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一聲，環還沒看清楚那破門而入的黑影，人已經被包裹在對方霸道的懷抱裏。
    手上的刀片應聲落地。
    恒。
    環試圖推開他的時候，這一次，恒沒有讓步，反而雙手抱得更緊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以後再也不會放手！因為……我聽到了你的呼喚。”恒的聲音聽上去相當平靜，像往日一樣溫柔。
    但是，環覺得額頭上突然被濕潤了，抬起頭，發現那卻是恒的淚水。
    恒……的淚水……
    不管是前生還是重生後再次相逢，記憶中隻有恒為他擦幹眼淚的樣子……但是現在——
    恒落淚了。
    環停止了掙紮，默默的由他抱著，冰冷的身體略微有些僵硬。
    “我聽到了你的呼喚……還有告白……”恒滾燙的唇湊到他耳邊，“剛才你在心裏呼喚我的名字嗎？我聽到了……全部……都可以感覺到！”
    環不由自主地靠得更緊。
    “環，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恒的話和二十二年前同出一轍，“還是你覺得我對你獻上的不變之愛隻有那種程度？對我而言，你的噩夢並沒有發生過，身體什麼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這都是我所心愛之人的身體不是嗎？我在乎的是你的人，你的心，我在乎的是你的心裏是否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在乎的是你是否願意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你說的感覺……聽到我的呼喚什麼的……是你的幻覺。”環的聲音很低，輕輕的打斷他，盡量刻意平複的語調，卻難掩喉嚨的哽咽。
    那時候……他以為是生命盡頭的時候，在心裏喊著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這聲音，恒可以真的可以聽到嗎？
    恒突然空出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注視著自己不能再回避。
    “你要死麼？”他掃了一眼地上的刀片，“你這是不想拖累我……還是想害死我？如果沒有你，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你知道我為什麼堅持到今天的吧？你知道我眷戀的是什麼吧？”
    環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眼中受傷的神情，心頭一緊。
    為什麼自己每一次麵對選擇的時候都是最後一個考慮到他的感受……二十二年前一心想救所有的人，恒為了他放棄了守護了幾百年的立場，為了完成他的心願不計後果的與神為敵，而他自己卻毫不猶豫的舍身而去，那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恒的感受……二十二年後，為了救艾莎，不顧後果的付出了那種事，現在又一心逃避求死……
    “你出去吧，我想洗個澡。”環把頭別過去。
    比索在他昏迷的時候已經幫他徹底的清洗過了。
    幫昏迷不醒的人洗澡……會做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想必是比索想等他醒來後，把他內心的創傷降到最低……可是，真的可以洗幹淨嗎？
    恒……並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想洗澡嗎？好啊——但是，我要和你一起洗……”
    這次，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
    以前很喜歡看晚霞，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晚霞像極了燃燒的火焰……好像是要把一切都毀掉一樣……
    摩銀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明明知道艾莎就在身後，而且搞不好正盯著自己的背影又在盤算著什麼，她卻連轉個身這種事都不想做。
    這種感覺……有點像上了賊船不能回頭，被這個謎一樣的小女孩兒牽製著……
    如果說現在分道揚鑣的話，對於自己的戰鬥能力，她還是頗有自信的，至少絕對不會輸在艾莎手上。但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是已經被艾莎誘導到這一步……當然，這個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恒一直對她手下留情，這她是知道的……但是這一次，她做的事情顯然超出了恒可以容忍的極限。
    麵對得不到的愛人，就毀了他的心愛之物，然後把被對方殺掉當作一種完美的結束……這種事情太無聊了，環會生氣的。不如讓她被遺忘……反而更像是懲罰
    ——恒那時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忘記。
    被遺忘……這就是她的下場麼？也許恒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就會改變主意了……那種殘忍的事，怎麼可能被遺忘……
    被心愛的人滿懷仇恨的殺死，或者被他不屑一顧的一忘掉……哪一種結果對她比較好？
    也許還是那時候自絕更明智吧，不會像現在這樣滿心都是悲涼。
    “現在後悔，是不是晚了點？除了跟我合作，你已經沒有選擇了。”艾莎的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否則，會心有不甘吧——完美的演員！”
    完美的演員？摩銀苦笑了一下。
    完美的演員，是眼前的艾莎！而自己，不過是不得不幫助她把這出戲演下去的配角而已。
    “接下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接下來？”艾莎笑了，微微向下彎的眼睛裏卻透著深深的落寞，“接下來——就讓我們巧妙地說出真相吧……”
    摩銀震驚了！
    失去愛的仇恨，真的可以恨得這麼深嗎？
    他和那個男人之間……
    艾莎，你究竟還能殘忍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
    浴缸裏，全身濕透的兩個男人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恒小心翼翼的親吻著……親吻遍他的每一寸肌膚，環所認為的恥辱的痕跡……他要把它們全部吸走，讓它們變成他愛的印跡……
    環在水中緊緊地抱著他……終於，可以再次這樣緊緊地擁抱！
    這才是屬於他的懷抱，屬於他的愛撫……這是他的歸宿！
    曾經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經過時間的沉澱，那些是是非非、血腥和同伴死亡的洗禮……最後留下的——
    隻有他和恒，可以聽到彼此內心呼喚的情人。
    還有，他們彼此許下的生生世世永恒不變的愛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