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那時候還不知道——有一句話叫樂極生悲。這話一點也沒說錯！當你盡興的快樂時，你可能會忘記許多你本不應忘記的事情，就像我現在這樣！
    看著已開始刺眼的太陽，我突然想到自己徹夜不歸的後果，心裏不知所措，忙對主人說：“主人。時候不早了，奴婢該回去了！”
    主人似有不舍，道：“若離開皇宮，你可以海闊天空，自由翱翔；若歸去，你便是囚籠之鳥，任人擺布！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嗎？這還需要想嗎？是的，回去，這根本不需要做考慮都可以回答。我說：“在晚，回去該被人發現了！”
    “好吧！”主人似有無盡的無奈。“是該回去了！”說罷，伸手一揮，我便回到了蓮萃宮。
    “你回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誰？”我驚慌地問。但明顯這個聲音我很熟悉，一時卻由於驚慌過度，不能想到。我慌忙回頭，尋找聲音的主人。
  
    “怎麼，連朕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是皇帝朱見深！天呀，他怎麼會在這兒？他都看到了什麼？
    我忙上前請安，福身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皇帝遲遲不叫我起身，我也不敢輕舉妄動，福在地上不敢起來。
    我聽見皇帝口裏的氣咻咻地響——看來他這次是真生氣了！我陪著笑臉抬起頭，等待我的卻是一個大大的耳光！
    “啪！”我被見深一耳光打翻在地，臉如同火灼，辣辣地生疼。嘴角微微有腥鹹之味，那是我的牙齒咬到嘴唇，流出的鮮血。
    我雙手捂著臉，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卻倔強地不肯流出來。這個男人，他打了我？他打了我！他怎麼可以打我？他怎麼可以打我！我那麼愛他，那麼珍惜他，他卻打我！就算天下的人都打我，但唯獨他不可以！唯獨他不可以！
    我在一次抬起頭看著皇帝。他一臉烏雲密布，雙眼如銅鈴圓瞪著我。氣體從他鼻孔裏傳出時，發出咻咻地聲響。我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麼生氣，心裏害怕起來，怯怯地將視線移開。
    皇帝盡量壓住怒火，免強能說出話來。他審問道：“你是從哪兒來？”
    從哪兒來？從哪兒來？我腦子裏盡快地組織著比較合理的答案，但腦子卻像打了一個結，什麼也說不出來。
    皇次在次怒問：“說！你是從哪兒來！”
    我強顏作笑道：“臣妾剛從石林裏來！”
    “是嗎？”皇帝鄙夷地反問，反手又是一耳光！
    “啪！”我兩邊臉都紅紅腫腫起來。眼淚終於不能堅持它的驕傲，屈辱在劃過腮邊，便一發不可收拾。我好想大哭一場，但沒有。隻有眼淚在飛，無聲的抽泣。
    皇帝鼻子裏的咻咻更濃，道：“你竟敢對朕撒謊！”他眼睛裏寫滿了恨意，在次怒問：“朕在給你一次機會。說！你從哪來？”
    大約是我的突然出現嚇到了他，讓他覺得我是個怪物，才會這麼生氣吧！我決定謊話說到底——有道是假作真時，真亦假。假假真真，誰又能說清道明？隻要他不知道我徹夜不歸，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我倔強道：“臣妾剛才在石林裏看太陽！”
    我看見皇帝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將過來。我用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手心和我的臉親密接觸。隻是這次，我將不能感覺到皇帝的手大而暖和了。但皇帝的手卻沒有打下來。
    可能是他突然心軟了，心疼我那又紅又腫的臉，不忍在作苛責。我帶著這樣的希望睜開眼，卻是一支手捉住了皇帝伸出來打我的那隻手。
    我的眼睛沿著那支手，尋找那隻手的主人。心裏想：誰那麼大膽，敢將皇帝的手捉住？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支手是主人的！
    我看見皇帝帶著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主人，一副“在不放手我會殺了你”的氣勢。主人憎惡地盯著皇帝，一雙眼睛寫滿了殺意。我看到主人的眼光更具的殺傷力，更具有帝王之風！
    也許是因為皇帝見識過主人的能力，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主動放了手。眼光卻說出了極度的不甘心，我若有一身本領，定會叫你身首異處！
    皇帝的眼神漸漸平和下來，鼻子裏的咻咻聲也停止。獨自將頭扭過一邊去，不理會我。
    主人也沒行參見君王的三跪九叩大禮，徑自來扶我。他關切道：“表妹可好？”我點點頭，想說話，喉嚨裏卻像貫了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若是不說清楚，我也無法呆在宮裏了。雖然我萬般不願向他低頭認輸。
    我推開主人，漆行至皇帝腳邊，說：“皇上，臣妾真的隻是去石林裏曬太陽，巧遇焰爺。便請了他用他特別的法力送我回宮。”就算定罪，最嚴重也不過是私相收授。要皇家，未經允許向別人請教，或學習也是犯罪的。這種罪不至於要人性命。
    皇帝的怒火在次被我點燃。他憤怒地看著我，鼻子裏的咻咻聲在次響起。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為什麼事情那麼生氣。一定是宛兒！他昨晚一會是在宛兒那裏，一定是宛兒在他麵前說了什麼，他才會這麼生氣。我的臉色也異樣起來。
    皇帝說：“你昨晚去哪了？”
    我想說：我一直呆在寢宮裏休息。皇帝大約是猜到我不到說實話，自己先開了口。他說：“朕昨晚可是在這裏呆了一夜！”
    原來……原來他一直呆在蓮萃宮裏……也就是說，他沒有去陪宛兒?!而我一夜不歸的事情，他最清楚了，因為他一直都呆在這裏等著我回來！我心裏似悲似喜：喜的是他沒有去陪宛兒，而是在蓮萃宮裏等著我，一直到現在。難怪他會發那麼大的脾氣，換了任何一個男人，也一樣會受不了的！我簡單地想：他隻是愛之深，痛之切罷！悲的是，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我聽到主人傳音給我，說：“按照我的話去說！”我回頭一望主人，他的臉色很差。我第一次覺得主人這個人還不錯，至少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幫助我。
    我假作委屈的聲音對皇帝說：“臣妾得知宛兒姐姐已有了身孕，而臣妾自己卻毫無動靜，心裏十分難過。以為皇上會去陪宛兒姐姐，便一個人出來走走。”
    皇帝神色柔和了一些，說：“昨晚星月無光，你孤身一人到處逛什麼？”說話時，語氣關心多過於責備。我知道這件也已經大事化小了，感激的看向主人。主人的臉色卻更差了，卻也笑笑。  
    我對皇帝說：“臣妾也不知道！臣當昨晚就隻覺得胸口有些悶，就想出去透透氣！”說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皇帝一定是感覺到了我是因吃醋，和自責，才出去透氣，也沒那麼生氣了。又問：“那你怎麼和王弟在一起了？”
    也許隻因為心虛，立刻跪下道：“皇上明查！臣妾真的是剛才在石林裏哂太陽時，遇見王爺的！”
    主人也屈尊降貴，作揖道：“請皇上明查！娘娘所言，確是事實！”
    皇帝似有不信，卻還是相信了我們的話！我要說的是：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不能說實話——哪怕你確實沒有做過什麼越軌的事，別人卻必不會信。唯有說謊，隻有說謊！
    皇帝對主人說：“王弟與朕是結義兄弟，朕封你為焰西王，賜王府一座，金銀萬佘，侍婢，仆人無數！”
    主人忙謝旨，又說：“臣弟入朝，隻是為了隨時護聖上周全。今年對皇上龍體相衝，對皇上不利.臣弟萬不能獨自享樂！”
    皇帝一聽，笑道：“好！朕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朕的好王弟！”又說：“今後你就長住慧信宮，以便隨時護駕！”
    慧信宮就在太極殿旁側。皇帝將主人安排住那兒，看來對主人是十分器重和依賴的！
    我福身恭賀道：“恭喜焰西王爺！妾向焰西王爺請安！”
    主人忙道：“表妹……”看到皇帝不悅的表情，便改口道：“娘娘請起，小王生受了！”
    看來主人不喜歡我同這個“表哥”呆在一起。主人是聰明人，而我是個喜歡裝聰明的人，一但知道他的喜好，也不會明知故犯的。往刀口上撞可不是我的風格！
    我乘機引開皇上的注意力，說：“皇上，荷仙娘娘是皇家之人。不如把她請回宮吧！”
    皇帝不可思意地看著我，說：“請她回宮？”
    我說：“若案輩分論，應尊稱荷仙娘娘為太妃娘娘。既是皇家之人，長久流落在外對皇家聲譽也不甚好。不如接她回宮住！她若是還願青燈伴佛，在皇城之內，也可照樣理佛！”
    皇帝微有難色，道：“你且容朕細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