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這是他第二次叫洛庫哥哥。
    恒的臉上寫滿了鬱悶，看了跟在環身後的比索一眼。當著環的麵，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過分陰鬱。
    不是說了絕對不能讓這家夥離開結界嗎？
    比索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耳朵啊？知不知道這樣把他帶出來，如果在找到自己之前先遇上強敵的話是什麼後果……
    而且……剛才的話……他聽到多少？
    該死！又是爆炸又是戰場，自己又在專心和洛庫說話……完全不知道環是什麼時候來的！
    “別怪他，是我執意要來的。”
    環一邊說一邊貼近他，從後麵環抱上他的腰際，把頭貼在他的後背上：“因為……我擔心你，而且……很想你。”
    簡單的行動，輕易封鎖了他將要外泄的怒氣。
    恒臉上的表情立刻溫柔下來，被他這樣一抱，天大的牢騷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想起蓋拉那時說是他綁架了偌比索拉之王，那個混小子如果沒死就好了，他一定會把他拉出來說個清楚——
    這到底是誰俘虜了誰？
    “不要亂擔心，我很好呢。你看，油田的問題基本上解決了，而且我和你哥哥相處得很愉快。”恒把雙手覆蓋在他的手上。
    洛庫鼻子裏哼了一聲，愉快……他倒是很想忘記自己看到這種可怕的力量時那種恐懼的心情啊。
    但是……相比之下，他更想忘記環剛才看諾亞之王的眼神！
    充滿了依戀、愛慕、疼惜的眼神……兩個人僅用目光就可以在任何時候訴說彼此的愛意……那個人，不是王，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一個被愛的人！哪怕是與黑暗相愛，環的靈魂依舊散發著無盡的光明和溫暖……
    ……這……就是那個人選擇了保護他靈魂……並為此寧可放棄他的力量的緣故吧。
    “我是來履行承諾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幫我把油田的事情解決，我就告訴你我的最終決定——”環意味深長道。
    恒和洛庫本能的屏住呼吸。
    “我——想要——繼續守護！”他吐字擲地有聲，毫不猶豫，眼神堅決而充滿了溫暖，“即使沒有力量也沒關係，即使我會死的微不足道也沒關係——想要守護無辜的人，想要守護那些為自己奉上性命的人！這就是我的覺悟！”
    顯然，永遠失去力量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恒，我知道，你是不會為此沮喪的。”環輕輕在他耳邊耳語。
    沮喪？
    恒笑了，而且笑得意味不明。
    關於這個答案……其實自己根本就是矛盾的。
    一心想要自己的愛人活下去，所以才會不希望他蘇醒，百般阻撓他再次與神對決，甚至不想讓他靠近偌比索拉……
    但是……
    他的愛人，是那個可以為了別人的生命和幸福將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的人，是那個擁有比神更聖潔的靈魂、敢於用生命挑戰神旨的人……
    現在的環還隻是靈魂的原始力量……當他有一天再次蘇醒的時候……那麼也就到了最後抉擇的時候！
    恒心裏明白，自己之所以會百般阻撓，是因為他懦弱的害怕那一天到來，他還會失去他的環的……但是現在，這是環的覺悟！
    他能做的，就是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
    三日後——
    私人飛機上。
    環靠在恒的臂彎裏，兩眼無神的盯著窗外的雲層，一時間感慨萬千。
    經過那天之後，油田爆炸被恒阻止了，也算偌比索拉的部隊圓滿完成了任務，洛庫臨回去的時候居然沒有難為他，好像把他心安理得的留給恒一樣；諾亞的人也不算輸，至少索納斯和卡帕特殺了雙方元首的陰謀，讓雙方軍隊之間的戰火持續了好幾天，想到其中的大批死傷，讓環的心裏頗不是滋味……
    最大的輸家……應該是人類吧。
    不管怎麼說，油田的危機讓那些人清醒了過來，戰爭結束了，這種經曆了戰火後千瘡百孔的地方，繼續呆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用處……隻能希望那些難民自求多福……
    希望？環不禁審視自己的想法，可以隨意離開這裏的人對弱者的憐憫，這是個很殘忍的角度……他想起了提蘇米納和他的哥哥、想起了庫塔雅孜、想起了那個她從戰火下就出來又送進難民營的孩子……
    好像發生過很多事，屍體、殺戮……還有索納斯留給他的傷痕……像做夢一樣，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知道那並不是夢。
    想起那時候自己差點被索納斯……環至今心有餘悸，那時候如果不是洛庫，自己怕是再也沒有臉回到恒的身邊了。恒說不在乎，但是他自己在乎，怎麼能讓自己被玷汙的身體在被愛人觸摸？那是對對方的羞辱！其實，他知道，恒也在乎！怎麼可能不在乎？如果不在乎的話，就不是愛人了。
    這些日子裏，唯獨這件事，是值得慶幸的。
    “你在想什麼？”恒在他耳邊輕輕的吐著熱氣，猶如他們初次見麵時的樣子。
    而環，大概是因為正在想那件事情，居然也猶如初次見麵一樣，被這若有若無的撩撥弄得麵紅耳赤。
    “呃……在想我們要去哪裏？”環胡亂搪塞他，不敢迎上他好奇的目光，更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剛才的思緒。
    不過話說回來，總是因為對恒全然的信任，以至於他們的飛機已經航行了一個多小時，他連要去哪裏都沒有問過。
    “這種事問我不就好了。”恒拿來地圖，指著地圖煞有介事，“咳，我感覺到最近歐洲地區會有事情發生，所以安排咱們先過去，這樣一旦有突發事件我們也來得及行動……你，不是要守護麼？”
    鬼姬在旁邊拚命的忍著笑，假裝完全沒聽到一樣。
    就算真有奇跡，就算他真得失去力量也可以守護，那也起碼要等他靈魂蘇醒！現在的環雖然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但都是聽來的，和自己的意識無法融合的話，他根本就是個普通人！守護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今天早上幫王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一大堆歐洲旅遊指南……明明是想和喜歡的人度蜜月，又怕被否決掉……這兩個王還真是可愛！
    不過，最近經曆了這麼多變故，他們也的確應該鬆口氣了。
    當然，還要把那件事情解決掉。
    環當然不知道這裏麵的名堂，心滿意足的側身回到恒的懷中，半眯著眼睛，心滿意足的笑了。
    ……
    神泣森林——
    “你決定這麼幹了？”摩銀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她無法相信，雖然艾莎的主意對自己而言具有明顯的優勢……但是，她無法想象，這個一臉純真的小女孩兒是如何盤算著對自己最愛的男人下這種毒手的！
    連她這局外人……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他不蘇醒的話，我們永遠無法脫離神的擺布；如果他蘇醒的話，最可能的結果……是我們所有人可能死得更快。但是，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艾沙麵無表情。
    “你說的那是奇跡！沒有可能會贏得了神的！”摩銀打斷她。
    “就算輸了，對你而言也是利大於弊，你不會拒絕吧？”
    艾莎掃了她一眼，她沒有拒絕。
    無論是私人的泄憤還是組織的利益，她都沒有理由拒絕。
    艾莎突然笑了，笑得很古怪，這是她每次想起他的環哥哥時，特有的表情。
    環哥哥是個不怕死的人，這一點在二十二年前他就見識過了。
    那麼背叛呢？被自己最親密的人背叛會怎麼樣？就如同當年他狠心的丟下她一樣……她承受下來了，那麼環哥哥能承受下來麼？她很想看看。
    還有屈辱呢？像是代表著光明一樣溫暖清澈的環哥哥，能承受多少來自罪惡的侵犯？
    ……她還有很多殘忍的主意，隻有在他感到害怕恐慌的時候，才能把他的靈魂激發出來！當然，這是奇跡！更大的可能是，把自己和環一起拉下地獄！
    這是——
    她對愛……最後的籌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