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直接給了劉文遠頭上一巴掌，褪去被他抓住衣袖的外套，查看了一番裏麵的衣袖，確定沒有口水和鼻涕，她又不放心地用鼻子聞了聞，想嘔吐。撿起落在劉文遠身上的外套另一隻袖子對著他的臉甩去，拂衣而去，外麵的侍女趕緊披上貂皮鬥篷。
    “母親，”劉承緒叫了聲，平陽公主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我後日依舊巳時進宮見公主。”
    “還有甚事？”
    “許我策劃禮服、發髻、冠子，繪好丹青承送進去，她定在後日午後量尺寸裁衣。”嘴角藏不住內心歡喜。
    平陽公主沒有說話，徑直走了，心裏感慨萬千。
    劉文遠抓住另一隻幹淨衣袖，丟了原來髒的，繼續捂著臉，還在抽搐。
    劉承緒推了推他，劉文遠從衣袖中抽出臉，看著弟弟，劉承緒說：“哥坐過去那邊，離我遠點。”劉文遠瞪了一眼，用母親的衣裳抹了一把臉，卷起來放在腿上，叫：“獨一。”
    “來了，公子。”他的小廝拿進個筐子，放進衣裳送到浣衣局去洗。
    劉承緒吩咐：“洗幹淨也不必送給母親，她是絕計不會再穿的，府中人也不敢穿母親的舊衣，送到街上，不拘是誰隻要身量合適，不必多話施了就好。”
    “不可，洗幹淨送到我房裏，我要收著。”劉文遠重新吩咐。母親常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給自己一巴掌，每一巴掌都是母親打過來的憐惜和疼愛，母親是承緒的小姨，從沒將他與承緒分過親疏，溫暖而又親切。
    平陽公主回到院裏，對近侍說：“吩咐沐浴，請王爺一個時辰後過來。”這個醃臢小子，搞到渾身不是口水就是鼻涕。
    “諾。”
    簡小妃很快回來，平陽公主已經在池中泡著，她坐到池子沿口的石階上回話：“保衝來說，沈文秀和幾位南朝舊屬來拜年並道喜，將劄子呈上，王爺與眾人吃驚不小，他說了殿下的成算，王爺沒有言語，隻是落下兩行淚。”
    “休道君是個多情堅忍的人，命途多舛，國破家亡著實堪傷，吾與他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應為之謀。”
    “隻是幾處為難，一是洛兒不甘入府，定不願遷就。二是太和殿威重權隆，怕不肯鬆口。三是憂官家多心深想，恐留下後患。”
    “這婚是悔不掉的，能悔先帝早就悔了，等不到今日。官家自己尚有許多不情不願之事，何況洛兒。隻是官家心思深沉，記恨就是大仇，你是南朝人，當然不知，可我還清晰記得他怎樣滅了吐萬安國。”
    簡小妃：“阿簡略有耳聞，此事頗多蹊蹺，達奚檦恩寵隆又是皇族十姓一，卻怎地蓋不過吐萬安國？不過一外戚，母親高陽公主乃郡公主，雖高涼王府一脈，然罅隙早深，先帝那樣特親寵之，與之同臥起，為其立宅第，賞賜動輒至巨萬，越製拜大司馬，大將軍，封安城王。除了《漢書》記載鄧通見寵文帝，董賢見寵哀帝，阿簡是聞所未聞。”
    “先帝聰明睿智、機敏穎悟，從小就有濟救天下百姓誌向。虔誠篤信神佛，仁孝純真，禮敬師友，驍勇善戰，退柔然，敗宋軍，定西域，是我拓跋氏驕子。如能假以天年，當是先祖大業功成之蓋世英雄，那般崇尚醉心漢家文化，容顏俊偉，雅量瑰姿，當世不二仁君英主，灑脫多情亦不外乎是慰籍一顆年青孤獨帝王心。”
    平陽公主對這位侄子皇帝讚譽有加，愛護憐惜，才不在乎他是喜歡女人還是寵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