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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勉:“陛下肯不肯並不打緊,陛下自小由太皇太後搓揉拿捏,但凡太和殿的旨意,陛下無有不從。隻是如今大了,又為天下至尊,《勸戒歌》三百章、《皇誥》十八篇,這些自規自律的車軲轆經就不要再強灌。高允這個老匹夫隻顧自家聲名鵲起,由山東著姓躋身渤海郡望,哪管您百年之後馮氏可否安寧。”
    馮氏一驚:“此話怎講?”
    崔勉:“您不會真的以為陛下不駁太和殿是因為心悅誠服吧?或者您以為陛下還是十年前剛剛喪父的孤兒,隻能躲在無人處暗自哭泣?不是,陛下已經不是少年天子,他不僅有兩位皇子,背後也有漢人士族名門的支持,還有鮮卑直勤勳戚,就連南朝蕭齊及一眾士族也都敬重有加,長樂馮氏撼不動了。”
    “陛下感念太皇太後為大魏國運殫精竭慮,輔佐三代天子,才孝以至誠純粹,並非是對朝局無能為力,更不欲為人所罅隙,兩鬥俱傷。所以請太皇太後不要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繼續傀儡陛下,如果奪不走這萬裏河山,就請為長樂馮氏計深遠,牢牢占據內廷,與西昭陽殿親密無間。臣舉薦一人入西昭陽殿,可撫陛下胸懷,平了兩殿罅隙,請太皇太後斟酌。”
    馮氏:“平成宮內何人可與你比肩?”
    崔勉:“正因為平成宮內無人,太皇太後此舉才是令陛下感念,士族感恩的善意。”
    馮氏:“何人能夠如此興師動眾。”
    崔勉:“太皇太後也認識,安定梁氏,當年南郡王李惠的繼妻梁夫人幺妹梁般若。”
    馮氏雙手拍案幾,欲起身狀,“崔勉,你怎麼敢?”
    崔勉:“太皇太後不會真的以為陛下對外祖父之事一無所知,一無所動?”
    馮氏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他怎麼說?”
    崔勉淡定道:“內官俱遵王質的封口令,無人言及往事,亦嚴防死守外臣言辭,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耳。當年陛下是十歲,並不是一歲,或許往事殘缺不全,記憶遙遠模糊,總有痕跡在心頭。等到陛下有話說的時候,您認為是利還是弊?”
    “崔勉謀事以忠,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鈴是您係的,您自己解開,天下人隻會敬服恭順,陛下亦然。往事如塵俱遠矣,陛下以孝治天下,帝室長輩以您為尊,斷不會背道而馳。”
    室內安靜下來,過了許久許久,門外唱道:“彭城長公主到。”
    馮氏站起身來,走向偏殿,對著崔勉說道:“你且去吧,吾自會與皇帝說。”
    抱嶷送崔勉出去,喜不自禁地得意道:“太皇太後看重在下,著抱嶷認太師九子馮次興為養子,家父沉屙中得知,亦會喜泣,家門無尚榮耀啊。”
    “舊年為你父親衝喜,不是已認養了族中子?報了京兆尹,擺了三日流水席。”
    抱嶷驚喜非常:“崔尚宮真是冷麵熱心,對抱嶷如此關心,那是以父親名義收養堂弟抱老壽為嗣。此番不同,長樂馮氏門地一品上流,太師九子是貴子,我要在繁樓設流水宴,可否有幸請崔尚宮賞臉吃盅酒?”
    “姑姑屍骨未寒,我不吃酒不吃肉。”崔勉轉頭而去,抱嶷讚道:“真乃義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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