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過一個不算陡峭的小山坡，伍六一忽然發現成才停住了，“成才，怎麼了？”
    “是，是五班，草原五班！”許三多激動的插話。
    “對，五班……班長在這兒……”成才喃喃的低語，眼裏帶著一絲懷念，那是他撿起枝枝蔓蔓的地方。
    許三多一聽班長，激動的立刻要闖進去。
    成才一把拉住他，“你瘋啦，許三多！我們現在在執行任務，敵人的營區怎麼會有我們的人，你進去後一旦發現就是自投羅網。”
    “應該不會發現吧，成才，聽許三多說這裏沒有我們營區那麼嚴。”伍六一也有些激動，想偷偷看眼班長。
    “那是以前，現在是班長在守著，你說還會像以前一樣嗎？班長來信給我說過，他每夜都會查崗，躲在這裏要是被班長發現了，憑班長的性格他會舉報我們同時也會把我們進不了老A歸結到自己身上內疚，你忍心？”成才看了眼許三多，“三呆子，至於你還想給班長打招呼，更是想都別想。”
    “成才哥，我，我可想班長咧，我……”許三多有些沮喪，好不容易到了班長這裏卻不能進去看上一眼。
    “六一，三兒，走吧……等我們進了老A在堂堂正正的來看班長。”成才勸說二人。
    伍六一又看了眼五班的方向，轉身對成才說，“成才，你說的對，我聽你的，走！”
    伍六一率先向前跑去，不敢回頭，他怕自己忍不住衝進去。
    成才拖著許三多緊隨其後。
    經過一夜的急行軍，成才三人的體力差不多要到極限了，每走一步都感覺異常艱難，這兩天多的時間他們三人的口糧都沒有吃，一路僅靠些田鼠和難以下咽的野菜充饑。
    成才在前麵帶路，也感到有些撐不住了，腦袋暈乎乎的，上次紅藍對抗的遠程奔襲和這次比簡直不值一提，這一次是將近60個小時，而且沿途包括整個老A和全體師偵營的尖兵的圍追堵截。
    打頭的成才剛走上山頂，立刻一頭撲倒了。後邊那兩人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臥倒翻身，握槍準備射擊。
    成才立即製止，打手勢讓兩人過來，成才指指對麵不遠處的一處窪地，三人互相對看了一眼，笑了……許三多的大白牙在這兩天多的時間裏第一次露了出來。
    成才在高興之餘，其實在這一路上他都在想辦法，怎樣不從那水泡子裏遊過去又能完成任務？因為成才清楚的記得，伍六一的腿就是因為在冷水裏浸泡太久有加上回撤時掩護許三多，頭重腳輕從兩人多高的斷坡上摔了下來，腿撞在一塊兀出的岩石上。
    “成才，死老A就會幹缺德事，你看，找不到指揮所，肯定在那片窪地中央，怎麼辦？”伍六一拿過成才的85狙透過瞄準鏡看了又看，最終放棄。
    成才知道是這種情況，心裏也越發著急，無論如何不能讓伍六一再冒險了。
    “成才哥，咱們從海泡裏遊過去。”許三多已經盯著那片水泡子很久了。
    “不行！”成才一聽堅決反對。心想這次寧可三人都進不了老A也不能再讓伍六一付出那麼慘痛的代價。
    “成才，我看可行，你掩護，我和許三多遊過去。”伍六一也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成才沒想到伍六一也同意了，強硬的反對。
    “那你說怎麼辦？你看那分布的重火力，足足有一個加強排，正麵強攻都得動連以上部隊。你還想從正麵潛入？”伍六一就著瞄準鏡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那個陣地背著海泡子而建，自然便於將火力和視野都集中於正麵。
    “潛入，怎麼潛……”成才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伍六一，“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兩人急忙圍了過來。
    “我們正大光明的過去……”成才的話把兩人繞暈了。
    “老A不是喜歡A人嘛，我們也A他們一次……你看他們的著裝，既有老A的人也有連長師偵營的人，彼此肯定都不認識……”成才看著前方陣地笑得意味深長，“如果我打昏他們一個人，然後穿上他們的衣服混進去，你們說……”
    “有道理。”伍六一被說動了。
    “成才哥，那，那不是作弊嗎？”許三多這個乖寶寶不太理解。
    成才生氣的給了他一個暴栗，“什麼叫作弊，兵者詭道懂不懂。”
    找到解決辦法，成才也有精神和許三多調侃了。
    “成才，別浪費時間了，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這段時間，潛入。”伍六一說完就準備行動，被成才一把拉住。
    “六一，我們三人去目標太大，而且還背著裝備，這不是不打自招嘛，我一個人去，不容易暴露，你們在這兒警戒，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成才這次是堅決不讓伍六一去敵方陣地。
    “要去也是我去，你和許三多警戒。”伍六一不放心成才一個人冒險。
    “不行，你們在這兒等我。”不等伍六一反駁，成才放下背包一個翻身躍出去好遠。
    “成才！”許三多、伍六一看著成才慢慢潛入陣地一轉眼就消失了。
    成才在戰壕邊沿輕輕一落，滾入了壕溝的拐角裏。他的動作太快，快得到壕溝後埋伏的幾個暗哨都沒有看見他。
    拐角處，一名荷槍的士兵在踱來踱去，成才從瞄準鏡裏清楚的看到他沒有帶老A的臂章，應該是師偵營的人，心想，兄弟對不住了。
    成才悄悄地摸了上去，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手刀劈了下去，這名士兵就暈倒了。成才急忙接住他下滑的身體，快速換上對方的衣服，四周看了看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把他拖了過去。
    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空氣中飄蕩著一層薄霧，路過幾個潛伏哨成才萬分慶幸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
    一路順利的鑽過幾條縱橫相連的溝塹，千尋萬覓的指揮所中心終於出現在眼前。
    成才躲在角落，打開未完成的地圖開始畫圖。
    半埋入式指揮所…兩架無線電台…三個機槍掩體…這裏還有一個熱成像，幸虧沒對著陣地內側…
    成才暗自慶幸，這玩意兒要是衝著陣地內一掃描，鐵定暴露。
    筆尖在有點兒破損的紙張上飛舞著，精準的標注一個個躍然紙上，終於繪製完成，成才把地圖小心的疊好放進胸前的口袋。
    悄悄沿原路返回。
    在陣地邊緣的拐角處，成才正準備翻身離開……
    “警戒！有人闖入陣地！”
    糟糕！打暈的那人肯定醒了……早知道就劈狠點兒了。
    成才急忙翻身躍出陣地，回撤……槍聲隨即在耳邊想起，有幾槍甚至是貼著成才的頭頂飛過。
    “成才，快撤！這邊……”伍六一拿起槍一陣掃射，後麵追擊的幾人都冒了煙。
    伍六一用機槍式封鎖著從指揮所裏衝出來的士兵，為成才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成才趁機跑到了伍六一他們身邊，“許三多，伍六一，地圖有了，我們成功了。你們先撤，我掩護，快！”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許三多邊開槍回擊邊衝成才喊道。
    “我是狙擊手，就是用來斷後的，快走！你們先到終點等我，伍六一，地圖給你！”成才又擊斃了一人，慌張的躲避射來的一排子彈。
    “成才，你小子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我們走可以，你把地圖拿著，你要不過去，我們仨，誰也別想進老A。”伍六一把地圖又塞進成才包裏。拉著還在掙紮的許三多就跑，“成才，你小子給我說話算話，不拋棄，不放棄！”
    “成才哥，我們等你！”許三多嘶啞的嗓音聽起來好像快哭出來了。
    成才穩穩的拿著85狙，打著點射，一槍斃掉一個，精準的射擊讓對方不敢貿然前進。
    “對方有狙擊手，十一點方向。”一連串的子彈全部打向十一點方向，密集射擊。
    成才被壓製的無法還擊，隻能本能的進行戰術躲避。成才越來越冷靜，發揮出最大的潛力，精準果斷的射擊使得對方不停的有人冒出白煙，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我不能被擊斃，地圖還在我這，我不能被擊斃……
    這時，另一側的山坡上也開始冒了槍焰，那邊的火力比這邊更猛烈得多。
    成才的壓力頓減，趁機向目的地奔去。
    黎明前的黑暗終於過去，天邊開始透出一絲絲曙光。
    伍六一和許三多相互攙扶著已經跑到了終點，正在焦急的等著成才……
    “伍班副，成才哥怎麼還沒來，他是不是，是不是……”許三多不敢說出來，他怕出口成真。
    “不會，呼呼……不會”伍六一重重的喘著粗氣，“地圖在他那，就是為了我們他肯定也會過來，我，我信他！”
    成才逃出了伏擊圈，他在竭力狂奔，他知道時間快來不及了。
    但是將近三天的遠程奔襲使得他開始一陣陣發暈，眼前的景象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成才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伍六一和許三多的聲音，抬起頭，車！袁朗的車！到了，就快到了，還有不到100米的距離。
    成才想快跑兩步，結果反而頭暈的厲害，頭重腳輕的狠狠栽倒在地上。
    天已經完全亮了，後麵不遠處兩個士兵也是在搖搖欲墜地狂奔，但沒有什麼負擔，他們一點點拉短了與成才的距離。
    “成才，成才！你小子給我跑啊，後麵的人要追上來啦，快啊。”伍六一在車旁大喊。
    地圖，地圖……在我這兒，這是成才現在唯一的念頭。他奮力的想爬起來，可是腿好像失去了知覺，用不上力，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又倒下。
    袁朗戴著墨鏡站在車前，嘴角微微抽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成才哥，快啊，後麵有人要跑過來啦！”許三多著急的聲音發顫。
    成才猛然抬頭，他也看到了，一個兵踉踉蹌蹌的從斜對麵的鬆樹林跑來，馬上就要到達終點了。
    成才仿佛被刺激了，恍惚地微笑，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狠狠朝著大腿劃去，鮮血立現。
    “成才！”伍六一、許三多震驚了！
    袁朗也有點兒難以置信的摘下了墨鏡。
    大腿的疼痛立刻刺激了腿部神經，有了知覺。成才發了瘋一樣衝向袁朗，流淌的鮮血在短短100米的距離上仿佛盛開在幽冥地獄的曼珠沙華，刺激著大家的雙眼。
    成才最終超過了那人到達了終點，那股子猛衝的勁頭讓他一頭撞在袁朗身上，袁朗一把抱住成才，大喊，“隊醫！”
    隊醫慌慌張張的急忙跑過來，正準備給成才止血。
    成才阻止了他們，慢慢的從胸前拿出那份得來不易的地圖，遞給抱著他的袁朗，喃喃說，“地圖……在我這兒……”暈了過去。
    袁朗接過已經染上鮮血的地圖，嘴角微微抽動，“你個臭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