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往前撲了幾步，硬生生被鎖鏈拽回。
    劍指心髒的瞬間，沈蒼肆抬起右手，抓住劍刃，雙目浴血，咬牙，翻手轉劍，兩人連帶著旋轉起來。
    他的左手抓住了麵具的邊緣。
    麵具男看出沈蒼肆意圖，劍上發力，劍刃在沈蒼肆的手心裏翻攪，讓他不得不避開。
    沈蒼肆直視著麵具男越來越凶猛的攻擊，扯掉手心的爛肉，正麵迎上去。
    這麵具他非摘下來不可。
    當雙方實力過於懸殊時，這就變成了單方麵的虐殺。
    劍刃刺入肉體的瞬間，先是輕微的阻力，像是穿透一層薄紗，接著是更深、更粘稠的阻滯感。劍鋒切開皮膚，發出細微的“嗤嗤”聲，仿佛在切割濕軟的皮革。血液順著劍刃湧出，溫熱而黏膩，帶著鐵鏽般的腥氣。
    對沈蒼肆來說，這些可能都是一瞬間的事，但對晏璃來說，所有微小的感知都被放大，像在他的身上鈍刀子割肉一般。
    晏璃不理解那個笨蛋為什麼不躲開，到底在幹什麼？
    “沈蒼肆！”
    他聽著冰冷的金屬劃開皮膚，溫熱的血液湧上喉間，溢出唇外，鎖鏈被掙斷。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在第二十四劍時，沈蒼肆終於抓住機會，扣住對方的麵具。
    滴答——滴答——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沈蒼肆的身上大大小小劃滿了傷口，他喘著氣，扯著皮肉笑。
    “這次看來又是我賭對了。”
    他一把掀開麵具扔到地上。
    深埋在記憶裏，連自己都以為快要忘記的那張臉，就這麼闖進他的視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麵前的人跟萬鬼淵崖邊的最後一麵好像沒有什麼區別，在他身上似乎沒有留下任何時間的印記。
    隻是往日裏一雙藏神的鳳眼，早已黯淡無光。
    他有想過的吧？
    再見到段宗橫時要說什麼，做什麼。
    但可能是身體已經脫力的原因，要不然他怎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嗷嗚！
    這一聲驚叫喚回了所有人的神誌。
    寒酥咬斷鎖鏈，晏璃朦朧間，就見一團雪白撞進他的懷裏。再一睜眼，就看到段宗橫朝著沈蒼肆的胸口刺去。
    該死。
    為什麼總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心上？
    千鈞一發之際，晏璃劃破手臂，放進寒酥的嘴巴，似乎是某種興奮的藥劑，寒酥肉眼可見地身體變壯，雪白的鬃毛立起來，尾端自帶帶冰藍的火焰。
    後腿一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去，將沈蒼肆救下，叼在嘴裏，伏背哈氣。
    段宗橫後退，雙腳卻被什麼粘稠的東西纏住，低頭看，隻見地上的血液像活過來一般順著一個方向，湧向籠外的紅衣少年，在他身邊凝聚出血劍。
    豔紅的衣裳與血光融為一體，晏璃的語氣輕飄飄的。
    “既然當年沒死成，”
    他手一揮，血劍簌簌而出：“那現在去死吧。”
    -----
    老莫坐在醫館裏心一陣的慌，體內的神骨引起共鳴，等共鳴差不多結束，他忍著皮膚燒灼的痛，想踱步到外麵看看情況，還沒走幾步，晏璃和寒酥直接推門而入，直奔內室的床榻。
    老莫舒了口氣，遮住爛掉的皮膚，跟了過去，心中慶幸晏璃將才沒分給他一個眼神。
    “這是，怎麼了？”
    三個人沒一個好的，都帶了傷，還有阿蠻呢，她不是跟著一起去的嗎？
    晏璃不理會，顧自把沈蒼肆安置好，解了他的衣服，命令道：“先救他。”
    老莫連連答應，不敢耽擱。
    胸口的皮膚勾連著爛掉的肌肉，詛咒看到鮮血淋漓的傷口，趁機想要附著上去，又像是忌憚著什麼，縮了回去，不敢繼續搗亂。
    老莫頂著靈魂顫抖的威壓，小心翼翼給沈蒼肆包紮好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