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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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冬然一出動,驚擾了其他人的注意,前一秒忙著和人把酒言歡,應酬談生意的白冬揚得知消息,嚇得頃刻間醉意全無,帶著人在路上和白冬然碰上麵。
白冬然看他一臉紅漲,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上白冬揚的頭,“這種時候還怎麼指望你。”
“聽說你要去蘆山,借你幾個人還不行。“白冬揚是不敢去了,但人還是有的,“我聽說大小姐借了幾批人,我怎麼也不能示弱啊。”
忙跑下山而來的白冬楓順手又給了白冬揚腦袋上一巴掌,“都這種時候了還和誰比試呢,大小姐從昨天就一直在幫忙出人出力,你倒好,喝得一身醉熏熏。”
白餘冬所說的信號很快在蘆山的村莊對岸發出。
白冬絮拉動野外信號彈,一般情況下隻有瑰王家族的人員出現危險才會出現的信號,也隻有瑰王家自己的係統能看到,一旦這種信號發出,瑰王內的衛星信號能很快並準確地捕捉到信息,不僅如此,其他附屬家族也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條件前來協助。
這個信號,是瑰王家族一直以來的傳統,白皓帶上人收到信號時,隻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為是誰,瑰王的信號會在這時候拉動,居然會是白冬絮。”
“哪個小子敢帶走孟溫。”百金聽說有人失蹤了,孟溫也在其中,本是想借幾個人,同時也是來看看瑰王這邊出了什麼事,以至於拉響信號,隻見得白冬絮幾個弟弟妹妹正忙得焦頭爛額,更是不見了幾個人影。
他抓住看起來最閑的白冬明,“你那幾個兄弟姐妹都忙得坐不住,你倒好,在這兒坐著。”
白冬明可委屈了,抱著平板一直在搜索衛星係統,“我也想閑著,柴狼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信號都斷了,我這不是忙著找我哥的定位。”
“你哥怎麼了?”百金來時沒聽個大概,隻聽到孟溫的名就趕來,畢竟他和瑰王之間的情誼不是一個白勝就能斷的,白山於他們的恩,是幾輩子還不清的,而孟溫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住他的事,反而幫他調查,他欠人家的太多了。
“不知道哪個挨刀子的抓走了孟溫,我哥在沒有通知所有人的情況下跑去找他了,我哥要是有什麼閃失,孟溫他就完蛋了。”
白冬明最不希望死的人就是白冬絮了,他要是死了,瑰王的所有人都會拉他去當家主,他可不想當家主,“我哥可千萬不能有事,求求佛祖讓我哥多活幾年,我不想當瑰王的家主。”
“瞧你這點本事。”百金抬手招呼上白冬明的頭,惹來了他的愛姐一記眼刀子,白冬籽是敢怒不敢言,別開目光不敢開腔。
也沒有時間去思考那麼多,百金聯係上了柴狼,借了一批兄弟過去,也從柴狼那裏打聽到了蘆山的情況,“不知道是哪夥人抓走的人?你們怎麼回事,一點計劃都沒有就這麼莽撞地行動。”
挨了訓的柴狼隻能帶著人四處尋找,如今敵友不明,更得小心。
一路上孟溫跑得心髒都要跳出身子,眩暈感襲來,冷汗冒了一頭,最後他終於支撐不住,扯住白冬絮的手緊貼在草叢中,直到腳步聲從身周經過,孟溫才一頓指責,“你是瘋了,怎麼可以就這樣單槍匹馬直接來。”
直到這會兒白冬絮才去檢查孟溫的傷勢,確定沒有什麼大問題,一把將人擁入懷中,“我看到照片確定是你就來了。”
初時他隻希望是巧合,畢竟像這樣的手段在瑰王是時有發生的事,但他聯係不上孟溫,也不敢錯過。
一直到那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出現在眼前,一直到親眼所見孟溫的周全,路上他都在祈禱,希望那個人不會是孟溫,又希望那是孟溫,因為隻有那樣,他才能確定孟溫還是安全的。
直到這會兒才放鬆下那顆緊繃到不敢有一絲鬆懈的心,白冬絮因為前段時間的身體營養還跟不上,跑了一路堅持到現在,已經勉強有些跟不上步伐。
休息了一陣,不敢在附近久留,好在孟溫對這附近有所熟悉,從村莊的對岸越過山林,來到有人跡的村莊,“我小時候會跟著趕集的隊伍來這附近玩,我把血都擦幹,問人借口水喝,你可不能暈。”
白冬絮牽著孟溫的手,孟溫反手放在白冬絮手上卻異常冰冷,手腕上的針孔清晰可見,這段時間白冬絮一直在吊針水補充營養。
他是沒想到,原來在白冬絮心中,他是有一分位置的。
手背貼上白冬絮的額頭,好在並沒有發燒,“你帶個人來,不好過你自己對著所有人打,如果有一點閃失,死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我們倆。”
“在沒確定你的安全之前,我不敢去冒任何的險。”在確定安全之後,他知道他必須帶走孟溫,否則那些人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要的是我的命,也絕不會放過你。”
白冬絮冷汗冒了一頭,伸手替孟溫擦去臉上的血跡,“這種時候還給你拖後腿,是我對不住你。”
“對不起人的是那些趁人之危的混賬。”孟溫雙手緊抓白冬絮的手,將它們包裹在手心裏,祈望能捂暖一點,“你可不能有事,你還不如不來,這下好了,有什麼事,就是兩個人了。”
都這時候了,孟溫還在擔心他,白冬絮臉上竟露出了笑容,將孟溫拉到自己身旁,臉貼近孟溫,頭靠在他肩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受苦,我應該陪你來的。”
黃昏將過,這個點也是所有人吃飯的點,孟溫擔心自己狼狽的樣子會嚇到村民,也不敢報上自己的名號,擔心村民會受波及。
在附近有破舊的廟宇,柴火是不敢燒了,怕引起人注意,奇怪的是,等了一夜就是沒等到有人來找,“我們一直躲起來,他們能知道我們在哪兒嗎。”
“我發出去的信號他們沒理由收不到,隻要我們沒有走遠,天亮之前是找得到我們的。”白冬絮發出去的信號隻有自家係統才能查詢得到,並不用擔心那些綁匪會聽到或是看到,“你要是困了,休息一陣,天亮了我叫你起來。”
孟溫搖頭,他這一整天不是被打就是暈死在地麵上,頭暈得厲害,並不太想睡。
可能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的緣故,眼皮子發沉得厲害,他懷疑白冬絮身上帶有什麼催眠素,這種踏實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家裏一樣。
抬眼看到了破舊的廟台上的一尊尊神像,也不知道是哪幾位神仙,“我還奇怪,怎麼見不到千義和柏城。”
白冬絮也跟著看去,突然回想,好幾回在一些寺廟和道觀碰見過孟溫,“你們家的布景,和這裏有幾分相似。”
“是啊。”每回去到寺廟或是道觀,就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親切舒適。“我家就在隔壁鎮上的山頭,等我們回去了,我帶你去看看。”
還愁沒有個說話的對象,想起了在家裏時的發現,“我找到千義和他哥小時候的畫像,我拍在手機裏了,可是手機丟了。”
“這對柴狼來說是容易的事,我向百金借他幾天,幫你把文件找回來。”
“我沒想到的是老家主給我畫了小時候的像,不僅是所有在蘆山呆過的人,我還看到了你小時候。”孟溫隻恨現在手上沒有了手機,不然真想立馬拿出來給白冬絮看看,“你小時候可真是愛笑……”
是啊,就是因為他愛笑,鄭羽給他取了個乳名叫“笑笑”。
孟溫的後腦勺突突跳動疼得厲害,剛有的一點睡意正要蓋過痛意,不遠處傳來一陣響動。
白冬絮警覺地坐直身子,傾聽廟宇外的動靜,發現不遠處有一群人在走動,並伴隨有謾罵聲。
“是那些人……”孟溫聽出了幾道熟悉的謾罵聲。
總不能幹坐著被找到,迅速起身離開寺廟,遠遠就見到有的人家被敲開了門,孟溫抓住白冬絮的手往後山的林內跑,“越過後山坡有一片蘆林,看附近有沒有求助站。”
孟溫記得以前這住的人比較多,附近是有布守求助站的,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隻能到那兒去賭一把。
走走停停一有點人聲孟溫和白冬絮就停住腳步躲在草叢內,白冬絮手拿著槍支,隨時做好碰麵的準備,所幸一路越過山坡沒有和那些人正麵對上。
東邊的山頭漸有日光現起,孟溫懷疑他們一路躲避,是不是錯過自己的人了。
走到山間的小道上,溪流聲源源不斷往下流淌,水底混濁深不見底,孟溫一通嫌棄,“這條水流的下方是流向我們家的,才幾年髒得不見底了。”
二人牽著手一路往前走,再有人聲響起躲進比人還高的蘆林後,張在澤帶著人和白冬然分批行動,聽說柴狼的人很早就來了,一路也沒碰上麵也不知道走到哪個山頭去了。
“大哥,這天都要亮了,他們不會是找到人了吧。”
“這裏的信號一直中斷,也許找到人了,咱們隻是不知道呢。”
張在澤可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眼下找不到人,他們就別想回去了,“找不到,你們和叔伯的幾個就別想在瑰王混了。”
山頭的對岸又再傳來一陣人聲,一小隊一小隊的人在高喊,孟溫聽到聲音興奮地舉起手,正準備向對岸招手,看到了最臨近他們的一批隊伍。
他們看到了白冬然的人在對岸的另一邊,張在澤帶的小隊人看到了他們,孟溫下意識拉上白冬絮,卻不見他有一點反應。
“我們的人來了。”白冬絮還以為是孟溫驚嚇過度的反應,提醒他是自己的人來了,卻不想孟溫臉上的恐懼並沒有減少,抓著他的手就跑。
“就是這小子把我抓來這裏的。”
白冬絮反身就是一槍對上張在澤,不等開槍,張在澤也同樣拿槍對上他們,顧及對岸有其他人在,張在澤沒敢開槍,怕引起對岸的注意,把人逼到蘆林岸邊。
“乖乖跟我們走,絕不會讓你們誰死。”張在澤知道現在在白冬絮麵前演戲是沒有用了,隻能在其他人發現之前帶走白冬絮,“隻要你自願放棄瑰王的家主位置,簽訂放棄所有的遺產,我會放了你們。”
白冬絮沒想到會是張在澤,“你確定你隻要這些?”
他也知道白勝當初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他,當意識到他手上所掌握的不再是單純的瑰王產業,還有所有權限,白勝就知道要殺他已經太遲了,也不能輕易地殺了他。
張在澤清楚這個道理,不然就不會跟著所有人來追蹤白冬絮,“我和冬媛為瑰王辛辛苦苦賣命,到最後得到了什麼,而不是給白冬明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媽寶,隻要你一句話,把瑰王的權限交給我和冬媛,我一定放了你們。”
如果隻是這些白冬絮不會不舍,他將孟溫擋在身後,拿槍以對,“我怎麼相信你。”
“我知道你設定了一份權限文件和密碼,你隻需要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確定屬實會放了你,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把槍扔了。”張在澤扔了手裏的槍支,並把槍支一腳踢到了不遠處,抬起手,並讓身後的小弟退後幾步。
“白山……”白冬絮知道說了誰也不會相信,因為對所有人而言,白山是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哪怕是個活人,活著的時候,也很難能看到這個人。
張在澤隻覺得是白冬絮在開玩笑,頓時覺得好笑,“死到臨頭還在和我開玩笑。”
孟溫貼在白冬絮身後,目光警惕地觀察周遭的環境,雙手緊抓住白冬絮身後的衣服,“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他根本就沒想放過我們,我數三聲,你做好準備。”
白冬絮一隻手轉到身後抓住了孟溫的手,不等張在澤再作聲,白冬絮開響了一槍,下一秒傾倒向水裏。
張在澤嚇得直往後退,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跳水不見蹤影,很快這道槍聲引起了對岸白冬然等人的注意,氣得張在澤喊上所有人往水路追去。
進入水路並不能拖延多少時間,很快爬上岸的倆人受到追擊,在兩人高的蘆林裏逃竄,隨著風動而行動,暫時蒙混了過去。
張在澤眼瞧對岸的白冬然往這頭而來,命令所有人亂槍掃射蘆林,他得不到瑰王沒關係,隻要白冬絮在這裏死了,就沒人知道是誰殺的,“凡見到人就開槍,誰都不放過。”
身後傳來陣陣槍聲,他們手上隻有一把手槍,子彈所剩無幾。
躲了一段路程,眼瞧日頭爬上岸,身後的人影開始在逼近。
孟溫在躲避的過程中受到槍火的擦傷,腰間灼熱的痛感漸漸傳開,捂著跑了一路,不敢去看傷勢如何。
眼前的路隻有一條,他也知道白冬絮不會丟下他不管,抓住他的手不再無目的地往前跑。
白冬絮看到抓著他的手一片血跡,掀開孟溫的衣擺察看傷勢,腰窩一片被血染透,血還不斷地往外滲,“什麼時候打傷的?”
所幸隻是擦傷,沒有打到致命處,不幸的是傷口本來不大,在劇烈的動作下使傷口被扯得更開,導致沒能愈合反而滲出更多的血。
白冬絮扯開自己的襯衫下擺,撕下一條布塊,下意識去捂住傷口止血,眼底止不住的慌亂,“我去向他們求饒。”
手裏的破衣擺很快被血染了巴掌大的一片,白冬絮放開手,起身作勢要往回跑,被孟溫阻止,“他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原本就沒要我活,是那個紋身的小子不甘心被戲弄,才留我到現在。”
“你告訴他白山老爺子還活著,誰會相信,即使信了,他能找到嗎,除非白山老爺子肯出山來見人,否則,誰會去相信你。”
手裏緊抓著白冬絮,不遠處的人聲在一點一點靠近,他們不能再遲疑下去。
“我從小在這裏生長,對這裏的路況熟悉得很,咱們隻要下到水路,一路下遊準能找到認識我的人,這裏的水不深,基本淹不死我。”
白冬絮可不敢去冒這樣的險,“不行,你的傷口一旦接觸到水會失血更快。”
“走水路咱們大概率還能活下去,我會陪你走下去的,一起走。”孟溫挽過白冬絮的手,不帶猶豫躍入水中,直到張在澤的人追上來,哪還有半分人影。
有人發現了草叢邊有一條帶血的布塊,拿起一看血跡還是濕的,“大哥,他們受傷了,應該沒走多遠。”
張在澤環顧整條山道,追了一路渾身不是泥就是水,髒得他渾身發癢,“這水流那麼急,所有人用跑的沿著岸邊找,再不行都下水。”
有人吞咽著口水嚇退了一步,他們可是見識過孟溫的厲害,“那小子是在這混大的,像魚似的在水裏比路上還跑得快,真要下水,會不會被他們在水裏淹死。”
張在澤一槍舉到那人麵前作勢要打他,“找不到人,先把你淹死。”
埋入水中過了一分鍾,隨著水流很快來到下遊,孟溫把頭探出水麵,傷口接觸到河水,在河水的刺激下,痛得倒吸了幾口氣,嗆了幾口水,咳一下傷口就被扯動一下,疼得半條命就要沒了。
白冬絮將孟溫拖到身前,背過他的身,抱住他。
無奈於水流過於急湍,他沒法把孟溫拖到岸邊,隻能被水流衝到下遊,一直到平遊處,白冬絮抓住河流中的草根暫時停住,才沒往河中央衝去。
孟溫反手抓住白冬絮的手,不僅是他,他也知道白冬絮吃力得很。
他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可是他不能再像從前抱怨,哭訴他哪兒疼或是哪兒受傷了。
“你在前麵帶路,抓著河岸邊的蘆根往下遊。”孟溫邊說白冬絮照做,不敢去摟他的腰,怕扯到傷口處,隻能抱著他一隻手半拖半拽著防被水流衝走。
“我們不能先上岸嗎,我怕你失血過多……”白冬絮總是回頭去觀察孟溫的臉色,相較於下水前才短短五分鍾不到的時間,孟溫的唇色就已經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
“快到了,我還能堅持得住。”孟溫的眼前浮現出一陣白光,他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他似乎並不能再使力。
擔心白冬絮察覺到異樣,他用力在傷口上戳了一下,疼痛的刺激下流下了淚水,一直到水流失去了推動力,二人平浮在水麵上,孟溫讓白冬絮放開他的手,“你在前麵替我開路,蘆杆會劃到我的傷口。”
白冬絮隨手扯開身周的蘆杆,防止傷到孟溫,一路遊一路扯,聽孟溫的指揮一路沿著岸邊直行。
“再往前走,報上我的名,沒有人不會不接待你。”
撥開亂草往岸邊遊行,白冬絮總會不時回頭或是反手牽一下孟溫,他隻是折斷了一根擋在前頭的蘆根花費了點時間,僅僅隻是那不到十秒的時間,那隻搭在他肩上的手鬆開了,轉而是整個人貼在他身後。
他聽到了孟溫的低語,虛弱而又無力。
從蘆林逃竄那時起孟溫就已經開始出現幻覺,直到這一刻,他的眼前閃過一片紅光,他不敢告訴白冬絮他看到了什麼,他怕嚇到白冬絮。
他雙手去抓河水,冰冷的水流從指間劃過,明明是混濁的水,再一抬眼像是被染上了一層顏色,紅得可怖,嚇得他不敢抬眼去直視,隻能無助地看著白冬絮,落下那唯一僅存的溫度。
明明水流聲蓋住了一切雜音,那幾滴淚水落到水麵的一刻,卻清晰地穿破了一切雜音進入耳中。
白冬絮隻見孟溫向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眼前有一瞬閃過那抹淡黃的身影。
分明是一個長相,卻又好似不是同一個人,他看到了那個人回頭向他投來擔憂的眼神。
如今就好像前景重現,他下意識伸手去抓住孟溫,心裏有強烈的不安,仿佛在抓從前沒能抓住的那隻手。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孟溫在眼前,一晃不見了蹤影。
他失措地盯著水麵短短兩秒,那道身影就好像已經不是第一回在眼前消失,心空落落的,如同失去了所有。
他的耳邊響起空靈般的呐喊聲,那是他的聲音,這一刻所有聲音都被屏障在外,隻有淚水滴落在水麵上的聲音在耳邊環繞。
“孟溫……孟溫……”
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徘徊多年,一遍遍苦叫著一個名字,即使得不到回應,即使所有人舉著武器擊打他,他都不肯離開。
直到最後他的手上沾滿鮮血,他成了罪大惡極的人,他沒有臉再去喊那個人的名字。
甚至在最後,他忘了那個人的長相,靠著一絲執念,苦尋千百年……
張在澤跑了一陣還以為跑丟了,等發現人,持槍對準白冬絮的方向,謔笑聲傳開,終於趕在所有人找到之前,先發現白冬絮。
“你也有今天,白冬絮。”
即使沒有得到瑰王也無所謂,他忌憚這個人這麼多年,像這樣的人死在他的手上,怎麼也值了。
至少是解氣了。
他一槍對準白冬絮,也沒注意到這個人不顧生死,一直埋頭在尋找什麼東西。
“砰”地一聲響徹了整個山頭,驚得飛鳥四散,隻有那河岸邊的人失了魂般,不為所動。
下一秒張在澤嚇得雙腿發軟,前一秒打出去的子彈被反彈打在了他的腳邊。
他不甘心,全然忘了還有其他人正準備前來,氣急敗壞的他一槍接一槍,賭氣地打到手裏的槍支沒有子彈還不解氣,最後扔了手裏的槍一陣痛罵,“見鬼了,開槍啊,都開槍啊。”
張在澤這時候回頭去看他身後的其他人,初時還有那麼幾個人跟著對向白冬絮打幾槍,子彈像是打在了什麼東西上被彈開,看著邪門,嚇得所有人不敢再開槍。
張在澤搶過最靠近他的人的槍支,還想再對著白冬絮打,再次對準的那一刻,被默不作聲趕來的柴狼一腳踢飛到岸邊。
張在澤帶來的人不敢正麵對決,直接扔了手裏的武器,識相地一排排站在一邊舉手投降。
遲來了幾分鍾的白冬然遠遠就看到張在澤向河岸邊的白冬絮開槍,一路咆哮嘶吼,等人趕到時,張在澤已經被柴狼踢倒在一邊。
他還不解氣,扔了手裏的槍,一拳拳擊打在張在澤的臉上,“混賬東西,敢對我哥開槍!”
柴狼還算理智,忙撲到水裏去拉白冬絮,把人帶上岸,白冬絮一直對著河麵喊孟溫的名字,所有人才反應過來沒有看到孟溫的身影。
直到這會兒,所有人才注意到這不同於他處的河畔已經被血染紅,一河麵的血觸目驚心,柴狼立馬叫上幾個人跳進水裏尋找。
白冬然站在不遠處看得一怔,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種場麵,抓住就要跟著下水的柴狼一陣心慌,“這麼多血,水流一直沒有衝散開,就算人找到了,未必也能活。”
柴狼可管不了這麼多了,脫下外套跳入水中,找累了挺直腰幹喘口氣的間隙,柴狼看到了驚人且不可思議的一幕。
白冬絮被白冬然拉上了河岸,上了岸的白冬絮卻像瘋了一樣在下跪求饒,可是他的麵前並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