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沒有刁難我，內官們都很友善，指定了文繡大監高雲霞專司大婚一事，回頭儀程謄錄好便送過來，爹娘自行過目。昨晚沒有睡好，點心後兒想小憩片刻，晚膳前跟哥和輝弟閑話一番。”
    “好的，我也想去二哥房裏坐坐，他的屋子比較暖和。”劉輝馬上找個借口，劉文遠隻淡淡“嗯”了一聲，這哥仨兒是要說私房話。
    劉恩在說道：“我不去，我要練投壺，但是，不許說我壞話，否則後果自負。”
    小廝們都貓在外間炕上聽樵說著上半晌在宮裏的事兒，哥仨個躺在裏間暖閣的炕上說話，劉承緒照例躺在最外麵，劉文遠躺在中間，劉輝最小身子爬上爬下靈活，躺在最裏麵。劉承緒的另外兩個小廝漁和讀還沒回來呢，看來那四個孩子是要瘋盡興才會作罷。
    “二哥，公主凶麼？”
    “美若天仙，”劉承緒說道，這邊劉文遠又“嗯”了一聲。
    “公主身上的臭味也好聞麼？”劉輝又問道。
    “傻小子，你說甚？公主跟天上仙子一樣，身上哪裏有什麼臭味道，你從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哥，你聽聽，他的嬤嬤們都教了些什麼？哎，輝兒，你不是已經入宮學了麼？”
    “我聽說鮮卑的女孩子們從小隻喝牛羊奶，不吃青菜，身上一股子牛羊屎尿味兒，所以聞起來臭臭的。宮學裏隻去見了師傅和各位同窗，還沒遇到過各位王公主和郡公主，過了上元節才正式入學，王中軍的《千字小學篇》已經臨摹過兩遍行、隸、楷，因為不知道師傅是從北學入門，還是南學入門，現下父親讓我在家習範岫的《字訓》，王褒的《幼訓》呢。哥哥們為何這麼問，難不成是忘記宮學裏正月休沐半月？”
    “我們如何得知，我和哥都沒有入過宮學。”
    “為何如此？二哥是身子不便，大哥為何不入宮學？”
    劉承緒轉頭看了一下劉文遠，劉文遠閉上了眼睛，劉承緒的身子自小就是彎曲著，他躺在床上時下半身有一個圓木杌子支著，沒有劉輝之前，哥倆都是這麼一裏一外地躺著說話，小廝過來蓋上了被子。
    聽著下人走遠了，看著哥沒有動靜，劉承緒便大著膽子說了句：“哥是因為我才沒入宮學的。”
    “輝兒知道，大哥情深意長，見二哥不能入宮學失意，所以便也不去，兄弟同進退，那輝兒也不去才好？”
    “呆話，宮學是甚地方，豈有能去不去的？自漢以來，普天之下上學莫過太學，年深日久，世人皆以入太學為階身之處，漸清濁混雜，魚龍一談。故晉武帝在太學之上再設國子學，雖是兩學雙軌並而立於洛陽城東，而國子學卻隻收五品官僚家族子弟，至那時天下正式上士與下士分途受教，分途起家。”
    “東晉延西晉國祚，自承一禮，我們曾祖父劉裕取而代晉，亦承襲舊製，蕭齊敢竊國卻不敢廢學。而我元魏列祖列宗自晉時求學中原，承襲的也是漢家學製。”
    “北朝改國子學為中書學，從此天下南朝士子如能入國子學，北朝士子能入中書學，便不屑太學。門庭閥閱也不是盡能入宮學，宮學裏皆是皇親國戚，那中書學便也算不得什麼好去處了。”劉文遠依舊閉著眼睛，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