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不願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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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晨後,陽光溫暖而明媚,微風帶來淡淡香氣,令人沉醉。
宮長玥獨自走在去往宮外的青石板路上,身姿挺拔,腳步從容。
二十一歲正是男子最好的年華,宮長玥的相貌極為出色,高鼻笑唇,俊眉修目,周身似是籠著淡淡的月華,清冷疏朗。
宮長玥一手負後,一手自然垂落,不急不徐的踩過腳下這條由權勢築造的路,眉目疏朗,眸光明澈。
隻在旁人察覺不到的角落裏,隱藏著幾不可見的哀傷。
幽深昏暗的宮門近在眼前,清風徐來,宮長玥停下腳步,抬眸望向了湛藍的天空,鳳眸微眯。
清風吹過,送來幾縷流雲,絲絲縷縷,捉摸不定。
宮長玥的思緒隨著天上的流雲回到了八年前,靈墟城之亂的前夕,那個月圓之夜。
他這輩子隻虧欠一個人,那個人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明月,是她自己給自己取的。
曾幾何時,宮長玥甚至幻想過,此生若是要娶妻,就娶長大了的明月,他想將那個皎月一般的小姑娘留永遠在身邊,保護她,照顧她。
他欠她一條命,如果她願意,他可以給她最好的一切。
可是,看著如今的蕭玉涵,宮長玥卻再也生不出娶她為妻的荒謬念頭。
蕭玉涵真的是那個救過他的小姑娘嗎?
每次見到蕭玉涵,宮長玥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直覺,也許他的第一感覺沒錯,蕭玉涵就是個冒牌貨。
然而,蕭玉涵身上的鎖心玉不是假的,那是他留給明月的信物,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世間隻此一枚。
如果蕭玉涵不是明月,那真正的明月去哪裏了呢?一直以來,宮長玥都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便也從未深究過蕭玉涵的身份。
也許,是時候去深究一下了。
宮長玥承認,之所以這麼做,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不想背負對好友莫須有的愧疚和虧欠,另一半則是不想對不是明月的人百般忍耐。
沒有人可以借著明月的身份,為所欲為。
曾經的無數歲月裏,宮長玥不知多少次幻想過,長大後的明月會是何等風姿。
是否如會初見時那般澄澈無瑕,是否已然長成了一個美好俏麗的姑娘。
若是她沒有婚約,他會求娶她,就像父親當年求娶母親一樣,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宮長玥承認,這些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
幻想是每個文人墨客必備的特性,在成為一個將領之前,宮長玥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人。
打幼時起,他的喜好便十分鮮明,他喜靜,喜歡一個人靜靜的看書,寫字,偶爾也會彈彈琴,作作畫,泡泡茶。
那時候,隻要父親和母親在家,他便會給他們煮茶,父親會將他抱在肩頭,讓他看更廣闊的天地,母親會教他讀書寫字,摸著他的頭誇獎他真聰明。
小時候的大哥是個皮猴子,隔三岔五便會拉著他一起闖禍,企圖蒙混過關,少受責罰。
那樣的日子,寧靜而美好,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快樂不似凡間之人,宮長玥一度以為,那便是他這輩子的全部生活了。
然而,世事總不如人意,曾經的一切都化作泡影,隨風消散了。
宮長玥是一個戀舊的人,更是一個長情的人。
所以,雖然他隻和明月相處了短短一天,甚至不到一天,可他卻將小姑娘沉靜寧寂的模樣牢牢刻在了心裏。
時至今日,宮長玥依然鍾愛明月這個名字,深入骨髓,透徹靈魂。
明月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記憶了,而是一種支撐,是明月支撐宮長玥度過了三千個難熬的日日夜夜。
明月的幹淨和透徹讓宮長玥相信,這世間還有不受塵世沾染的淨土。
蕭玉涵那般性情之人,怎麼可能是當初那個皎皎如月的小姑娘。
蕭玉涵拋棄了明月這個名字,“玉涵”二字終究不是和夜玥相配的明月。
宮長玥不懂蕭玉涵為什麼要舍棄明月這個名字,即便她不是真的明月,用這個名字也能更好的達成她代替明月的目的,不是嗎?
難道說她根本就不知道明月這個名字對他的意義?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殊不知,明月二字才是撬開宮長玥心門的唯一鑰匙。
還有,若是蕭玉涵不是明月,為什麼她會有他贈與明月的、世間僅此一枚的鎖心玉?
宮長玥一直拒絕去想這些問題,因為若蕭玉涵是個代替者,那真的的明月會是何種下場。
代替意味著被代替者極有可能已經……死亡!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去麵對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