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奮力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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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奮力一戰
第一節
一個人影已鬼魅般站在了冷飛雪的身後,冷飛雪竟在此時才猛然感覺到。
一定是血手方輪,否則那粗大的壯漢是不會有那種驚駭而恐懼的眼神的。
那人就在他的身後,似乎距離他就隻幾尺之距,他的掌中若有兵刃,已隨時都可以刺入冷飛雪的全身任何一處要害。
冷飛雪沒有回頭,更沒有動。
他也根本就不能動。
身後傳出一種魔鬼般的冷酷話語:"冷飛雪,你不是要見我嗎?我此時就在你的身後,你卻不說話?"
無情的話語,伴隨著一種懾人魂魄的冷漠,那種聲音,仿佛就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
冷飛雪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的全身每一處肌肉,每一根神經都似乎沒有動,但他的掌心已淌出了冷汗,他的全身每一塊肌肉,都早已抽緊,他的每一根神經,也都已集中。
他已感覺到有一種無堅不摧,無孔不入的殺氣襲背而來,隻要他一動,無論什麼動作,都可能為對方造成一個出手的機會。
就連每一塊肌肉的跳動,每一根神經的變換,也可能造成致命的錯誤。
雖然他知道無論如何他自己多麼謹慎,多麼鎮定,都必將會露出一絲破綻,但他仍是屏住呼吸,心如止水,去防止對方的出手致命一擊。
方輪的聲音傳出,就像是魔鬼般的詛咒:"果然不愧為天下無雙的高手。"
冷飛雪保持沉默,全身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似在沉默,就連瞳仁的轉動,視角的方位,也沒有一絲改變。
忽然在他的側麵傳出說話聲,這說話聲音竟似十分熟悉:"他連動都沒有動,你就能看出他是高手?"
方輪道:"就因為他沒有動,所以才是天下無雙的高手。"
那人問:"難道不動反而比動更難做到嗎?"
方輪道:"難多了。"
那人道:"我不懂。"
冷飛雪忽然想起了那人是誰,那人的聲音他是聽過無數次的,絕不會記錯,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此時此地又出現呢?
他稍微一想這事,隻是稍微一走神,那股無堅不摧的殺氣立即逼了過來,甚至已刺入了他的命門。
他沒有動,再一次恢複了平靜,每一根神經每一滴血液都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式。
那股殺氣就在他的身後,他的側麵也已升起了一股殺氣,這股殺氣雖不太強,但卻也足以令他致命。
方輪又道:"你若是冷飛雪,你若忽然間身後出現了個前所未有的大敵,你會怎麼樣?"
那人道:"我一定會很吃驚,迅速回轉,發出致命的一擊。"
方輪道:"隻要你一吃驚,身子一動,你就必定難逃我的毒手。"
那人道:"為什麼?"
方輪道:"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會如何出手,你更不知道我會向你那一個部位出手,所以無論你怎麼移動,怎麼動作,出何招式,你都必將造成致命的錯誤。"
那人道:"我終於懂了,像你這麼樣強大的敵手,忽然出現到一個人的身後,無論誰都難免會緊張的,即使他的人不動,身上的肌肉也難免會抽動,隻要他稍微一動,或是反手回擊,都根本已沒有機會,因為你的出手在他之前,他又不知道你如何出招,那時他必將斃於你的招下。"
方輪道:"你說的很對,但我卻沒有出手,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人道:"因為他根本沒有動,全身上下一點變化也沒有,更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方輪道:"不,你錯了,他還是露出了一絲破綻。"
那人道:"哦?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注意到?"
方輪道:"就在你出現時,就在你開口談話時,他的背後肌肉稍微抽動了一下。"
那人道:"那你為什麼沒有出手?"
方輪道:"那一瞬間轉眼即過,即使我真能出手,真能斃了他,我也必將傷在他的刀下,他防守的簡直太嚴密了。"
那人道:"那你準備何時出手?要一直等到他再動時才出手嗎?"
方輪道:"我從不做無把握的拚鬥,隻有等到有機會時,我才會猝然出手。"
第二節
方輪從冷飛雪的背後轉了出來,走到冷飛雪麵前,停下,轉身注視著他。
冷飛雪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仍未完全放鬆,他的每一根神經仍然集中。
麵前站著個灰衣長袍怪人,大概有四十多歲年紀,一張醜惡的麵孔,塌鼻子,臉上毫無一點兒表情,冷漠的麵容上,竟似完全不懂得人間的溫情與歡樂。
這時側麵那人也慢慢走到了方輪的側後位,站定。
這個人竟然就是被吸血童子吸光了血,又砍掉了腦袋然後開膛摘心,破腹挖膽的一劍飛花花滿天。
他竟然又活了過來。
無論誰看到他死而複活,都會大吃一驚,但冷飛雪卻仍不動聲色,他隻是在凝視著方輪,對花滿天的出現,似乎毫無反應。
方輪道:"我所見過的少年人中,你還是頭一個如此沉穩冷靜之人,你竟然能見到死人複活而毫不驚變,當真難得。"
冷飛雪仍然沉默。
方輪道:"近幾十年來,武林中名刀名劍,不下數千人,而刀法與劍法的千變萬化,奇招怪式,更是數以萬計,單拿刀法來論,江湖中新創的刀法就有一百三十八種,這一百三十八種刀法,招式怪異,簡直令人不可思議,每一種刀法,又千變萬化,一招分數式,一式有多變,這一百三十八種刀法,其實已掩蓋了武術中所有刀法的變化。刀法雖多變,但拔也的動作至今卻仍隻有一種。"
冷飛雪終於開了口,道:"不是隻有一種,是隻有一種最快。"
方輪道:"哪一種?"
冷飛雪道:"最簡單的一種,就是最快的一種。"
方輪道:"那也得經過千變萬化之後,才能反璞歸真。"
武功招式中所有種變化,本就變不出一個快字,快就是一切招法變化的極限。
變即是不變,不變即是變,變化的極限是不變,不變的極限就是千變萬化。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為快不破,快已超越了一切招法變化的極限。
方輪又道:"我原本絕不相信你是如何的了不起,可此時我卻完全相信了,如果不老書生重排後器譜,我相信你絕對會被列入前三十名之內。"
冷飛雪冷冷道:"不老書生有那麼神奇麼?隻要他見過的人,他都能列入兵器譜?"
方輪道:"是,他的眼光絕不會錯,他也是位千古奇人,隻要他看你的一招一式,或是任何一個動作,他就已知道你能在江湖中名列第幾,而且絕不會錯。"
冷飛雪道:"那他自己呢?他在兵器譜中又該名列第幾?"
方輪道:"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也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可怕,但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測,恐怕這世上未必有一人能是他的對手。"
第三節
冷飛雪冷冷地凝視著對麵的血手方輪,方輪的一舉一動,他都注意的特別細心。
這時那壯漢爬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站到方輪的身旁,彎腰躬手道:"主人,您來了。"
血手方輪冷眼瞧著他,忽然道:"你不是骨頭一直都很硬麼?可方才為什麼向他求饒?"
壯漢嚇得急忙跑仆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主人,我------"
方輪目中忽現一層殺氣,道:"你根本就不配作我的門下,我的門下要的隻是勇敢的死士,不是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奴才。"
壯漢驚駭萬分,不住地在地上磕頭求饒:"主人,饒命------"
方輪的手掌已落,一掌擊碎了那壯漢的頭顱。方輪用那雙魔鬼般的目光盯著冷飛雪,似乎一口想把他吞入腹中。
冷飛雪的手掌緊握著刀柄,手背上已暴起青筋,他知道,他與方輪的一場麵決鬥已近在眉捷,今日恐怕是不可避免要一場血戰了。
方輪忽然間一聲狂笑,狂笑畢,緩緩地道:"冷飛雪,能與你這樣的高手為敵,真是方某今生的榮耀,我已很久未與人動手,更從未遇過一個敵手,今日能與你一決高下,真是我今生的享受。"
冷飛雪冷笑,道:"我也一直等著這一天,我也一直在等你的出現。"
方輪再次狂笑,笑畢,他的掌中已突然多了柄雪亮的雪鐵鋼刀。
冷飛雪竟沒看見他的刀是從哪兒抽出的,更沒看見他的刀是如何出鞘的。
雪亮的刀鋒,在日光的照耀下,光花閃爍,奪人二目,刀鋒上帶著一股冰涼的殺氣。
冷飛雪掌中又淌出了冷汗,那雪亮的刀鋒上傳出的殺氣,竟然直襲他的麵門,他甚至感覺到,臉孔上猶如鋼針在刺一般刺痛。
旭日已升起,朝陽的餘輝已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世上的萬事萬物,也隨著燦爛的陽光的出現,而變得活躍了許多。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這世界上的生命,豈非也像那花朵一般,謝了又開,開了又謝?
生命的輪回,豈非就是人生的周而複始?
世界上有一個人死亡,同時可能會有十個人誕生,否則,人類豈非就要絕種?
萬裏長空,無雲無雨,清澈的天地間,仿佛就留下一堆蓬勃的生命,在互相廝殺,在相互踐踏。
人殺人,強者為尊,弱者為食,世界本就是這樣,弱者被淘汰,強者才得以生存。
第四節
血手方輪就站在冷飛雪的對麵,掌中托著雪亮的鋼刀,寒氣逼人。
沒有風,空氣都似已凝結。
冷飛雪沒有動,眼睛依舊冷漠無情。
方輪掌中有刀,刀已出鞘,但卻並未刺出來,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冷飛雪。
冷飛雪忽然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劍氣從對方的刀鋒上傳出,那是一股無堅不摧,無所不破的劍氣。
雖然方輪仍未出手,但刀鋒上的劍氣卻已襲向了冷飛雪的心頭,冷飛雪竟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已困難,甚至他已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個不停,呼吸都已急促。
他忽然想拔刀,先發製人,這還是他自出世以來與人對敵第一次主動要拔刀。他一向都習慣後發先至,當別人出手後,他從中找尋破綻,一擊必中。但他此時卻再也承受不住那股無形劍氣的壓力了,他想及早出手,擺脫那股無形的劍氣。
他甚至已感覺到,如果此時他還不出手,那以後他真就再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他握刀的手青筋一根根暴起,額頭也出現了幾道藍線,汗粒從他的麵頰上滲滲流出,點滴滾落在塵埃。
方輪沒有動,但握刀的手臂袖口已微微飄起,漸漸地,他的整條手臂衣袖都已鼓起,那是被自身真力所催動,發出劍氣的源地。
方輪注視著冷飛雪,冷眼如刀鋒,殘忍而冷酷,就是野獸的目光也不如他目光的淩厲。
冷飛雪仍未出手,握刀的手開始輕輕顫抖,難道他已無出手的機會?
方輪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殘酷的笑意,他的刀慢慢地舉了起來,隻要他的刀輕輕一劃,就可以把冷飛雪的頭顱刹那間斬落。
冷飛雪動也沒動一下,渾身都已開始在顫抖,那股無形的劍氣,就像無數根尖針,在深深地刺痛冷飛雪的心髒。
他們並沒有近身捕鬥,但這種戰鬥卻遠比刀劍相交更殘酷,更慘烈。
冷飛雪要忍受那無形劍氣的煎熬和折磨,同時還得全神貫注地防備方輪的出手。
刀在,人在,他的刀就握在手中,他的人就站在那裏,他但卻直到現在仍未拔刀,他早該出手的,否則絕不會陷入此種完全被動的局麵。
方輪的灰色長袍隨著真力的充沛,而在不停地鼓動,好像有風吹動一般。
那股無形的劍氣愈來愈強,但冷飛雪卻直到現在仍未倒下去。
這是一場無形劍氣與真力的較量,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勝利就是成功,失敗則是死亡。
方輪的額頭上也淌出了點滴汗粒,在陽光的映照下,閃出無數種異樣的光彩。
他忽然感覺到,麵前的敵手竟然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可怕,不僅他的刀快,他的定力,忍耐,真力更是極強,否則,他是絕不可能在自己無形劍氣籠罩下堅持許久的。
他忽然再也忍不住了,他想用刀立刻把麵前的這個冷酷少年斬於地下,不出三年,那他的武功又會高到什麼境界?那時恐怕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了。
方輪再也平靜不下來,他掌中的刀已準備出手,他的出手,也正是他生平最凶狠的殺招。
他突然猛力揮出一刀,刀光在燦爛的陽光下,閃出白光一片,刀光如掣電,刀勢似奔雷,刀風猶如風雷一般,拖著長長的尾巴,從高空飛墜而下。
第五節
血手方輪的刀已出手,刀光如虹,在晴空中劃出一道厲閃,電射般斬向冷飛雪的頸項。
冷飛雪仍然呆呆地矗在那裏,似乎對那一閃而來的刀光視若無物,他的眼神空洞而呆滯,似乎根本就沒看見那揮來的一刀。
刀光已罩住了他,刀鋒已斬到他眼前,他的人竟然還是呆立在那兒。
難道他的大腦已被劍氣刺傷,而使他失去了對殺氣的感應?抑或是他根本就避不開那一刀,刀光來的太快?
不管任何原因,他的人始終還在那裏矗著,似乎沒有任何要動作的意識。
刀光已卷向他的頸項,隻要刀鋒再往前伸一點兒,他的頭顱就得被斬落在地。
刀勢的淩厲,足可以斬下任何人的頭顱,就是同時要斬十個人的頭顱,如果把這十個人的脖子並在一處,這一刀也能把那十顆頭顱全部斬下。
刀鋒閃著刺眼的寒光,刺得花滿天的眼睛意有點兒睜不開,但他還是拚命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這一刀如何斬下冷飛雪的頭顱。
冷飛雪已斬下了很多敵手的頭顱,但今日,他卻要被敵人把他的頭顱斬下。
殺人是件很殘忍的事,沒有人會把殺人當作是自己人生的一段美好回憶。
殺人並不像殺狗,殺豬那樣輕鬆,人類是世界所有生靈的主宰者,是所有精華的靈性創造者。人類有複雜的頭腦,有異樣的感情,人類是區別於所有動物生靈的一類最聰慧,最高級動物。
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存在於天地間,吸取日月精華,容納萬物靈氣,可卻為什麼又容不下他們自己同類?他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互相幹戈?
人生就像一道不逝的風景,關鍵在於以怎樣的筆墨去形容它,又該以怎樣的目光去審視它,以怎樣的靈魂去容納它?
人生永遠都是悲涼而殘忍的,殺戳也永遠都是血腥而暴力的,生命中本就有許多的悲哀與痛苦。
路本是同樣的路,隻在於人類選擇哪種方式如何去走?人生路本就是曲折而艱辛的。
生命本身就是場戰爭,而殺戳正是這場戰爭的工具,而工具的主人,就是人類自身。
無論什麼樣的門,都必能推的開,就是看你去不去推開它。生死之門,本也是一道門,隻是一道無形的,生死交界之門,隻要你跨過這個門檻,你的生命就或許會有相反的轉折,這個轉折,也必將是你人生中的轉折點,因為你它扭轉了你的生命。
生命本就像一局殘棋,它的結局,又有誰能預料?即使預料到了,你又能怎樣?
無可奈何的生命,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
冥冥之中,隻有上天才可以主宰你的生命。
花開花又落,花落花再開,生命的輪回又有誰能抗拒?誰又能把生命的周期拉長或縮短?
為什麼生命中流動的最美妙韻律,總不能長久?
美好瞬時即逝,而痛苦卻與你纏纏綿綿,為何總也甩不掉那些不幸與傷痛?
孤兒與無奈,糾纏著人,死死不肯放手,就像是落於絕地的人,無意中抓住了一棵救命草,死死不肯放手一樣,明知它不會承載你的體重,卻偏要傻傻地緊抓著不放手。
殘缺的生命,就像是翩翩飛舞的蝴蝶,忽然無意中落入了湖中,在清澈的湖水中作垂死掙紮。人間正如同湖水,雖然美麗,但卻有時會瞬間要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