們挺好的。你哥心細,很會照顧人。”
允希放心地點了點頭。
念恩晚上跟朋友約會,一直到十點才結束。她有些疲憊的走出電梯。門口一個人影閃現在她的視線裏。秉誠操著手背靠在門上,像是等了一陣子。
“秉誠!”念恩激動地叫了他一聲。秉誠被她叫醒抽身站立。兩人相視一眼。念恩站在原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告訴我呢,你是等了很久嗎?”
秉誠以為分開兩天後念恩會想念他,會情不自禁的跑過來給他一個擁抱。可現實是她表現得如此平淡,以致他滿懷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下午三點過到的。我給你和伯母帶了一些當地的特產。”他平淡無奇地回答了她,同時彎腰去提了地上的手提袋。
念恩趕緊上前去開了門,讓他先進。“那你吃過飯沒。”
“吃了。”秉誠盡量對她微笑。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後,轉身過來拉著她的手。“這兩天你心情好些沒,都沒發信息給我。”
“你不也沒發信息嘛。我想著你好不容易出去放鬆一下,就不想打擾你。我去給你倒杯水。”念恩說著抽出手來,朝廚房走去。
秉誠去沙發上坐著等她。念恩還切了一些水果和備了一點零食端了出來。兩人邊吃邊聊了一會兒。念恩主動問了他這兩天在外的情況。秉誠隻說了一個大概,也不願再提及這其中的細節。
“我今天見到允希了,他來了畫室。”
“他還好吧。”
“上班就是應酬比較多,偶爾也會熬通宵。”
“我明天跟他聯係一下,問問他情況。”
念恩看了時鍾一眼快十一點了,提醒他:“明天你該上班了吧,時候不早了,趕快回去休息。”
秉誠意正濃就被催促著走,一抹陰影掠過他臉龐。他遲遲未動靜,醞釀了一會兒,便與她湊近,緊盯著她的眼睛試探性地征求意見:“你就不想我留下來嗎?”念恩被他眼中那種燒灼熱烈的神情弄得緊張。一股熱氣漫延她的全身。她逃避的轉過身去,雙手抓緊她的衣服。說話吞吞吐吐地:“那個,上次你沒回家伯母對我看法很大。”
秉誠立即打斷她:“上次的事我並沒有否認,我媽已經認為我們在一起了。”
念恩麵紅耳赤、又驚又氣的瞪著他。“也就是說你沒有向她解釋!難怪她這麼看不起我!”
念恩激動的情緒讓秉誠詫異。他帶有情緒的質疑道:“為何要解釋,難道我們現在的關係程度還不能在一起嗎?”
“現在是敏感時期,我不想被別人戳脊梁骨,我要克製自己!”她語氣變得生硬。
秉誠當即被擊潰了,一顆心急促的往下掉,他努力接住,敞開心扉地說:“可我卻希望你有這個心思,至少可以讓我知道你是鐵定心了想跟我在一起。我多麼希望你能像最初那樣無所畏懼的向我表達情感。”
“我也討厭這種別扭的感覺,可現在的形勢讓我不得不寸步留心著。”念恩依然堅持,絲毫不鬆懈。
秉誠的心直直沉到穀底。他忽然覺得可笑至極。外麵的女人絞盡腦汁想要接近他,念恩卻有所顧慮的排斥他,將他往外推。他落寞的起身,留下一句“我回去了”,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出大門,稍作停頓後隨手關了門,拂袖而去。
念恩抬頭見大門緊閉,忽然感到迷茫。她滿心的懊惱,使得她既難過又心痛。
離開念恩的身邊。秉誠隻有默默的平複自己心中那道隱藏的傷口。在這個極度渴望被愛的時候,他倒不反感高璐帶有功利性的接近他,反而覺得是一種安慰,能填補他心裏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