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伽撇過視線，隨後又像是突然起了興致一般道：“蘇襄之，你對那個姓穆的，究竟有幾分真心。”
    蘇襄之無言，他望著岩洞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並不想回應他的這個問題。
    但月伽可不願就此放過他。
    他悻悻然笑道：
    “是真假參半到如今自己也看不清了嗎？不過想來也是，畢竟以你的性子，他瞧起來更加像是一個棋子。”
    “與其再此處打聽我，不如去看看，自己尚存於世的親人，你說是吧，西漓國太子殿下。”
    蘇襄之一臉的淡漠，甚至都不曾回頭看一眼月伽的反應，那平淡的語氣就好似在向他詢問今日的天氣如何如何似的。
    但這話卻讓原本對他興趣頗重的月伽一下變了臉。
    他的笑意刹那收回，隨後雙手環抱在胸前，那額間的銀葉隨著他的動作輕晃，在不斷搖曳的火光的襯托下平添了了些神秘。
    相較於眼下一臉病容的蘇襄之，他的臉色反倒是沒有因此好上他幾分。
    “小子，你猜到了。”
    他用的肯定句，因為他對蘇襄之的了解，他壓根就不可能拿出沒有證據的事情來扣到他的腦門上。
    “嗯，不過也就在厭明城的時候知道了，不算太早。”
    “嗬~你這人……還真是實話實說啊！”
    實話實說這四個字被他咬得很重，不過他倒是沒有對蘇襄之惱羞成怒，而是屏氣凝神的半躺著。
    半盞茶後，蘇襄之就察覺到原本安靜如雞的蠱蟲開始在他的小腿間四處遊走，幾欲爬向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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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嗎？”
    穆歸遠的神色帶上了些許慌張。
    他已經把他們能找的地方幾乎都找遍了，但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整個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樊獲由搖頭
    “公子，如那些人叛軍所言，他們入殿之時，隻有死去的……檀姑娘和那個陌生男子，莫說蘇公子了，就連域主的人影都未瞧見。”
    穆歸遠緊攥著他手臂的手幾乎是瞬間滑落。
    “帶我去見，那日在殿內的所有人，老子要一個一個審！”
    他控製著難以忍受的怒火，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忽的，他腳步一頓，在那殿內的暗處發現了一個泛著白的東西。
    穆歸遠被穆禦拉著入了殿內，
    快速走到那處，抬手撿起那東西。
    人皮麵具？！！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他瞪大著眼睛，而後將麵具收在寬大的袖子中，背對著將要趕過來的樊獲由道：“搜搜這殿內，瞧瞧是不是有人弄了什麼機關障眼法，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穆禦也吩咐侍衛開始在殿內搜尋。
    “三弟，你先莫急，那位公子既然是在此不見的，想必通道是定有。”
    “不過據我所知，這個蘇襄之在那南域，都是個令人聞風喪膽般的存在，你們又是如何結識的？”
    他被穆越借代北域護城的名聲，趕到這回明關來，不過這話明顯就是為了羞辱他，回明關距厭明城天高路遠，就算他死在這，怕是連口棺材都不會有。
    在回明關這些年，唯一能夠得到厭明城消息的來源，就是他身後所守護的雲城。
    這八年來，他每一日都在鳴鼓聲中起，又在鳴鼓聲後躺下。
    才來時，穆禦是萬分不適的，畢竟起先在宮裏，他雖能文能武，但……
    說到武，他不及他的三弟和趙齊，文，也比不上穆越，幾乎一直處於萬年老三。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可歎他學了半輩子武功和兵法，一人都未殺過。
    不殺人對於他而言，或許是不想染血的計較而以，對回明關而言，倒是顯得莫大的諷刺。
    雲城不算富裕，且雲城之外有一處天險，就連他前往，通道也僅有一條又窄又險峻的山間小路，隻要斷掉這條路，外麵的人無論如何也進不來，同樣裏麵的人也出不去。
    雖然如此，但雲城位置極妙，處在北域的要地之中的，是一座地比人多的城。
    在來後的一年裏，他本意，是秉承著勸降不殺俘虜的原則一直維係下去，但敵軍奸細的出現，讓他所做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一場笑話。
    他從厭明城帶來的兩個自願跟隨他的侍衛也為了保護他而死，雲城百姓感念於他這樣的身份還來這苦寒之地為他們守候，竟為他與敵軍拚命……
    明明……他們除了他剛來時見過，可以說是素不相識。
    至此，他便暗下決心：
    隻要他穆禦還在這回明關一日，這雲城乃至身後的北域三十一城，他便要守住一日。
    
    雲城城主季留霜倒是大方，常帶自家釀造的果酒來與他共飲，也在他們的暢談中，有意無意向他透露著近期發生的些新鮮事，這其中就不乏他這位三弟和那位襄之公子。
    在回明關的日複一日，他過得渾渾噩噩，耳邊響起的除了刀劍出鞘之聲，就是季留霜偶爾惋惜的跟他念著，又有哪座富裕的城池被割讓給了南域，這八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他確是切切實實體味了一番當初穆歸遠所經曆的東西，不過他們還是有所不同。
    穆歸遠當初麵對的，可是南域最精良的軍隊，那時領軍的可是南域王本人。
    蘇襄之是南域王的義子，這在南域不是什麼秘密，他也從俘虜的口中聽說過他。
    都說，他是子承父業，手段比起南域王年輕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他的每一步，幾乎都給南域帶來了極好的變化，所以在南域，他們的百姓口中雖怕，但心裏對這位更多的是敬佩和向往。
    傳得最廣的一句話是，襄之公子就像當初的南域第一謀士蘇晏一般，守護著整個南域。
    但他們除了姓氏一樣，其他的倒是南轅北轍。
    他在南域久負盛名，軍隊自然他也不會放過，但他親手培養的南域軍可沒有勸降俘虜的習慣，更別提直接將人放回去，在他的手下，就連想要苟延殘喘的活著都要你本身有拿得出手的價值，他才可能會，不取你性命。
    以值定命。
    當年南域王隨行的可是帶著他的，他三弟到底是如何毫發無傷的活下來的？
    這個問題一直是他心中難解的疑團。
    就在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交代在這雲城之外時，自稱是樊獲的一人由卻千裏迢迢的趕到了邊關，告知厭明城即將發生一件大事，必須要他前往一趟才行。
    他起初還不信，直到見到了樊獲由親筆所寫的信這才動身。
    花了盡四個月的時間才趕回來，沒想到剛一回來就遇到了禁衛軍統領韓嘯。
    之後的一切無非是韓嘯帶著他抓住了闖入殿內的若幹人，他連日來奔波不斷，眼下看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便去沐浴了一番，正要休息，卻聽手下人說見到了樊獲由和他三弟，他這才急急趕來。
    隻是……這三弟和那蘇襄之之間，怎麼老感覺有些不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