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溫從山上下來之後，一路上都在和他的“客戶”通電話，由於職業的特殊性，孟溫選擇坐到轎車的後座上，並且戴上耳機和對方交流。
    “最近上頭抓得緊，你也別私底下去找客戶，我兄弟這裏有一家公司急需要人，你不是想嫌大錢嘛，就去那裏湊活幾天吧。”
    “有錢賺，那當然去了。”
    隻是，他手頭上還有事情得辦，那就是花錢。
    他手上一有錢就隻想買買買，容不得自己有太多的餘額。
    有了錢第一時間就是享受，犒勞自己的辛苦成果，再去分享給他心愛的人。
    三個小時的車程才到自己所在的城市，所經過的路上看到什麼好吃的就買，最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影視城接他家庭蘭玉回家。
    從家鄉帶出來的幾個夥伴因為各自的誌向不同，奔赴向不同的城市去發展，最後留在他身邊的也隻有庭蘭玉了。
    也不枉他多年來的厚愛，所以孟溫一直占人家的便宜，對外宣稱他是自己的童養媳。
    “今天工作得怎麼樣？”孟溫很遺憾自己不能陪在庭蘭玉身邊工作，倒不是自己的外在條件不行，而是上不了鏡，跑龍套還嫌累，陪著去應酬被庭蘭玉趕了出來。
    之後孟溫總算看開了，放下身段去幫忙跑腿，結果這張嘴總是得罪人。
    成是這張嘴，敗也是這張嘴，最後才不得不拿出老本行去找家族以前認識的中介人介紹活兒。
    隻不過他背棄了家族的使命，把這份老本行當成了賺錢的工具。
    也因為這個原因偶爾慘遭人毒打一頓，所以他對黑惡勢力深惡痛覺！
    “一直在等，還沒拍到我。”庭蘭玉接過孟溫遞給他的烤雞腿，咬了一口，油香肥美的雞汁從嘴角流到下巴。
    “完了，你的妝……”孟溫伸手就要拿袖子去擦，被庭蘭玉阻止。
    “沒事，不是很重要的角色，待會自己補個妝就行了，不怕。”
    孟溫還是挺害怕自己做錯了事，害庭蘭玉被罵。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家鄉出來之後他的運氣就走沒了，他作為他們的大哥，來到了這裏不僅沒有起到幫助的作用，還拖他們的後腿，才導致他的兄弟們都走了。
    陪著庭蘭玉在片場等候了一夜，直到快淩晨才拍完庭蘭玉今天的戲份。
    “我今天賺到錢了，還找到了工作。”一直等到庭蘭玉忙完，孟溫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他。
    難得聽到孟溫找到了工作，庭蘭玉都替他開心，“是什麼工作？”
    “聽說是大公司，網絡直播之類的東西，我還沒了解。”孟溫覺得他這麼聰明，一定能幹好這份工作的，“這一回無論在工作中受到什麼不公待遇，我一定要忍！我一定不會和人吵架，也不會得罪人的！”
    “對，這才是你，懂得變通。”庭蘭玉拍了拍孟溫的肩膀，鼓勵他。
    孟溫堅定地點頭，他相信自己，他一定能辦到的！
    “咱們小家主終於長大了，什麼時候工作？”
    “明天吧。”說明天，就明天，一大早孟溫去往中介人所介紹的公司。
    說是公司，規模挺大，十幾二十人坐在各自的辦公桌前，有人不停地翻閱電話本，忙碌地和人通電話，各自的辦公桌前少說都有四五台電話機。
    孟溫都看呆了，心裏暗想，多少張嘴巴才能應付得過來啊。
    “我的工作就是這個？”
    給孟溫安排工作的是這家公司的高管，看到來人一副不太精明的樣子，以為是剛從大學城出來的愣頭青，笑臉盈盈向孟溫點頭，“這是入門的工作，工作表現良好還有升職的機會。”
    “升職了，會是什麼工作？”
    “升職之後就分等級了，中高級別的都有各自的辦公室還有獨屬的空調吹，特高級別的還有專人助理。”
    聽到有專人助理，孟溫瞬間心動了。
    說幹就幹，很快聽從安排，第一天從第一級做起，才半天他就厭煩了。
    因為他打去的電話，不是罵他的就是罵他的，他還不能回嘴就算了，還得和人家說謝謝。
    這讓他很不能理解，最後去找公司的高管，直言自己的能力不該如此沒落。
    “你認識我的中介人，也該知道我在行內的名聲還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有很多人找我辦事。”孟溫坐在高管的辦公椅上，和昨天的愣頭青形象相比，今天多了幾分傲氣。
    擔心會得罪錯人，高管背著孟溫在走廊打了通電話給他的老朋友，“你昨天介紹來的那小子看著不太精明，今天居然就想爬到我頭上了，上了半天班，就想坐上高位。”
    “啥？哪個小子？”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粗獷聲，實在是介紹太多的人，不知道高管指的是哪個。
    高管兩眼掃視那個兩腳已經不安分地抬到辦公桌上的人，氣得握緊了拳頭，“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樣子，看著怪老實，有那麼一點書生氣。”
    “是不是挎著個破布包，姓孟？”
    “對，就是那小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緊接而來的是劈頭蓋臉地痛罵，“我給你們那小公司請的大師，你就是這麼用人的。”
    “我以為是你從哪裏隨便忽悠來的大學生，隨便給他安排了個活幹，沒想是大貴人。”挨了罵也不氣惱，火速上前給孟溫賠笑，“怪我眼拙，實在是大材小用，折才了，折才啊。對不住啊孟先生。”
    高管有聽中介人說過，他手上有一個大師，幫他幹了不少大票子，還拉了不少信譽，要不是線上現在抓得緊，還不舍得借人給他。
    他以為那個大師再年輕也得有四五十歲的年紀，沒想才二十出頭。
    “先生是世家出身？”
    孟溫點頭，沒有向高管透露太多自己的私事。
    知道這些大師脾氣古怪，也不再多問，畢竟是他輕視人家在先，立馬就給孟溫安排了特高級別的職位，還安排了一個年紀比孟溫大好幾歲，在公司裏有多年經驗的人當助理。
    坐在電腦前不同於電話機前的是，人們對他的態度確實不同了，還一直尊稱他為大師，一下子被抬高了臉麵的孟溫得意極了。
    他覺得這是祖上帶來的光榮，他值得如此驕傲。
    公司給他開了個直播間，就這樣每天都有數十萬人來觀看，不同於其他主播的是，孟溫在鏡頭前的臉是模糊的，就好像打上了一層馬賽克，讓前來觀看的觀眾們紛紛好奇，也增加了一層神秘感。
    很快吸引更多的人數進入他的頻道，惹得被搶了人的其他主播都跑去觀看他的解說。
    “搞財經的？”
    “不是，一個搞玄學的，第一天進公司直接跳到特高級別部門，才一星期不到直播間的人數就趕超了所有特高級別部門的人。”
    “年輕輕輕搞什麼玄學，胡扯吧，他看著才二十出頭吧，居然有人信，這行業不是年紀越大越值錢嗎。”
    “他的臉又沒人看得清，架子挺大的，進公司這些天都沒見他來給我們打聲招呼，要不是被搶了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這號人的存在。”說話的年輕女人氣得咬緊牙關。
    “他不用吃飯嗎，都沒看見他離開房間。”有人好奇地問。
    “他現在可是高管最看重的人，才短短幾天就為公司賺取了以往兩年的收入，大老板都想接見他了，這樣的大忙人要是離開房間，得損失多少錢啊。”泛酸的味兒在人群中彌漫散開。
    近二十個不同年齡階段的男男女女圍繞在孟溫所在的房間外議論，這時一個穿著超短吊帶裙，裙擺開衩到腰上的性感大美女走到人後跟著觀望。
    有人發現了她，忍不住嘲諷一句，“特高級別前第一名的姐姐怎麼舍得離開房間啦，看來是走得匆忙，衣服都忘記換了。”
    性感大美女可沒有心情和別人鬥嘴，“還以為是什麼人來搶我的人，居然是個男人，還是個小白臉。”
    “放心吧，大美女，人家可不是和你一樣用外在條件來吸引人的。”雖然在場的各位有很多，也主要是用外在條件來吸引人的。
    說話的男人斯斯文文戴著黑框眼鏡，主財經頻道的直播，說這話完全沒意識到得罪了其他靠外在條件來吸引人的其他人。
    “人家是靠這張嘴和腦子。不對……你也有靠嘴的時候，抱歉啊。”
    特高級別部門的人有十七八人，女人居多，主要還是靠色情擦邊，男色的也不少，財經搞投資和炒股的也占了大部分，像孟溫這樣的還是少數，隻有兩三人，還都是四十歲起步的人。
    而這時，有人發現進入工作狀態中的孟溫有些過分投入了，“他怎麼不需要劇本啊，他助理都不用給他提示什麼的？”
    “這可能就是人家的特殊之處吧，要不然怎麼能在短短幾天內幫公司拉來這麼多人呢。”
    同樣作為靠這行吃飯的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大叔總算插了一嘴，“這是碰上真懂行的人了，這些人是真的賺了。”
    沒等所有人品味出話裏的意思，公司的樓層大門傳來暴擊聲，接著，就聽到樓下傳來喝罵聲。
    “怎麼回事？”所有人紛紛跑到樓下觀看，還以為是樓下又在教訓人，一去不是被踩在地麵，就是被拽著蹲在牆角抱頭。
    作為積級向上的好員工孟溫，此時還在和前來聽他排憂解難的觀眾嘮嗑，助理在後台幫他拉廣告和粉絲們互動，突然一聲巨響房間被破開一個大洞，他和助理都嚇了一跳。
    孟溫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助理熟練地抱頭蹲在一邊。
    “所有人抱頭往牆角蹲下！”喝斥聲在門外大聲響起，接著房間裏走進四五個人，有人對著房間外喊，“這還有兩個。”
    助理一聽動靜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已經乖乖抱頭挪步到牆角。
    孟溫不同了，人家可是盡職的好員工，無論麵臨什麼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讓我先把話說完。”孟溫自覺得做人得有始有終，所以孟溫加快了語速幫助被選中的金主解困局，“行善事沒有錯，但不應該在自身的基礎上加重自己的壓力，不能你不開心，隻讓別人開心。”
    “耳聾啊，叫你抱頭蹲下！”有人上前直接關掉他的電腦，孟溫傻眼了，一瞬間火氣冒了上來，但是看到來人中有人穿著製服，他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小子入戲太深了，警察來了都不知道害怕。”
    孟溫去看蹲在角落裏的助理，問他，“怎麼回事？”
    四隻手將孟溫拖離出房間，“怎麼回事，進去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一路風風火火，一排近百人被套頭帶離公司。
    公司的大樓外來了不少記者，聽到有人說正破獲一起大型詐騙案件，百人詐騙團夥落網。
    “百人詐騙團夥”這六個字猶為刺耳，孟溫慌了，不知所措，眼神空洞被拖著前行。
    他現在還尚有一絲理智存在，知道如果現在鬧起來，明天的新聞頭版一定會有他的身影。
    等到當麵對質的時候，孟溫從頭到尾都說自己是被騙的，但在座的各位，百來人中就有五十人說自己也是被騙的，誰會去信他的鬼話。
    直到有人拿出他的成績單出來，還從其他“同事”口中得知了孟溫這個人還是公司最近力捧的好手，為這個詐騙團夥騙取了更多的髒錢不說，還拉進了更多無辜的人員受騙。
    吃公家飯的頭個月，說是要聯係家裏人，來的也隻有庭蘭玉。
    “我不會有事的，六兒，我會找人幫我，你先回去吧。”
    “他們說保你出來得很多錢，你等我，我一定會幫你湊錢出來的。”
    “我幫他們賺了那麼多錢，一分都沒來得及分，還讓我交那麼多處罰金，說是少的，太過分了！”孟溫冤枉死了，又無處伸冤。
    最後說著說著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向庭蘭玉哭訴這些日子自己的不易，“我都不知道得在這裏呆多久，我太冤枉了，沒有人相信我的話，特高級別的幾個人火上澆油，說我搶了他們的人，要加重我的罪。”
    因為孟溫嚎叫個不停，很快被帶離，一路上孟溫收住了淚水。
    “我不能在這裏呆著，我不是有罪的人，我不應該在這裏。”
    可是他不能鬧，如果鬧起來，肉疼不說，還要賠更多的錢。
    他現在一貧如洗，還連累了庭蘭玉要為他湊錢交處罰金，那些錢他知道對庭蘭玉來說有多重要，如果把這些錢用在他的身上，過年回老家，庭蘭玉那該死的爹可是會打死他的。
    之後幾天孟溫總是打電話去聯係老家的人，看看能不能聯係上多年沒聯係的老世交們。
    他的家族過去是做慈善的，各個行業背景的人多少都有交情，因為托付在他們家的孩子都得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去麵對這個社會，他們的家族起了中介的作用。
    所有老世交可以說都是吃公家飯的，隻是在家族沒落之後，幾乎沒有人再來往，更何況現在是他的私人事宜，所有接到電話的人中都沒有人願意幫他。
    而有一通電話，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實在沒有辦法了，孟溫是不願意打的，也隻有這個人，過去會經常和他聯係。
    讓孟溫沒有想到的是，人家消息靈通得很，不用他告知，人家親自找上門來了。
    “你就真想接受這審判，在這睡個七年八年？”臉上已經長了老年斑，一頭油光黑發，穿著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不是很高興地看著縮成一團在角落裏深思的孟溫。
    “你怎麼知道……”孟溫扭頭去看潭如海，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裏曾經可是他的地盤。
    “那些孩子說你犯了詐騙罪，我想你應該是不願意找我的。”
    “我拜托你的事都沒有完成，還惹出了這些事，你覺得在界內你現在還有可信度嗎？”潭如海不是來威脅孟溫的，隻是在惋惜，可惜了這麼好的孩子。
    “我已經拜托重新審查你的部分，隻是小家主你還是太過聰明，能幫你的不多，隻能讓你提前幾年出來。”
    如潭如海所承諾的，孟溫不用多吃七八年的公家飯了，但該處罰的還是得處罰，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他是被欺騙，隻能從“受害者”口中了解，證明他沒有害人太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