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迷途無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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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忍不住輕眨眼,又是一滴清淚,這回落在我自己的手腕上。男人隨著視線看下去,久久沒有抬起目光。
“是我自找的,是嗎?”我冷聲冷氣地仰起倔強的臉,目的不過是想拚命抑製著不爭氣的水汽下抑,還有我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當直直地盯視上男人抬起的臉龐,看到的仍舊是一雙暗亮得怎麼也波瀾不興的淡色瞳孔,仿佛在肯定著我拋向的疑問,伴著不知從何而凝聚的一絲揾意。我的眼眶無聲無息的掉下更多的水珠,怎麼也克製不住,喉嚨溢出的都是無聲無息的哽咽,卻得不到麵前人心疼的關懷的一眼。
孩子氣的脾氣上來,我猛地抽開手臂,往床裏更靠了靠,任眼淚洶湧而下,全然忘了先前的不適與昏睡良久的頭暈:“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自找的……哇~~~”屁股還是有點疼,屁股開花了~(解禦屎會好難吧?不敢想象如果男人真的把那個“那個”放進來,屁股是不是會被撕成兩半~`從此清玉得了屁股被害妄想症,誰都不給碰。攻主前途坎坷啊~)
他不吭聲。整個屋內也就除了斷斷續續的嗚咽外,寂靜全無。
“你還要我謝謝你嗎。”我猛地回頭,出聲諷刺。而哭得更厲害。(幹哭~)
“不敢,一切都是微臣失察。”他沉聲沉氣地說,看不出任何感情。
我霍地停住哭意。胡亂抹把眼淚:“這事還有誰知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此話一出,清的臉色一下子變。但也不過一瞬,我疑惑地歪過頭等他回答,他淡漠的絲絲媚眼劃過我,才輕啟蜜紅如桃花的薄唇:“不多,顯然,加上夏秋,就三兒。”
“……”有小鬼明顯一臉不信。
對麵美人見此絲毫不給麵子的拆台表現微勾起唇角:“其他人就是想要知道又能知道什麼呢。真正說來,也就體味過的人才知道吧。”
“咳、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還是王希望人盡皆知?”清睨下冷眼向我俯瞰。
我猛搖頭。惡夢,想想就是惡夢,聽聽這人隨口說說的靡靡之音多麼惡夢。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我雖很想出名,成為殷墟最受矚目受人愛戴的王,可不能因這事啊~~~~
床邊人依舊悶聲不吭。
匆匆哀悼完我不得不認的事實,好歹放心了幾分。我弱弱地側頭看向一旁臉色不佳的人,氣場實在有些詭異,一仔細望上他如蓮傾城的容顏,腦中就冷不丁紛遷繞繞,麵上情不自禁暗燒上幾分,竟然是睡夢前那個如火如冰的他與睡夢中妖豔無比的他。
男人複雜又清明的眼掃過看著他如夢般迷芒的我,忽閃間仿佛多了份決然:“容臣提醒,王可能誤會了什麼,以下的事等王緩和好情緒再議吧。”身影拂袖離去,宛若一陣輕霧。孤高瑰麗。
“……”
誤會……
房門被打開,再被關起,留下隨風的背影,剩下門後呆愣住失神茫然的男孩的雙眼,愣愣的追隨……初春的第一番豔陽桃花絮絮飄揚在院落廊道下,幾片由桃粉泛白的小葉左右搖曳、空中曼舞,緩緩落至腳步輕盈銀發披肩的如狐如仙的人的肩頭。美豔得令人挪不開視線的男子微頓下腳步,銳利細長的桃花眼淡淡掃過,輕瞥,而默不作聲。
低垂眼走著的人,察覺步履,抬起,忙躬身。“大人。”白淨的臉此時微露慘白。
隨風飄逸的銀發擦肩而過,信步於廊,毫無停歇。清晰可辨的音域卻不知何起的穿梭在回廊裏。
後背陰風涼涼,夏秋不敢怠慢,雖周邊距遠,仍原地恭聽著。
“此類藥物不得再販賣。除非重要客人問你討,那再另當別論……別讓我發現自己的藥又不明不白落到不該落到的人身上。”最後吐出的句子,淡得足以凝成空氣。周遭的氣場全都如冰凍三尺。
“是。”愧色緩過,領命退下,水色的眼,繼續向去處前行(拖著屍體般的身子勉強滑行~邊唉聲歎氣……)。從來飄塵瀟灑的男子已走了遠去,這回卻不禁回身,琉璃珠般的眼眸一瞬不順地盯著等在遠處院落外的人,看人消失在好一會兒才開啟的門中。竟不知是對是錯,卻隻能狠下心,告訴自己,這都是清玉所要的……
“出來吧,他進去了。”
廊道盡頭拐角的身影好一會兒才輕躍閃出,從遠遠的那端快速駛來。
下一刻,他微俯身,雙手握拳:“大人。”他沉聲道。
“人怎麼樣了。”
姚鼐直起身,閃身於男子的肩側,附耳而道。
“這兩日鬧騰了一下,倒是無妨。我已加派人手日夜看守,麒和麟也在。姘國上下並無特別反應,相信仍不知情。”他突頓住,耳邊敏銳的聽到絲絲動靜,二人一齊看向出聲處,一位蘇府丫頭,手捧空盤繞過遠遠的廊下,拐至完全相反的方向,間距隔橋隔水,遠得宛如兩個世界,出現又消失在他們眼前的丫環並沒有機會察覺什麼,匆匆疾步而去。
“繼續。”目視人而去,眸子攏得如霜得任人看不清細。
“出行之事,宮中確有人泄密於姘,乃前相餘黨,經由此局果然頃刻出動。通敵賣國,人贓俱獲。吏部尚書史今請示,是放緩等您回來後再審,還是……”
“既然該知道的全知道了,還等什麼,等下一個餘黨麼?”
“是,屬下知道了。”為不留餘黨,滿門抄斬是一定的了。
“繼續。”
“那邊來信了,凰說一切井然有序,請您無需掛念。”
“嗯,繼續。”
“呃?”已經完了阿。
“你變笨了,是因為下一件事讓你說不出口嗎。”牽起一邊唇角,懶洋洋得輕睨過,宛如被利刀無情掃過。
恍然大悟,暗皺眉,企圖糊弄過去:“這件事還是交由夏秋辦吧,畢竟是他的家事……”
“好像他現在所謂的家事歸你管?”
咬咬牙,伸脖子。“……我把蘇羽鎖在房裏了,蘇羽現在……有傷,腿腳又不便……做何處置,還請主子明示。”
“待會兒你去問王吧,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操這個心。”
抖抖,人都被你折磨成那樣了,還叫不操心。那操起心來,還不定現在躺在哪裏。慶幸蘇羽撿回了條命。
“王……現在怎麼樣了。”我其實不想問,可你非逼著我問阿。姚鼐暗叫苦。
“怎麼樣,你的蘇羽不是最清楚嗎。他沒告訴你?”淡淡的語氣,肩上黏附的桃花卻無情無念地飄下。
“主子……”真有股想要下跪抱腿痛哭的衝動。
男人挑眉看向一臉苦瓜相的人,心情好了些得持起好笑地美目,頃刻又結為霜:“王就算了,我倒還是頭一次吃自己人的暗虧呢,你說是不是?”
這本來與我無關嘛,夏秋能撇得一幹二淨,我怎麼就不能了。唉,衰命。姚鼐哀悼,動了下腦筋,決定豁出去,便湊上前,兩眼放光:“這不是歪打正著嘛。您做此藥原本就是要用的嘛——用到誰、誰、誰的身上,隻是礙於沒有好的理由嘛。”才怪,礙於一直拉不下來的麵子吧。
暗自嘀咕,嘴裏卻依舊狡言善辨,挑粗眉眨濃眼討好道,樣子說不出的怪:“如今倒也算是稱了主子的心意不是。”霸王硬上弓都不用了。
“還錦上添花~”怎麼什麼事遇到你頭上都能化險為夷、還附帶賠禮外帶贈物,此乃姚鼐真正憤恨心聲。說到後來,自己也不留意得酸溜溜的一地。
“……若真是那樣就好了。”睨了一眼那拋來明顯帶有怎麼能吃了好處還抬身價到處撒氣的責備眼神,淡淡地撇過。
“這是什麼意思?都讓你吃著了——”姚鼐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緩緩閉上眼,疲憊淡在刀削般俊冷得清容上,閃過柔和,“莫非——大人你根本就不打算~~~~~~”猛然噤聲——
難得這男人會有似乎苦悶又似悔惱地輕閉眼的弄情模樣。難道您對王的感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子嗎?那事情太大條了。絕對是悶虧。心裏平衡了。(表情苦楚,內心潵花~~說的就是姚鼐這種人~)
我還以為遇上了同道中人。轉念一想,想到自己現也不尷不尬的苦境,便再也插不上來話。蘇雪和蘇羽……桃花還在飄零,如今卻覺春天仍不似春天……
待再睜開,那暗沉如夜裏星芒琉璃的瞳子卻依舊顯有愁色,是不是到了該實現諾言的時候了?
頭一次,一向我行我素,不顧他人而淡然處之的男子,抬起高顱,仰望天碧,向似能包容一切的天際。我竟然會有點舍不得,真是該死阿……
銀色長發的男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