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寂靜的夜，剛剛躺下的陳廣林抱怨地披上睡衣，嘟囔著走到客廳，壓製著心中的怨氣拿起話筒，十分衝地問道，“誰啊？”
    “我！”一個字！卻帶著強大地氣場，這是長期以來上位者無形中積累形成的氣勢。
    “是您啊！”陳廣林頓時卑躬屈膝，臉上也帶著諂媚的笑，好似對方就在眼前，“您有何吩咐？”
    “老陳，你是怎麼搞的？騰飛的業績一直都沒有起色！”對方聲調並不高，卻有著興師問罪之勢。
    陳廣林霎時間冷汗直流。
    未等陳廣林開口，對方口氣略微緩和道，“我知道你有難處，騰飛書記是他的人，生產廠長又過於強勢，所以兩年前我特意給你們廠分配個大學生，就是希望用他來打破你們騰飛三足鼎立之勢，你要好好把握，膽子要大些，步子更要大些，格局還要大些！”
    陳廣林連連稱是。
    “一年！在給你一年時間，至少要超過鵬翔供暖，沒有起色立刻換人！”斬釘截鐵的口氣，好似要衝爆話筒，使陳廣林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
    一大早，陳廣林黑著臉走進辦公室，立刻吩咐秘書請韓書記。
    等了許久，紅光滿麵身材發福的韓東升端著一杯茶踱步走了進來，打趣道，“老陳，怎麼黑著張臉？苦大仇深似的！”
    “坐！坐！”陳廣林站起身走向沙發隨手一指。
    韓東升十分隨意地坐下，輕視般狠狠吸口茶水，咕嘟咽下，吧嗒吧嗒嘴道，“老陳，找我有事？”
    “老韓！上麵下來文件，對於環境治理要求更加嚴格了，尤其是三廢，要求所有企業都必須整改，否則輕則罰款重則停工整頓。”陳廣林根本沒指望從對方那裏得到建議，隻是想找個人傾述。
    “嗯！生態環境是人類生存的依賴，早該嚴格治理了。”韓東升打著官腔，又抿了口茶水，油滑地將責任推了過去，“老陳，現在是廠長負責製，你！責無旁貸。”
    陳廣林不滿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發著他的牢騷，“灰渣運輸和處理每年要八十萬，廢水要達標，中和費用也要六十多萬，最麻煩的是煙灰中硫的處理，要上新設備，像我們這樣的生產規模，配套除塵設備費用要五百萬！”
    韓東升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抖了抖。
    “市裏給了一筆一千萬的專項無息貸款，這些項目大家都知道投進去，不會產生任何的經濟效益，就是打水漂！原本我們騰飛效益就持平，這樣一來，今冬就虧定了！”這時陳廣林抬起頭，深邃的眼眸緊盯著韓東升，傷感道，“老韓！你我再有兩年就該退居二線了，臨了臨了弄個虧損企業，你說我倆還有臉見老哥們嗎？”
    陳廣林長長吐口氣，終於將苦水倒出來了。
    這次輪到韓東升苦著臉了，陳光林的一番話觸動了他的心弦，工作三十多年，竟然在虧損企業退休，這讓他的臉麵往哪放？他的一生業績呢？難道就這樣畫個句號？
    他頓時陷入沉思中。
    陳廣林眼底深處閃過一道精光。
    好久之後，韓東升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站起身風輕雲淡般道，“哎！生產的事，我不懂，也無能為力，我隻能盡力配合，你這位廠長！”
    韓東升將廠長二字加重了語氣。
    “老陳，要不召開廠領導班子會議吧！”韓東升踱著沉重的腳步向外走去，留下淡淡一句話。
    很快在小會議室召開了廠領導班子緊急會議，參加會議的除了陳廣林廠長和韓東升書記，還有生產廠長，大名鼎鼎的霸王蟹，謝宏道！總工，書呆子何昆明！鐵麵無私紀委李書記！受人愛戴的工會王主席和沉默寡言的行政廠長，張耀輝！
    騰飛供暖的七位大佬齊聚，陳廣林首先介紹了現狀，又將今冬麵臨的新問題，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家，如果沒有切實可行的辦法，今冬將麵臨虧損，大佬們頓時目瞪口呆。
    大佬們你看我，我看你，就好似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小會議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就在這時，秘書輕輕地走進來，忐忑不安地將一份文件遞到陳廣林麵前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陳廣林心煩地扯過文件，看了幾眼，震驚地倏地站起身，眾人的目光隨之飄移，緊緊盯著他陰沉的臉，隨之心中一顫。
    韓東升感到不妙急切追問，“老陳，怎麼了？”
    陳廣林陰森的目光在眾人臉上徐徐劃過，片刻後緩慢而又沉重說道，“剛剛下來通知，陶瓷廠正式宣布破產，全部員工買斷工齡回家！”
    這消息就好似深水炸彈般猛然炸開，大家不由得嘩然色變。
    陶瓷廠倒閉和騰飛即將麵臨虧損的消息，如一陣風般快速在騰飛傳播開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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