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今日這祭祀結束得格外的快，快到寐浮根本就沒有時間讓人上前，就見王宮的大批軍隊趕到，急哄哄的將穆越和嚴笙笙帶著離開了。
    “該死的，他們不會是收到消息了吧？”
    他有些惱火的衝驚耀說道。
    驚耀也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不過他心思比寐浮沉穩得多，也就驚訝了一會兒馬上就恢複了冷靜。
    “怕什麼，你今晚還有一次機會，主子說了，無論如何不能讓此人活著見到明日的日頭。”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派一萬人暗中潛伏，今日是祭祀，穆越這人疑心病最重，定不許他們帶自家的侍從，將人給抓回去關起來，左右也懷疑不到咱們頭上。”
    寐浮點點頭，吩咐人暗中跟上那些離開的大臣……
    濃夜——
    穆歸遠和蘇襄之被提到了大殿之上，嚴笙笙身著薄紗慵懶得如一隻貓兒一般坐在穆越的腿上，後者的手倒是一點也不安分，在她身上點火。
    她視若無睹，手中還搖晃著一個銀酒杯，目光深邃地望著蘇襄之，恍若無意間將手指搭在酒杯之上抖動，而後一口飲下。
    “北域主，我的承諾如今我已兌現，不知北域的誠意又在何處？”
    穆越遊走的手驟然停下，哈哈大笑著道：“南域的襄之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孤喜歡你，隻是不知道你想從孤這得到什麼？”
    嚴笙笙抿了抿唇，將嘴中的一口酒吻給了穆越，他笑的臉都要爛了，手扣在嚴笙笙的腦後，加深了這個吻……
    真——不拿他當外人。
    “我要的，很簡單，不過是季淩的行蹤。”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自認為這個條件對於眼前這個一域之主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好吧。
    不料，穆越聽到他的條件，眸中湧動了些許不知名的情緒。
    “可以，不過孤倒是好奇，這季淩是何人物，竟能讓你用這麼大的一個恩典來求他的行蹤。”
    蘇襄之釋然的對上穆越探究的眼神道：“滅門之仇，不得不報，小生不才，正是當年他所滅的宋家一門的孩子。”
    “你是宋家人。”
    “千真萬確。”
    穆越饒有興致的看向他，卻是推開了嚴笙笙朝他走去。
    “哦~季淩啊！我記起來了，那不就是……”
    “刺——”
    是匕首劃破衣料的聲音，蘇襄之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麵帶惋惜的穆越道：“為什麼？你，不守諾！”
    “孤當然不能守諾~因為你要殺之人，可是孤啊！”
    穆越猛的鉗住蘇襄之的下巴，手將臉上的人pi麵具撕下來，得意洋洋道：“嘖嘖嘖……見過蠢的，可沒見過自投羅網的，宋家小子，當年既然活下來了，就不該回來。”
    “李三他們的行蹤是你故意透露的？”
    事到如今，他要再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你殺了他們？也好，反正他們死了，你也快死了。”
    此刻的穆越絲毫沒有注意到嚴笙笙眼中的震驚，他隻在乎眼前這個讓他得好好嘲笑的自不量力的臭小子。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殺人者終將被人所殺，是人人都懂的道理，況且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孤早就派了人在他們身邊，很難不聯想到當年那件事，他們的存在隻會然孤日日不安，倒不如索性做個魚餌，這不還釣到了你這條大魚，說來，孤還是要謝謝你的～”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成為北域主的，眼下我是最後一個知曉你秘密的人了，不若，讓我死個明白。”
    穆越挑著眉看著他，手一下往前一紮，將那刀子又加深了幾分，滿意的瞧見蘇襄之疼得近乎暈厥才轉過身。
    “穆越這個人，簡直是個大傻子你知道吧，孤從未見過一個皇子如此單純，不……單蠢，當年孤被兩域域主聯合誅殺，美曰其名要個你們那個死去的宋家報仇，這南域主尤其好笑，哦對，你好像還是他的義子吧~這緣分真奇妙
    明明兩個都出了極高的價錢讓孤辦事，這北域主還隻是想掠財，這南域主孤先前還聽說，他與這蘇晏宋知許是結拜的兄弟，著實是令孤沒想到，此人出錢便是他這兩兄弟的性命唉，收了兩邊的錢，自然是要好好辦事嘛~”
    蘇襄之從一開始的麻木再到吃驚，這副要死的模樣不知曉是不是取悅了穆越，他好像更加來勁了。
    “可這南域主又不知道發什麼風，得知蘇晏的死訊後居然翻臉不認人，先前說好的黃金五百兩一分錢不給就算了，還命了死侍一路追殺啊！真是一條老狗……
    索性天無絕人之路，在孤受傷昏迷之際，穆越那傻子居然救了孤，還將孤帶回府中休養，孤見他好騙就隨便扯了個謊，之後嘛，這家夥不堪大用，不聽我的
    放著好好的王位不要，非要拱手相讓，等他那個勞什子三哥，孤不甘心啊！這樣好的東西既然他不珍惜，那便給孤好了……”
    他說完這一切剛想笑，不料喉間突然腥甜，一口泛著黑色的毒血噴了出來，他像是不敢相信，迷茫的看著已經拿著他的寶劍刺過來的嚴笙笙。
    蘇襄之悄mimi的將止血的藥粉灑在那處，卻沒有立刻拔出胸前的那把匕首，摸了摸還在昏睡的穆歸遠，嫌棄的撇撇嘴。
    他抬眼望向嚴笙笙笑嘻嘻道：“檀姑娘，我的承諾達成了，隻是不知曉，檀姑娘可打算留小生一命否。”
    嚴笙笙沉默的向他示意道：你身後有一處暗道，可通達宮外。
    蘇襄之笑著點點頭，正準備拉著穆歸遠離開，就突然見大殿外湧進了許多帶著弓弩的黑衣人，他淬了一口，立馬丟下穆歸遠向那逃去。
    索性大殿中央那兩人實在是太搶眼了，壓根沒人注意到他逃了。
    “嚴笙笙，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這樣對我？
    他忍著劇痛向她走去，絲毫不懼那寶劍已然快捅穿他的心口了。
    “檀笙兒已經隨著獻如哥哥一起死了，我進宮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複仇。”
    她絕望的笑著，唇角不斷溢出黑色的血，穆越瘋狂的搖著頭上前想要抱住她，卻被寐浮一把子提起踹到一邊。
    “給我找！穆越那小子肯定還未跑遠！”
    “是。”
    眾人領命開始在宮殿的各處搜尋……
    季淩的人pi麵具早就被他給扔了，漏出那道由臉蜿蜒到脖子下了猙獰傷疤，可他眼裏隻有嚴笙笙的屍體。
    “不……不，笙笙……”
    他顧不得心口不斷在往外滲血，還是拚命的想往嚴笙笙身邊靠近，最後……還是在差點碰到她手時，徹底沒了生氣。
    留在他身上的，唯餘一身的傷以及那滿臉的淚痕……
    他還記得他們初遇的那一日。
    朱紅的門內，十二歲的檀笙兒提著裙擺在梨樹間歡快的跑著，她是那樣的明媚，活像一個小太陽，而那時的他，剛剛執行任務時毀容，被餓的趴在門縫往裏瞧。
    “笙兒妹妹，跑慢些，你要的，獻如哥哥都會給你買來的。”
    趙獻如一襲藍白相間的衣衫，紮著一個微微高的馬尾，嘴角滿是笑意的為她擦去額間的汗。
    他那時就在想：如果那個小太陽是我的多好啊。
    盡管他們看起來如此般配————
    厭明城外——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城，馬夫剛想撩開簾子瞧瞧，就聽見路過的行人說道：“你說也真是奇怪，這幾天城裏突然對當年的事情起了傳言。”
    一側吃瓜的大嬸急忙問道：“什麼？什麼？”
    “你不知道啊！聽說上頭下了告示，給那個什麼三皇子洗涮冤情呢~”
    “啊！那不是……那不就是當年戰前投敵，害的趙齊被包圍跳崖而死的那個皇子嗎？”
    “對~不過現在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曉得是不是，如果是啊，那還真是可惜了，要是但凡他還在，咱們也不至於回不去自己的城，在這厭明城整日讓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