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聽說你遇上那位傳說中的宿敵了？”子川拚命忍住笑意，以免口中的咖啡噴出來。
    酒醒後的他依舊帥氣逼人。
    “喂！你這是對待幫你完成任務的恩人的態度嗎？”秋夜嘟著嘴，一臉不悅。
    也不想想看……是誰接了任務還喝到酩酊大醉！不是為了幫他的忙，她才不會大費周章……當然如果不是那樣，她也不會那麼容易找到那位大少爺……
    要說宿敵什麼的，也未免太抬舉那個張君華了。隻是個食古不化、滿腦子“伸張正義、維護公理”的傻念頭的警察而已。
    不過，如果被那個陰魂不散的人纏上……在這種關節時刻，怕是要耽誤BOSS的大計。
    “講給我聽聽嘛，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啊？”子川曉有興趣的盯著她陷入沉思的雙眸。
    記憶的齒輪又回到了當年——
    “最初是五年前，因為表現突出而剛調職到重案組的張君華和被稱為律師界新秀的我之間第一次對決。我的委托人為了迎娶情婦進門，而將死活不肯離婚的老婆殺掉。本來天衣無縫的密室計劃可以讓那女人看上去是自殺，但是……卻不巧被一個晨練的路人看到，於是那個證人便成為決定案件的鐵證，並且這個人受到了警方的嚴密保護。那人是個購物狂，在開庭的前一天，終於忍不住去她經常光顧的那家商場逛街，當然光是警方在明處跟隨的人員便有超過五人。在午飯的時候，易容之後的我化裝成服務員給她端上了混入瀉藥的午餐，當然隻是瀉藥所以輕易混過了警方的毒物檢測，然後我在那一層的衛生間的門口放了‘清潔中’的牌子，又在裏麵做了點小手腳……機關就完成了。”
    “是幹冰吧？”子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之情。
    當時那個案件的手法在職業殺手圈中盛傳過一段時間，連他都曾暗暗的震撼於凶手的設計，看似簡單卻把每一步都深思熟慮過，環環相扣。想不到……
    想不到……竟然是眼前這個正在溫柔的繞指秀發的女子——angel。
    猛然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合作時，她臉上冷酷漠然的神情……那就是他愛上她最初的樣子。
    而且……回想起來……那次……也是她的精妙設計……
    “嗯，幹冰。”她並不驚訝他的知情，“我在衛生間裏藏置了大量的幹冰，一般客人看到‘清潔中’的牌子都會到其他樓層去使用衛生間，當然服用了大量瀉藥的人就顧慮不了這麼多了——都是為她一個人準備的。警察雖然會提前進來檢查，但是僅確定了衛生間內沒有其他人，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身為異性的警察都趕出去……然後她自己則處在大量的幹冰之中，不知不覺地缺氧窒息……死亡。之後，一直帶著氧氣瓶躲在天花板通風道的我，隻要跳下來，悄悄的打開窗戶等到衛生間的空氣恢複正常後關上，再回到通風道，順著裏麵的通道去下一層衛生間等到沒人的時候出來，裝作購物的樣子離開就可以了……沒有中毒跡象，何況她心髒本身就有問題，唯一留下的積水在衛生間裏是不能被當作證據的，事情也就被當作她心髒病突發結案了，當然，沒有了她的證詞，我的委托人也就無罪釋放。”
    “很完美啊，為什麼警方會懷疑你？”
    “不是警方懷疑啦，是那個張君華！”想到這件事她就慪得慌，“我始終是易容出入，所以太過自信，臨走前隨手買了支唇膏，劃了自己名下的銀行卡，那家夥調查到這件小事，卻沒有在商場當天的監控錄影上找到我的身影，隨後又查到我和那個案件的關係，便對我起了疑心，但沒有證據。為了那件事跟蹤了我好久呢。”
    “還真是敏銳。我真得很佩服這個人。”他擺出一臉無奈。
    大型的購物商場一天的營業額可不是小數目，一個一個清查，然後再和錄影核對……這種工作不知道要核對多少遍才能確定……想不到真有這種認死理的人存在。
    “不過，以你的性格……為什麼他現在還活著？”
    “他懷疑我的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而且大家都把他的想法當成笑話。換作你，你會動他嗎？”
    那才是沒事找事！
    “那件事情不了了之後，我在國外進修了一年，也就把他的事情忘記了，沒想到三年前，又和他對上！”
    啊？還有下文……
    “看來你們還真有緣分。”他一邊給她倒水潤喉，還不忘揶揄她幾句。
    秋夜賞給他一記大白眼，顯然對“有緣分”這說法非常不滿。
    “三年前我接的一個案子，是轟動一時的人蛇集團案件，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嗯，聽說過，人蛇集團在偷渡的時候遇上海難，船上的偷渡客無疑幸存。但是他們在逃脫的時候，有一名成員被海上巡邏隊抓獲，之後轉為汙點證人，在他的指控下其他成員很快被抓獲。但是就在上庭之前，這個人突然越獄，逃入一家高爾夫俱樂部，之後在警方的包夾之下，選擇了跳樓自殺，當場身亡。也就是那個案件奠定了你在律師界的‘地位’——有了‘幸運星’‘犯罪守護神’的‘美名’。”
    她做辯護律師沒有輸過官司，每次被逼入死角的時候，有力的證人都會發生“意外”……總是出奇的“幸運”。
    “什麼‘犯罪守護神’！難聽死了！你這算哪門子稱讚！”她嬌嗔的瞪他，卻不能否認自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那些財大氣粗的老板們擁簇，“他被收監後，我易容成護士趁為他檢查身體的時候誘惑他，說他的老大為他準備了逃跑的方式以及豐厚的錢，然後在我的設計之下讓他逃到了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然後把他打暈。之後，用繩子把他吊到那家俱樂部最高層的某個房間的窗簾扉邊下，繩子的另一頭則利用類似杠杆的原理固定在上麵的樓頂。第二天像天氣預報說的一樣是罕見的暴風天氣，我易容成他的樣子再次出現在警方搜索隊的視線裏，然後把他們引到那個樓頂，利用暴風最強時守在樓下的警員無法仰視的瞬間盲點，我抓住繩子一躍而下，被那個機關牽引著，我進了那間房間……而他則摔了下去當場身亡。”
    “你太棒了！”他竟情不自禁的為她鼓起掌來。
    這女人不做職業殺手，太可惜了。
    “棒什麼棒！”她沒好氣道，“那個張君華剛好又是負責那案件的警官，而且我又那麼巧出現在樓下打高爾夫球的客人名單裏……”
    加上昨天的……不想承認他們“有緣”都不行了。
    “angel——”他的態度突然沉靜下來，帶了些許認真，“這次再被他咬住的話，你以後行事豈不是麻煩重重。”
    “誰說不是！”她放下手中的水杯，端起他放在桌上的半杯紅酒在手中惆悵的晃著杯子，“可是每次都這麼巧合，昨晚又剛和他在牛郎俱樂部對恃過，大家都看到了……這種時候我沒法下手啊……”
    他癡癡的凝望著她，像小女孩兒一樣困惑的表情、卻有比任何一個曼妙女子都誘人的眼神，帶著她特有的單純與理性混合的腔調……把鮮血淋漓的畫麵描述得如此清淡……
    能夠這樣攝人心魄的……隻有她！
    而對於她可以隱瞞遇上宮本鏡的事，他也強忍著絕口不問，假裝毫不知情的配合著她。
    但是有一點，可以幫上她的男人才有資格被她依戀——那個人絕對不是宮本鏡！
    他會很快讓她明白這一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