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跳起從後麵摟上張鶴白脖子。方旭要比張鶴白矮上約莫半個頭，張鶴白一驚，慣性使然彎下腰。“行啊你小子，背著兄弟跟新來的小姑娘搭茬？”張鶴白彎著腰被他帶著往體育館外走，“沒有，你先鬆手。”張鶴白耳尖悶得微紅，掙紮著逃脫方旭束縛，兩人一前一後往食堂走。
    “一身牛勁兒，體育真是沒白練。”張鶴白扶正眼鏡與方旭拉開一段距離，揉著脖子道。方旭樂顛顛地湊上去用肩膀抵著張鶴白手臂，“你以為二級運動員白練出來的呢？快說，你跟那新來的小姑娘怎麼回事兒啊，如實道來！”張鶴白擱在兜裏的手一下下輕撫宋塘給的紙巾，垂下眼瞼語氣淡然：“不熟，幫過忙而已。”方旭一臉你騙傻子呢的表情，“拉倒吧，我可看見你小子偷看人家挺長時間呢。”張鶴白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忽地想起什麼似的話鋒一轉：“你不過來上體育課，還偷著觀察我？”張鶴白垂眼看方旭，眼底帶著些戲謔。
    “我那是訓練完了替老師看著你們，萬一偷懶兒呢？我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看見你小子盯著人漂亮小姑娘不放，嘖嘖嘖。”方旭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狀搖著頭，“你可真是想多了。”張鶴白趁著方旭和隊友打招呼的空當回頭看著身後環視一周再轉過頭，眉梢微不可察地向下壓了壓，撩開簾子進了食堂。
    體育館和食堂的距離要比教學樓到食堂遠得多，體育課下課的時候食堂早就已經排起長隊，張鶴白忽略插隊的方旭站在隊伍最末尾。張鶴白站的隊在最裏麵，他微微側身看著門口，直到目光被鎖在克萊因藍發圈上。
    不算長的黑發堪堪紮起一個馬尾，梳不上去的短發被女孩用簡單的淡藍色一字夾固定在腦後，夕陽作成顏料渡在她身上，女孩看著旁邊人笑，這顏料就變成光點融進她眼裏。在女孩轉身的瞬間張鶴白將目光收回，稍稍歪頭看著一旁的地麵。
    “別提了，初中我可……”那人站在和他隔了一排的隊伍，似乎沒發現自己，仍舊笑著和身邊的人聊天，張鶴白努力去聽，可女孩的聲音卻被食堂裏一層蓋過一層的音浪埋沒，他作罷，隻靜靜地看她，連頭也不轉，就用餘光靜靜地看著。
    張鶴白隻覺宋塘的隊打得很快，好像他才看了沒多久就排到了宋塘，他終於收回餘光轉而看向宋塘。宋塘點的菜很奇怪，至少張鶴白平時不會去吃，直到宋塘對著打飯阿姨笑著說了聲謝謝張鶴白還沒移開眼睛，宋塘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無征兆地看過來，張鶴白心頭一驚下意識別開目光看著前方輕咳兩聲，餘光看見宋塘離開後才鬆了口氣。
    “她不是說來找我嗎？怎麼現在裝沒看見不認識……”張鶴白盯著腕表出神，以至於壓根兒沒發覺前麵已經沒了人。
    “小夥子，到你了！”阿姨的呼喚和敲勺子的聲音拉回張鶴白思緒，反應過來後急忙上前兩步，“你這孩子，吃飯也能走神兒，不餓啊？”阿姨親切責備道，張鶴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紅著耳朵打了些他從來沒打過的菜。
    端著飯盤往餐位走遠遠就看見方旭左看右看，抿著嘴坐到了宋塘鄰桌。張鶴白歎口氣搖搖頭，準備坐在離幾人遠些的位置。“誒！白哥，我在這兒呢！你來這兒坐啊！”沒等落座張鶴白就聽見方旭揮著手扯嗓子大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宋塘和陸疏桐，“你看，人這不是有朋友嗎，”宋塘夾起一塊辣椒放進嘴裏嚼著，“你還是膽兒太小了奧。”陸疏桐夾走宋塘盤裏的一塊豆泡，“太難吃了我打的這幾個，我吃吃你的。”宋塘扶額苦笑，“疏桐你也真是的……”
    張鶴白硬著頭皮坐在方旭對麵，方旭看著張鶴白和宋塘盤裏大差不差的菜狡黠地笑笑，“喲，今天白哥胃口不錯啊，吃的都是新菜係啊。”張鶴白正將一口菜放進嘴裏，頓時舌頭火辣辣地疼，又聽見方旭的話猛地一吸氣把菜囫圇咽下，眼前瞬間模糊起來將頭轉向臂彎猛烈咳嗽起來，張鶴白不算白，此刻臉咳得通紅，脖子和額頭的青筋被咳得鼓起，方旭急忙起身拍著張鶴白後背，“張鶴白你沒事吧？！你等等啊我去買水。”宋塘見狀起身小跑著往打飯的地方跑去，“阿姨阿姨，我要一瓶水，常溫的常溫的。”宋塘有些急，踮著腳趴在收銀台上，接過水道了謝再急匆匆地刷卡後又小跑著回來。
    宋塘微微喘著粗氣將水遞給張鶴白，方旭說著“我來吧我來吧”便捏著張鶴白下巴迫使他仰頭，將瓶口壓在他唇上緩緩地把水喂進張鶴白嘴裏，宋塘看著這場景拿著瓶蓋石化在當場，身後的陸疏桐也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一瞬間四個人的戰場變成方旭一個人的衝鋒陷陣，三個人的沉默不語。
    張鶴白輕輕推開方旭，擦掉唇瓣的水漬，臉頰帶著耳朵一起紅，不知是辣勁兒沒過還是此時羞愧難當，他抬眼看向宋塘，一雙眼裏水霧尚未褪去，睫毛被淚水沾濕，方旭伸出手擦掉張鶴白眼角的淚痕，隨後溫柔一笑，拍拍張鶴白肩膀，微微笑著：“不用感謝我，好兄弟，在心中。”宋塘心頭一緊，心裏大喊偶買噶。
    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催促她快走，離開這滿屏都是紫色泡泡的是非之地。宋塘搓著浸出汗液的掌心，抬頭四處張望，最後目光定在窗外，幹笑兩聲。
    “阿……哈哈哈，今天這太陽可真太陽啊，哈哈哈……呃疏桐你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們就走吧。”宋塘輕輕拍著陸疏桐催促她快走，麵上依舊掛著笑容，陸疏桐瞬間心領神會，“啊哈哈哈哈哈吃飽了哈哈，你看我都吃撐了，哈哈哈……我可得出去消化消化食兒。”兩人笑著迅速逃離現場，留下方旭張鶴白大眼瞪小眼，方旭揉著腦袋滿麵愁容。
    “不是，她啥意思啊，這小姑娘的心思咋就那麼難猜呢。”
    張鶴白像是沒聽見一般，細細品著手中的水，隻覺得美滋滋兒。

    作者閑話：

    偷偷寫……偷偷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