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皇上老問我說：“落兒覺得皇後的弟弟萬安做左丞相，如何？”
    我不解皇上這麼說有什麼意圖，便問：“不知那個萬安有什麼樣的才能，讓皇上如此器重！”又覺得這麼說不妥，改口說：“被皇上器重的人，由有他過人之處。嬪妾失言了！”
    皇上溫和地笑著說：“不要緊。有時候，處理那些個事也累，實在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笑言：“皇上可向皇後娘娘說去呀，嬪妾何德何能，不配為皇上分憂！”
    皇上像父親一樣撫摸我的頭，說：“落兒還不知道吧，朕做太子時候，皇後是侍候朕的宮女。她在朕的心裏，不隻是妻子，更是我的母親！有的事，我就不敢向她提，不想讓她擔心。現在讓萬安做左丞相，不僅是因為萬安的才能，更是因為他是皇後唯一的親人。皇後年齡也不輕了，朕不想要她為她弟弟的事，總放不下心來呀！”
    我道：“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情誼感天動地！皇後娘娘知道了，定會感激皇上大恩大德！”心想，原來皇後和我一樣，也是宮女出身，且而又比皇上大十九歲。難得皇上不棄，現在貴為皇後，卻做出一些不合禮儀，有損德行的事來！
    皇上出了神，幽幽地說：“落兒和皇後年青時，還真有幾分相似呢！”
    我瞬間如同被五雷轟頂，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來，難道皇上對我的寵愛隻是因為我和皇後年青時的相似？便鬼使神差地問：“皇上是喜歡嬪妾，還是因為嬪妾像皇後年青時？”
    皇上回過神來，調愷地笑笑，說：“落兒就是落兒，朕的落兒。長得像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朕的落兒！明白了吧？”
    我不知道皇上這句話是真心的，還是看到我臉色微變，故意這樣說來哄我開心。就是故意在哄我開心，我又怎麼樣？好多人還等著他去哄呢！我不過是個花奴出身，卑微，從前的我，能吃上一頓好的就是最大的願望了。而今，能得到皇帝的寵愛就已是大幸了，哪敢妄圖得到皇帝的真愛！隻要皇帝對我好，隻要他對我好，就足夠了。多的，我不該求，也知道，求不得。雖然我一直以為他是真心愛我的……我藏住剛才所想，嬌笑道：“有皇上這句話，嬪妾就算是現在死了，也值得了。”如此口不對心，我已習慣了。我必須得時刻討好他才能不讓自己失寵。
    皇上攬我入懷裏，點著我的唇，說：“落兒放心，有朕在，不會讓你死的。”
    想到他說的話不過是空頭支票，兌不了現，我的心便是一疼，隻說：“李容華姐姐現在有孕在身，皇上該多去陪陪她。”
    皇上笑言：“今晚，我就住這裏，哪兒也不去了。”皇上的眼裏有無限的柔情，而我卻不清楚是對我的，還是對萬皇後的！
    “謝謝皇上恩寵。”
    原來，我在皇上眼裏，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寵妃，隻有皇後，唯有皇後，她才是皇上心裏的肉！我緊緊地閉上眼睛，牙齒咬到了嘴唇也不覺得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心裏還是悶悶的。我早知道不能愛上這個男人的，我決心從現在起不在愛他！為什麼我的心還會痛？！
    算一算，皇後今年也有五十多了吧，看上去隻有三十的樣子。愛一個人，真的是不會因她容貌的變化而改變的。
我應該祝福他們的，我想。次日，皇上在來芙蓉閣，我便勸他去陪皇後，雖然我並不喜歡皇後那樣陰毒的人。皇帝真的去陪皇後了。我的心，一陣剜疼。不是說好了不愛了的麼？
    比給皇上的愛，我不如宓貴妃來得激烈；比皇上給的真心，我不如皇上對皇後的真情！說到底，我誰都比不上。眼淚就落了下來。
    紫鵲說：“小主怎麼就哭了？”說著用手絹要為我拭眼淚，被我拒絕了。眼淚呀，你自己幹去吧。
    我對紫鵲說：“沒事，風迷了眼睛。”謊言並不高明，因為並不有一絲的風。
    紫鵲看出了我的不開心，說：“不如請來莞小儀小主過來，陪小主說說話吧！”
    我說：“這都入夜了，還是不要去吵宛兒了。”我感激紫鵲的體貼，要拉了她的手和我一同坐。紫鵲說什麼也不敢坐，我也隻好做罷了。
    外邊黛鸞進來報說：“賢妃娘娘到了。”我忙出去迎接，想著這都入夜了，不知她有什麼要緊的事。
跟賢妃一起來的便是我做花奴時曾伸手扶我的有著一麵之緣的平兒。一番禮儀客氣後，賢妃遣了宮女退了去，才正色對我說：“湘妹妹真是糊塗！”
    賢妃這微怒的表情讓我猜不透發生了什麼事，忙跪下，問：“嬪妾不明白。請娘娘示下。”
    賢妃歎了一口氣，說：“起來吧！黑色暗人向本宮下跪，本宮可受不敢受。”
    我心裏一驚，賢妃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忙說：“娘娘說什麼，嬪妾聽不懂！”
    “不要否認了。昨天你忽然出現在禦花園裏，我都看見了。不僅這樣，我還知道那時你剛從第三度空間回來！”
    賢妃依然麵無表情，我心裏一沉，卻笑了笑，起身，“原來娘娘都知道了。”昨晚，主人賜與我瞬間移動大法，開心得我像個小孩似的到處移到，嚐試著能隨心所欲的快樂，卻不想會有人看在眼裏，記在了心上。被她發現了那麼重要的秘密，我能輕易留下她？我臉上雖笑，心裏已動了殺機。
    賢妃命令道：“離開第三度，那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我邪惡一笑：“娘娘覺得嬪妾該呆了哪？禦花圃？抑或墳墓？嬪妾謝娘娘抬愛了！”
    賢妃先是一愣，大概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的表情和說出這樣的話來。“和第三度絕裂，好好的做你的寵妃。你已寵冠後宮，你該知足了。”
    說我寵冠後宮，我莞兒一笑。“知多知少難知足！”
    賢妃失望至極，說：“你清醒一下吧，那是個魔鬼的地方，不是你能長呆的！”
    我嘲諷一笑：“娘娘是沒看到罷。人啊，比魔鬼可怕得多。魔鬼還講個買賣自願，而人卻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
    “我知道你先前做宮女時，受了不少苦……”
    “住口！”我粗魯在打斷她的話，“我當時受的苦還不是拜你們所賜！不要否認！還記得我還是花奴的那時候，見過娘娘宮裏丫頭平兒一次。我永遠忘不了，她知道我名字叫‘佟香落’時的冷漠。這說明，當年，把我送去做花奴，娘娘也份！”我冷冷的看著這個整日吃齋念佛，青燈之畔，卻不帶一點佛性，表裏不一的賢妃娘娘。
    賢妃仿佛被我的話擊中，有些顫抖，“那日的事，我是知道。我勸說她們不要那麼做，可她們就是不聽……”又說：“罷了，那些個事都過去了。你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了，這還不夠嗎？你這三年所失去的，都已經得到了補嚐了。何必執著？”
    何必執著？我現在有的一切都是第三度給的，是魔鬼給的！“娘娘無需在勸，嬪妾不會離開第三度！”我轉過身，背對著她冷冷地說，“娘娘特地來告訴嬪妾您知道了嬪妾的這個秘密，難道不怕嬪妾殺人滅口？”
    賢妃一陣沉默。半響，才說：“隻求你不要傷害紀容華，還的她肚子裏的孩子！”
    我看著賢妃，說：“謝謝娘娘訓話，自當嬪妾謹尊娘娘教誨。關於您剛說的那個嬪妾的秘密，娘娘實在令嬪妾太難做了！”
    賢妃猶豫了一下，就要向我跪下，說：“那，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傷害容華肚子裏的孩子。孩子是無罪的！你擔心的事，很快便有交待的。”
    我忙扶住：“娘娘折煞嬪妾了。嬪妾亦不是那種冷血之人，如果可以，嬪妾會盡力去保全孩子。娘娘都能體貼嬪妾，嬪妾自當從命的。”
    賢妃滿意的點點頭，說：“有句話我還是要對妹妹說，‘離開第天度，離開魔鬼’！”
    我嫵媚一笑，福氣一福，“娘娘有心了！”看著她正欲離去的失望表情，我問：“娘娘這麼晚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在皇宮裏，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剛才的那番話目的是什麼？
    賢妃不言，隻喚了平兒，擺架回宮。我微著相送，賢妃亦含笑道別，還邀我有空去她宮裏陪她聊天，仿佛剛才的針鋒相對不曾發生過。更讓我想不通她為何有此一趟。
    賢妃一走，紫鵲便進了來：“小主，娘娘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笑了笑道：“賢妃娘娘真是‘賢’！”當然，我沒表現出對賢妃的任何不滿來。賢妃和紀容華是好姐妹在宮裏人盡皆知的，但最後，她竟然會求我保下的不是紀容華，而是紀容華肚子裏的小孩。可見，什麼感情，都不如龍子來得重要！
    紫鵲道：“聽聞賢妃娘娘青燈畔佛，為皇室祈福而有四年之久了。皇上知她賢惠，故封的賢妃。”
    我“哦”了一聲。外邊傳來更邦聲，但問：“什麼時辰了？”
    紫鵲回道：“子時了。”
    “乏了。替我更衣吧！”卻是睡不著，獨在到窗前，玉階生白露，夜久濕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想不到我也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