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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郡侯府前,滄水公主拓跋靖和坐車離去,拓跋紇抱起外孫,“我的好謐兒,還不認識外祖父,來,咱爺倆認識一下。安世,我要沐浴進宮別歲,攜了謐兒一同前往。”
    李安世道:“家中湯水一應俱全,我再遣人去告知舅弟一聲,陛下每年按例賜下新衣,請嶽父大人更衣後進宮。”
    高涼王:“一進城便發覺衣裳樣式變化多端,原本隻想見見你們便回家,未告知大曹。”吩咐近侍:“叫勿忸於烈去拆了抱府,讓他爹給高陽抵命,打斷那個嗣子雙腿,叫屋引菩薩拿著抱嶷在雲龍門等我。”
    穿戴一新,來到停車場,李安世已經領著長子李瑒、次子李謐,和堂弟李安民等候,遠遠見幾輛車駛入,知是過府別歲的姻親,依往日脾氣,拓跋紇必不屑一顧。今日一反常態,抱入李謐後,站在原處,等著李安世二姐夫邢修年、李安民二姐夫盧淵和三姐夫魏悅的寒喧問候。
    三人先是大吃一驚,繼而受寵若驚,跑步過來見禮,恭敬目送高涼王上車。進入中堂,魏悅欣喜未盡:“老王爺隱居多年,所悟菲淺,竟禮下於我等,可見士族勢起,不容代人小覷。”
    李安世拍拍大兒子頭,示意坐在身側,對著眾人道:“謐兒已經得陛下賜字,曰永和,吾便給瑒兒賜字據羅,方才已告祭先祖。”
    舉盅同飲,邢修年道:“魏兄提議,今日別歲兩家並一處,去了大姐夫便不覺得冷清。洪賓的任命書吏部昨日送到家中,由中書博士遷員外散騎侍郞,多謝安世舉薦。與寧祖竟同列員外散騎侍郎,頗意外,多殊榮。”
    洪賓是邢修年兒子邢巒的字,寧祖是盧淵的兒子盧道裕的字,他是樂浪公主的駙馬都尉,範陽盧氏的榮耀與門麵。盧淵聞此言,眨巴眨巴眼睛,忍住未出聲。
    李安世說:“前日謁宮,陛下問到族中可有子弟舉薦,我說外甥邢巒博覽群書,文才經略,美須美髯,姿貌甚偉。陛下曰“可隨侍”,隻是沒有想到這麼體麵,員外散騎侍郞原六人,隻授予南朝北奔之士,六品,班比吏部郞。陛下擬改製,提拔士族多入中樞,由微處著手,將員外散騎侍郎歸於門下,職掌散騎常侍,定為五品,與散騎常侍無二。洪賓文武全才,年青才俊,小一輩中無出其二,陛下的賞識乃是重視我們河北士族,他業已成婚,再興河間邢氏指日可待。”
    魏悅:“唉呀,你已經麵過君了,我還想求你舉薦太常卿一職。”
    李安世驚道:“你不是不出仕麼?怎地又圖謀太常卿?”
    魏悅訕道:“此一時彼一時,我並非不想出仕,隻是不想輕出,如今官員有俸銀,人人俱鑽門路,更是一路低走。我家祖上在晉在秦都曾上四品官位,太常卿即清且貴,位列九卿三品,明年又是陛下著法衣祭天,雖不知最終往西郊還是南效,卻自代以來天子頭一遭,若能助君行禮,我巨鹿魏氏門楣光輝萬丈,我哪裏還有矜持。安世,可否成全?”
    李安世:“王襲現任吏部尚書,王椿又是你女婿,一向親厚,為甚舍近求遠?”
    魏悅道:“步六孤琇辭去太常卿,事發突然,震驚之餘,大姐夫已通過李思衝先下手為強。待他長安之行畢,被彈劾罷官,剛要言及,又逢親家母過世,一是不好急吼吼提及,二是王襲守孝在家,無法料理公務。待他奪情複職,卻要脫籍太原王氏,引得天下士族側目,我擔心弄巧成拙,如此便蹉跎下來。”
    “再則,太常一職,曆來是漢官翹楚,眾望所在,無兩殿親貴之人舉薦,斷不能成,別的門路哪有你這裏好走。”
    邢修年忙打岔:“大姐夫過世不久,孩兒們都還在守孝,兒媳婦說她也要如兄長般為父守孝三年,為博陵崔氏疊加人望,勿令河北士族小覷,早就回去家中了。一個出嫁的婦人,要為娘家父親守孝三載,將自己夫婿晾在家中,如同鰥夫,我兒正年青氣壯,如何等她三載?魏兄,你家女婿情形如何?”
    魏悅道:“親家母過世,王椿也隻說守孝一載,身為長子的王襲由太師代君奪情,令其以月代年,王椿隻得代兄為母親守孝一載。三個出嫁女兒隨長兄,亦隻守孝三月,廣川王妃已然入宮別歲。”
    李修年見眾人都不理會,自然護著自家妻弟,索性將話說盡:“父先亡,母後喪,當行斬衰三年禮,而非齊衰一年禮。他們家仗著太和殿隆寵,連太原王氏也踩在腳下,自立中山李氏門戶,怎地,竟敢《禮儀》也不放在眼裏,如此狂悖,焉得人心?”
    李安世前妻是博陵崔氏,平日裏他是絕口不提博陵崔氏的,於是岔開話題:“安民,不必張望,他不會來了。”
    李安民:“大姐說他會來的,難道他以後都不見你了?因為羞愧?”
    魏悅道:“那不能夠,大姐夫幾時有過羞恥之心,必是有更重要的巴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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