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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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朝正後,大魏朝廷進入一年一次年沐,為期十五日,直到上元節後正月十六。
年沐期間,中樞各省、府除了通值郞官值班,並無主官到署理事。
一年到頭車水馬龍平成宮也隻這半月稍稍安靜,聽到東中郎將拓跋楷令,連操場街上的雪也不必掃了,宮人們越發慵懶起來,諾大的平成宮安靜得令人發慌,仿佛要發生點什麼,目光都盯著芙蓉殿,不敢懈怠。
但是該從宮中遞出來的消息,是一點也不耽誤。
太師府中,馮修先聽到父親說拜了侍中,正得意呢:“除了五位皇弟,就數我了,北海王才賜了散騎常侍。大哥十歲起家侍中,我總算在二十歲前起家侍中,終究是哥哥,長樂馮氏臉麵,我也不計較許多,雙喜臨頭,還封了東平公。始興的北平公來得早,卻慘痛所獲,足足躺了三月才下榻,從此連平成宮也不敢踏入一步,還是個虛爵,可見陛下心中,待我無異哥哥。”
見他高興,博陵公主才說到朝堂指婚,話隻說到一半,聽到丘穆陵語名字,馮修掃了手邊茶盅碗碟筷子,將坐墩一腳踹飛出好遠,丟下一句:“誰愛娶誰娶,反正我不要。”甩手而去。
馮夙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出去:“我去盯著二哥,不讓他闖禍。”
一家大小從李安世送來納嬪詔書興高采烈中,瞬間拉回到家宅不寧齟齬中,一頓飯吃得有人暗自竊喜,有人暗自歎息,卻無人敢說一句話。
太師馮熙今年四十八歲,是馮太和同母兄長,當年北燕亡國,他被乳母姚氏帶回羌氐中撫養,學到一身好武藝,也交到許多好朋友,後四處遊曆闖蕩,尋找機會。
流落長安被常太後著人找到,才知道大妹妹沒有死,被沒入平成宮,有幸遇到姑姑,由姑姑教養長大,還做了皇後。
他登時由一介北燕落魄王孫,搖身成為大魏國戚皇親,常太後私生女兒常無花對馮熙一見傾心,誓死不入宮為後,非要嫁給他。
常太後見他一表人才,精明幹練英俊又英勇,也就遂了女兒心意,他在嶽父太宰常英提攜下,初以門蔭特進就拜了冠軍將軍,賜爵肥如縣侯。
常太後死後,常英獲罪,馮氏以太後之尊有了權威,為家族門楣與子孫計,將二姑子博陵長公主也嫁了過來,公主不能為妾,隻能常氏由正妻貶為小妾,從此家宅便未寧過。
兩個妹妹為了長樂馮氏家族興旺,太師府權勢穩固,一個勁催他多生孩子,以備與拓跋氏聯姻。博陵公主生下嫡長子後,許讓他納妾,開枝散葉,於是隻要見到伶俐美尤,不論出身便納為妾,如今他有十二個女兒,九個兒子。
那幾個小的暫且不提,隻兩個嫡子就是家中最頭痛的,老大馮誕尚了樂安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十歲起家侍中,封南平郡王。老二馮修就橫不是鼻子豎不臉地鬧,指責父母偏心,姑姑偏心,三不五時家裏就突如其來雞飛狗跳。
偏偏宮中唯一尚未指婚的長公主拓跋湯出家做了尼姑,小一輩的都才三歲,縱使太和殿強行指了婚,也不能立即成親。一籌莫展間,妹妹朝堂之上指婚丘穆陵氏,丘穆陵氏乃鮮卑第一等貴族,門當戶對。隻是妹妹從來不做這等先入為主的事,自己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