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突然覺得。徒步一次就能領個對象回來，那麼累成狗他也樂意，更何況這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累。
    確定關係後，季諾牽著他的手在最後晃蕩著，他們趕在最後一批到達目的地。
    八班真的是個很特別的班級？也不知道這臘月的景有什麼好看的，一群人非要謝穎帶著他們去公園裏逛逛。這地方偏隻有一路公交車從這裏經過，從這路過的私家車更是少之又少。
    謝穎拗不過他們隻得領著這群長不大的小孩兒在公園裏逛了幾個小時。
    女人看著班級群裏發的照片，點開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間的人以及他身旁的那個人。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
    她偏頭咳了幾聲女傭聞聲趕忙給女人順了順，她抿完青瓷碗中那苦得厲害的藥膳，讓人拿了她的外衣，準備出門見見那個人。
    今天的太陽很好，可風依舊猛烈，女人一個踉蹌卻被人扶住了，她收了手對那人道了聲謝。
    “這麼多年過得怎麼樣？”
    “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是。”女人攪動著杯裏的咖啡，盯著那被攪出來的漩渦出神。
    男人聽後笑了一聲，說：“也是，小諾呢，他怎麼樣了？”
    “他也挺好的，就是和你一樣。”到這兒女人才掀起眼皮與對麵的男人對視，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起伏，“也喜歡男人。”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怎麼可能？”
    女人搖了搖頭，說：“我不怪他。但是，楚申，我好像沒有辦法原諒你。”
    她很矛盾，她的兒子像她的前夫一樣喜歡男人。而她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雖然不敢相信，但也平靜地接受了。可楚申，那個與她相愛五年並育有一子的男人喜歡男人，她卻接受不了。
    “那就不要原諒了，別讓自己難過，小諾會心疼。”
    “是啊，我的兒子會心疼。”她望著窗外發呆，不知不覺間一滴淚就平靜地滑出了眼角。
    回到學校季諾拿了東西後就跟著林唯去他的出租屋。
    在得知林唯也喜歡自己的季諾，他心裏像是灌滿了甜湯，甜甜的，暖暖的。含在嘴裏的那顆檸檬糖舔吮去糖果外那酸掉牙的糖粉後剩得就是甜了。
    趁著林唯洗澡的空檔，季諾不知道從哪兒又摸出了那個被畫上了醜不拉嘰笑臉的小星星。他把星星拆開後，看到了上麵那行字。須臾，一抹紅從脖頸爬到耳朵尖兒。
    我找到了那枝生長在凜冬裏的玫瑰。
    他性子冷脾氣倔可幾個月相處下來林唯發現卻並不是這個樣子。因為見過他最軟的那一麵，所以他相信有一天他會卸掉那層偽裝。就像小刺蝟一樣把最柔軟的肚皮露出來。
    這期間女人打電話詢問他明天是否回去補個生日，季諾拒絕了。
    “你現在在哪兒？”
    “朋友家。”
    “男朋友家？”
    季諾被她這麼問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片刻後才回道：“算是吧。”
    女人說她今天去見了楚申，聽後季諾眼裏晦暗不明。見人從浴室裏出來，他起身走向陽台，又說了一會兒才將電話掛斷。
    季諾走過來從他手裏拿過吹風機，插上電源，按下開關，給人吹頭。跟之前摸的一樣，很軟。
    林唯站在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沿，垂眸盯著抽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枚指戒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來。
    稍長的碎發垂下來，散在額前稍有些紮眼。林唯抬手揉了兩下，一手拉開抽屜，一手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盒子。
    季諾放下吹風機，有些疑惑地從他手裏接過：“這是什麼？”
    “生日禮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季諾的視線。
    “為什麼是這個？”季諾手指捏著那枚銀圈上麵長長的鏈條垂了下去，“現在送會不會太早了些？”
    林唯沒答話，望著他的眼睛問：“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有點兒可笑。
    “那你呢？你會一直喜歡我嗎？”他曾問過楊宇帆，謝穎什麼是喜歡，可兩人所提供出的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所經曆的。喜歡一個人其實很難，其實“喜歡”這一詞本身就很難，誰也說不準上一秒說著喜歡的人下一秒會不會後悔。
    書裏那些甜甜的戀愛輪不上他們，生活是現實的，要考慮的東西有很多。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
    林唯緊緊抿著唇，在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現在的喜歡還太輕了，日後是什麼樣誰也不清楚。
    最終，他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如實的回答他：“我不知道。”
    季諾將那枚戒指放了回去，扣上盒子時就聽見他說：“但我可以試著去喜歡你久一點，更久一點。”
    他想擁有眼前這個少年，可少年沒有安全感，他不信任任何人。
    情竇初開的少年，哪裏會想的那麼多，隻是想和眼前的人度過一段美好而又瘋狂的時光。
    “送出去的東西不能收回來的。”
    “我知道。”
    “那為什麼？”
    “送這個還太早，過些年再送也不遲。”
    “可是……”季諾雙手撐在桌沿，手裏的那個小盒子早被他不知什麼時候給放在了桌麵上。他把人困在自己懷裏，身體不斷向前傾，林唯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本能地想往後退。卻被桌沿抵住髖骨沒了退路。上身與季諾不斷拉開距離，直到對方停下，可他又向前湊去蹭了蹭對方的鼻尖。
    他很理性地開口：“林唯，我不確定我會喜歡你多久，雖然喜歡你這件事不是三分鍾熱度。可是有研究表明三個月以上的戀情才算是真正的戀愛。我可以很有信心的向你保證，我會喜歡你超過三個月還可能會更久。至於是多久我目前還不太清楚，但我可以嚐試。我想等到那個時候我會萌發一種和你結婚的這種想法。雖然這聽上去很荒唐，但我敢肯定，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想我會那樣做。”
    林唯捧住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他沒有因為這長長的一段話而打斷自己的頭緒：“可即便是這樣，這和我送東西一點也不衝突。你要足夠的信任我，我會給足你所有的安全感。戒指現在不收，沒關係，我會等到你三十六歲生日那年親手為你戴上。”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重新補個禮物吧，哥哥。”
    於是，這年的臘月初八，季諾十八歲。他收到了一個青澀的吻和一枚來自十八年後的戒指。
    “生日快樂，男朋友。”
    這晚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哪兒都有它的著落點。有人在這白茫茫的一片中尋到了他的亮色，鮮豔的那抹紅是凜冬裏最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