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無塵忘空 第三十二章 冰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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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一望無際的銀色,
仍然是凝固一切的冰封,
仍然是抹去全部的寂靜。
這是憶潸第三次來冰境了,無論外界如何變幻,冰境卻是一如既往地冷漠著。
憶潸慢慢地向冰峰走去,她知道那人一定在最冷的冰峰。
白影飄然,似乎與冰境融為一體。
一種莫名的心跳,白影回頭,那靜靜地飄忽的身影正向自己走來:“潸兒。”
籬落此刻內心十分矛盾,既怕潸兒不會出現,又怕潸兒真的出現。在縈冥時,潸兒不顧自己生命為解籬落的冥蟻之毒而去采冥葉,已經化解了之前的一切仇恨,籬落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留住潸兒,他也知道,潸兒來此也隻是為了履行他們在縈冥的十年之約,原來,十年之約便是籬落答應救孤釋後,潸兒便會與籬落待在冰境十年。籬落也想起每次他帶給潸兒的都是不平靜,但盡管如此,與潸兒在一起的期望可以抹去一切外在的不合理因素。隻要和潸兒在一起。
“潸兒……”籬落這一聲叫的似乎連自己都聽不見,但當他看向憶潸,竟看見了潸兒臉上的笑容,他從未想過他能從潸兒臉上看見笑容。那樣平靜的笑容,平靜地讓一切無聲。
在這塵封一切、塵封世外的冰境,隻留下那靜靜的身影和那冷漠的身影。
看著站在冰峰上的憶潸,籬落心裏不知是何滋味,或許,他不應該留下這靜靜的身影。他走上前,憶潸正轉過身,迎上那矛盾的目光。
“潸兒,或許……”籬落正要開口。
“籬落師兄,你看。”憶潸臉上露出了微笑。
籬落朝憶潸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輪泛著紅暈的日光正漸漸升起,在這冰峰,竟然神奇地看的到日出,以前專心在冰峰修煉的籬落從沒有注意到,日光在冰境望去,竟如此之美。
看著正在靜靜地望著日光的潸兒,那靜靜的笑容,讓萬物失色的笑容,籬落怔在那裏,他從憶潸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塵不染的平靜,或許,潸兒並不僅僅是因為十年之約而留在這裏,或許……即使隻有一絲希望,籬落也要緊緊留住。
沒有落英林,沒有止然湖,隻有日出日落,而在這冰境中的日出日落卻是如此神奇的美麗。然而沒有日出的冰境,似乎和天地渾然一體,
冰境塵封了一切,也塵封了憶潸的心,卻塵封不了籬落的感情,但他不能去打破這份平靜,不能失去著冰境中靜靜的身影,不能讓這絕美的笑容在冰境消失。
時光一分一秒,不緊不慢地過去,丟下萬物,如是無情地向前奔去,但時光卻又如此有情,留下多少不可磨滅的記憶。
春去秋來對冰境而言,無絲毫影響。而冰境也並沒有因為籬落和憶潸的存在而變化半分。
從冰境望去,遙遠處的那一絲綠意,漸黃,又漸綠,如是輪回了三次,惟一證明著時光流逝了三年,這三年,過得如此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這天清晨,籬落如往常一樣,來到冰峰,看見那靜靜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樣,已早早地站在冰峰,三年來,每次看到那靜靜的身影,他的內心總是平靜著。
“籬落師兄,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眼前的身影忽地轉過身,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是誰?”籬落看著這個和憶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甩開拉著他衣袖的手。
“我是潸兒呀。”那人說道。
籬落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潸兒在哪裏?”
“我不就是嗎?”那靜靜的身影無辜地說道。
“你……”籬落正要追問,隻見眼前的身影一溜煙消失不見。
原來,憶潸正從遠處飛來,籬落轉身,見那熟悉的身影飛上冰峰,立刻上前,握住憶潸的手:“潸兒,你沒事吧?”
憶潸感覺今天的籬落有點奇怪:“我沒事。”
籬落感到驚奇,冰境上竟有其她人,三年來不曾發現,而且長得……為避免潸兒擔心,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和憶潸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沒有世外斑斕的色彩,其實對憶潸而言,世外的色彩並不斑斕,而是寧靜的色彩。而冰境,似乎沒有任何色彩,當看到籬落,憶潸總覺得他和冰境融為一體。有時候看著這個在冰境不再冷漠的身影,憶潸想起,原來一切都過去好久了。
夜晚,零星地閃爍著幾顆孤獨的星星,在深邃的天空中顯得如此美麗,卻足以點亮冰境。好遙遠的星空,憶潸慢慢走向冰峰,希望更接近那幾顆孤獨的星星,而當她接近冰峰,卻聽到冰峰上有打鬥的聲音,於是,她起身飛往冰峰。
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即將麵臨的是如此慘痛的記憶。
當憶潸飛上冰峰那一刻,映入她眼簾的,竟是……藍影,藍影墜落冰峰的情景,那飄逸的藍影,在她的眼中,緩緩墜落,墜落……
不,憶潸不願意接受這個正在發生的事實,因此,在她眼中,藍影一瞬間的墜落竟如此之久,為什麼自己的腳步遲遲到不了藍影身邊,為什麼阻止不了藍影的墜落,那麼,就隨藍影而去吧。
憶潸正要隨藍影落下冰峰,但是,為什麼藍影離自己還是越來越遠,是誰,誰在阻止我?眾多念頭出現在失去理智的憶潸的腦海裏,她回頭,看見那白色的身影正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是這白色的身影把大師兄推下了冰峰?
“放開我,你……”憶潸眼睛裏沒有仇恨,沒有遲疑,隻有極度的失落和痛苦,她不能讓大師兄在冷冷的冰峰底下。
“潸兒,你聽我解釋……”籬落眼裏充滿了恐懼,這個靜靜的身影不能就這樣消失。
“放開……”
“潸兒……”
……
一切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