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妃拚命搖頭，搖得有些像撥浪鼓，連發髻都有些鬆了，珠釵掉地也不顧了，撲地跪在地上，乞求道：“娘娘不是這樣的，您一定要相信我！真的不是像佟香落說的那樣的！”一眼水杏眼中帶淚，真是我見猶憐。
    什麼原因讓她堂堂一個柳淑妃如此不甚，如此害怕萬貞兒？是我說錯什麼了？柳淑妃與皇帝見麵約會是在正常不過了，有必要如此嗎？我猜其中一定有隱情！
    萬貞兒微微一笑，道：“好一個仙妃，好一個淑妃！一個感歎後宮歲月漫長，一個寂寞難耐！你們可都知罪？”看萬貞兒現在的表情，想必這會子是真生氣了。
    在赴宴之前我都想到了這場私宴不會那麼簡單，想必她們剛才開始是聯合起來對付我，想必這會是因為我的話結外生枝了。文安侯之亂一日不除，皇帝便一日不會動我，她萬貞兒也是清楚這一點的。我有恃無恐道：“貴妃姐姐今天請臣妾來赴此宴，想必是有什麼事要與臣妾說吧？您有什麼吩咐就請直言吧！若臣妾能幫得了手，一定盡心竭力為您辦事。”
    萬貞兒起身笑道：“不虧是鬼穀子的主人，犯下了大錯還理直氣壯！”
    我起身福一福，道：“娘娘謬讚，臣妾慚愧！”她果然是有事要我為她做，剛才的什麼喝酒，行令，不過都是個前奏曲，現在才終於說到主韙上。她大概是擔心我不答應，故令我飲酒，抓我失言之處作要挾吧！既然是她有求於我，我就更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回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柳淑妃，向萬貞兒示意可以讓她也起身了。
    “你起來吧！”萬貞兒心領神會，走到柳淑妃身邊輕聲道：“一會在同你仔算！”
    柳淑妃忙道：“臣妾遵命，臣妾告退！”
    萬貞兒淡淡在看了柳淑妃一眼，道：“你也留下來聽一聽！”淑妃顯然有此不能承受萬貞兒一個眼光的重量，立刻應允道：“是！臣妾遵命！”    “請貴妃姐姐吩咐吧！隻要臣妾力所能及，且不傷天害理，臣妾一定盡心竭力為您做好！”我雖有些心有不甘，現在也隻有這權宜之計了。
    萬貞兒嫵媚一笑，一看就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仙妃妹妹真是性情中人，說話做事幹脆果斷，真有皇後之風範！”
    我福身道：“臣妾惶恐！”不知道萬貞兒在打什麼主意，這話要是給人聽到了，且不管我是有心無心，都會以為我覬覦皇後寶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的確覬覦於皇後寶座。有的事情可以想不可以做，有的事情隻能做不能說，更有的事情不僅不能做，還不能說，就連想也最好別想。但思想是自己的，若要想，自己一個人時俏俏想便罷了！說像我對皇後的寶座。
    “妹妹不必多心！現在中宮無主，本宮如今也不過是代為保管著鳳印。中宮不可一日無主，如今本宮已是人近黃昏花漸謝，有可能蹬上皇後寶座的除了仙妃妹妹，本宮還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呢！”說話間，萬貞兒已親手將我扶起，以示她要助我蹬上後座的誠意。
    我在腦中迅速過濾一下她的話，細細思考一下是否話中有話，或有什麼陷阱，卻忘了身旁還有一個剛剛受萬貞兒指責，以至於一直不敢開口的柳淑妃。“姐姐貌美如花，何來人近黃昏花漸謝之說？”但心裏說的卻是：“你這個廢後想要在次蹬上皇後之位，恐怕是沒可能罷？”
    萬貞兒笑道：“妹妹無須擔心，本宮如此也不過是為皇上作打算罷了！”
    我驚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心裏頓時一番欣喜。
    “皇上是有這個意思，隻是沒有開口說出來罷了！隻要仙妃妹妹沒問題，由本宮向皇上提，想必一定能成！”萬貞兒一副有了七分勝算的樣子。
    “貴妃姐姐如此待臣妾好，你讓臣妾怎麼報答你呢？”別說她萬貞兒，就連我這個總有一日會回到第三度空間的暗人，也做不到將如此顯赫的地位，權位輕易放棄，並親手送與她人。萬貞兒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萬貞兒笑笑：“本宮隻不過是為皇上分憂罷了，你無須謝我！”
    若真是為皇上分憂也就罷了，隻怕她的動機沒那麼單純！我回道：“臣妾無德無才，唯恐不能擔此大任，還請姐姐另擇人選！”我回首看見淑妃一臉蒼白，想是剛才萬貞兒的指責還讓她耿耿於懷，如履薄冰。我靈機一會，道：“淑妃姐姐溫柔賢德，儀太萬方，才是後位的不二人選！”
    淑妃驚恐地看了我一眼，撲地一聲跪在地上，顫抖道：“娘娘，臣妾絕無覬覦皇後寶座之心！請娘娘明鑒！”又憤恨對我道：“佟香落，你要是在敢胡言亂語，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淑妃的話讓我震撼不已，隻得閉嘴不言。
    “該閉嘴的人是你！”萬貞兒不怒自威的聲音有種讓人不能駁回的壓迫。隻是輕輕厭惡地看了淑妃一眼，淑妃便低下頭去。萬貞兒不叫她起身，於是她一直跪著。
    “仙妃妹妹可願意蹬上皇後之寶座？”萬貞兒像翻一樣變臉莞兒一笑，那笑容那麼溫柔。我驚訝於她變臉如此之快，驚訝之佘又是佩服！在皇宮之中每個人都有兩張臉，一臉溫柔嫵媚至極，另一張臉狠毒凶殘！萬貞兒能在這皇宮裏屹立不倒，大約也和她能如此之快的變臉有關罷？
    由於淑妃下的禁口令，我不敢開口。萬貞兒誤以為我在考慮，又問：“不知道妹妹覺得怎麼樣？”我還是不言，隻是用眼示意地看了淑妃一眼。萬貞兒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淑妃不讓我開口，萬貞兒不讓淑妃開口，於是三人一起沉默了。
    斜陽佘輝照亮了每個人的臉，看來時間不早了。萬貞兒又一次開口問：“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也許隻是因為我迫切地想蹬上後位，且萬貞兒的話裏也並無陰謀，我回道：“謝姐姐提攜！”她不會是闖下了什麼彌天大禍想找個人來背黑鍋吧？想到這裏就後悔答應了她。
    “很好！”萬貞兒輕爽一笑，“本宮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我婉約一笑。而淑妃還跪在地上，都跪了一下午了。我請求道：“讓淑妃姐姐起來吧？”萬貞兒才道：“起來吧！”淑妃方才起身。但她並沒有因些而感謝我，因為我看到她眼裏仇恨的目光。說到底還是我一時失言才把她害成這樣的！
    萬貞兒道：“但本宮有個要求！你放心對，若你同意，這並不難辦到！”
    要求？果然有目的！狡猾的萬貞兒，直等到我答應她給的好處才對說出她的目的。什麼樣的事值得她萬貞兒給出這樣誘人的條件呢？想必她要我做的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且並不容易辦成！
    “娘娘請吩咐！”且讓她說出來聽聽，成不成交是後話。
    萬貞兒的眼神變得陰狠起來，道：“讓朱佑樘消失！”
    我不可思意道：“皇子佑樘？”萬貞兒含頷。我堅決道：“絕對不行！”
    我怒問：“您說過：在您的眼裏，皇上不僅是您的夫君，更是您的兒子！您不記得了嗎？”
    “當然記得！而且永遠不會忘記！”
    “若您真把皇上當作您的兒子，那佑樘便是您的孫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呢？”
    萬貞兒道：“若佑樘真是皇上的兒子，本宮自會疼惜他。隻可惜他不是！”萬貞兒又眼迸火，怒不可言，勢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意。
    萬貞兒的話讓我疑惑，“佑樘不是皇上的兒子？怎麼可能？您不會是想讓臣妾殺了皇子，你在來訂臣妾的罪過罷？”
    “皇上跟本不能生育！”
    萬貞兒的話一字一字從她牙齒裏蹦出來，每個字都能擊中我的心髒。我吼道：“你糊說！皇上怎麼可能沒有生育呢？你不是也為他生下了文良？你貴為貴妃，竟然誣蔑皇上，你可知這是什麼罪？！”我徹底憤怒了，不為別人：若見深沒有生育能力，那宛兒！那宛兒腹中骨血又是誰的？
    “本宮沒有糊說，隻不過是你不知道罷了！”萬貞兒將頭扭開，表情十分痛苦。
    看萬貞兒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你騙人！宛兒不是也懷了皇上我龍種？就憑這一點也證明你在說謊！”
    “沈宛兒那個賤婦！”萬貞兒將沈宛兒的名字說出時，仿佛也汙了她的嘴一般，“竟敢買通禁衛，從民間捉去男子，逼其與她私通，妄圖能桃代李疆，產下皇子，將來做皇太後！隻可惜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得到皇上不能生育！”
    怎麼可能？我頭腦裏一片空白。皇上不是還想讓我為他生下皇子麼？他怎麼可能不能生育？“皇上知道他不能生育嗎？”
    答曰：“不知道！”
    “那說明這些都是你在說謊！”我回頭看了眼身在一旁一直未發言的淑妃：“貴妃說的是真的麼？”
    淑妃並沒有開口。萬貞兒回道：“你若不信，去問賢德太妃便可知一切了。”
    這和荷仙有什麼關係？
    萬貞兒的話讓我食不知味寢不能昧，我不信宛兒是那樣的人。為了澄清宛兒的清白，我決心去找荷仙問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要荷仙證明皇上還有生育力，萬貞兒的話便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