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應從年借著燭火燒掉了燕承禮讓暗衛送來的信。
    有些昏黃的投影下，油紙窗透出少年的剪影。許是光影昏暗，白日裏清朗的少年瞳孔被垂下的長睫擋住，有些不符合年紀的冷淡。
    火光舔舐過泛黃的紙頁，少年推門而出。
    寒冬臘月的風往人骨縫裏鑽，被香福樓店主派來盯著應從年的武師吳福家被凍的嗖嗖的。
    懷裏酒壺裏的酒早被他喝光了，此時看見應從年這害的他大半夜被凍成猴的小兔崽子就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誰知他還未開口，先被應從年先聲奪人，“吳大哥，真是巧啊，竟在這裏看到你。我近日又想到一個新鮮的燉肉法子，原想賣給石店主。卻恐聯係不上不能出手心中憂愁出來走走。卻沒想到看見了吳大哥。吳大哥在香福樓身份大有分量，可是石老板的心腹，不知可否為小弟引薦一二。”
    吳福家張著嘴突然不知說什麼。這小年輕可真好忽悠，三兩銀子就上趕著賣自家的金母雞，他都有些可憐這小子了。
    不過他可是拿著石老板給的提成，還是一起共事了多年的交情，卻是不會提醒這小子。
    不過石老板那武魂也真是神了，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有存貨。
    想到馬上要到手的銀子，吳福家歡歡喜喜道：“這你便是找對人了，跟我來吧。”
    再說石老板那邊，他最近和太子搭上了關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恰好明日太子就在出發去後山山林中清掃妖獸，他那新召開的護衛也把芋頭的做法學了個七七八八。
    就想著在和那護衛拉一拉關係，好以後通過他和太子攀上交情。
    正在院裏開了個聚會，酥香軟紅，暖閣生煙。觥籌交錯，好不快活。
    大冬天的卻能教人察覺不出丁點寒意，還有環肥燕瘦，美食佳肴。
    石萬山舉杯笑道：“這杯酒我敬雲仙，賢弟可要滿飲才好。”
    “理該如此，哥哥可也要吃盡。”蘇雲仙仰頭一口，酒杯倒過來不曾有一滴剩下。
    酒過三巡，蘇雲仙略略有些不勝酒力，臉頰飛紅，給原本就似月霞一般的好樣貌又添了一分朝露顏色。
    叫人見了食指大動。
    石萬山一時不能免俗，但一想到這是給太子準備的人，他以後的榮華富貴可就係在這男兒的身上了，那一點遐念頓時煙消雲散。
    恰好這時管家來報應從年帶著新的好方子來找他了。
    石萬山便借著醒酒的名義出去醒醒神。
    他見了應從年的麵，並不見冷態，反而親親熱熱的把方子接過來。
    他接著月光細細看了一遍方子，到底做了多少年食肆的掌櫃，那雙眼看食譜方子格外利，一眼就覺得那時好東西。
    上頭雖是用了不少肉和調料，但隻要運作一番，把貴的好的隻換作味兒衝的。肉也不需多新鮮，索性調料的味道大，都能蓋住。
    這麼一來，別說千八百銀子，便是黃金也能滾滾而來。
    石萬山當著應從年的麵，立刻吩咐管家去取銀子。
    四兩。
    “從年雖說一番心意想著我，可食譜上頭又是大肉，又是外頭蠻邦的香料。就是在好吃的東西，也賺不來幾個銀子啊。”石萬山眯著眼道：“我雖恰恰吃得起飯，可也有一家老小要養，從年也得體諒體諒老哥哥我的難處啊。”
    “可，可那方子確實不錯，我想了許久。真不能加了嗎？”大約是年少麵皮薄，即便是想抬價也不會此道，說話唯唯諾諾，不敢高聲。
    也許是讀書人不好開口這些黃白之物，決定丟了往日讀書的麵子。應從年一幅窘迫臉紅的樣子，被月光一照，竟有些可憐可愛。
    他本就是清俊的好麵容，這下被逼迫的樣子倒叫石萬山有種戲弄讀書人，逼良為娼的快樂。
    心思不由得浮動起來。方才有所顧忌不敢動蘇雲仙，但這誤打誤撞來的小書童他可沒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