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一場病來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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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寂靜,元清玄獨自一人站在門外,在他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少年說話的聲音,清晰悅耳,很熟悉。
元清玄躲在樹後,那個熟悉的聲音說的話,一字一句傳入耳畔。
李玉衡看著景向城,毫不客氣地奚落:“景將軍,李玉蕭的屍骨還沒找到,你就跟我說,你認錯了人?”
景向城慚愧道:“我不知道那時是你,所以……”
李玉衡不為所動:“你知道,李玉蕭的謊言並非無懈可擊,若是你真想報答我,真的愛我,就不會這麼草率地選擇相信他。”
一句話,點破了景向城全部的小心思,李玉蕭能拿出各種各樣的攻城利器,跟李玉蕭在一起,他好運加持,無往不利,所以景向城明知道李玉蕭的身份有問題還是執迷不悟。
他不在乎當初救他的李家公子是誰,他更看重利益。
前世,李玉衡以為所有人都需要感情,不會有人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顧,可是他錯了,景向城、元清玄他們根本是一路人,冷情冷血。
什麼救命之恩,什麼生死相依,對於他們這類人來說,戀人、親友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李玉衡救起景向城,把他當成自己的第一個病人,盡職盡責為他醫治,前世的他的確對少年時的景向城動過感情,後來他替嫁東宮,最害怕的時候,若不是那段記憶,他早就放棄了。
前世他孤苦無依,竭力抓住這段虛無縹緲的感情,渴望得到救贖。
重生以後,這段感情不再重要了,他有了任務,想到前世的執著,他隻覺得可笑。
想明白景向城對李玉蕭的感情,他沒有失望,前世他不了解景向城,所以會痛苦會失落,今生他理解了景向城的選擇,也許,最開始他就不該對這樣一個人動情。
李玉衡看著他:“景向城,這次我救你不是因為我對你還有感情,而是我要你欠我一個人情,早晚有一天,這份人情你要還給我。”
景向城側過臉看他,日光之下,李玉衡烏發黑眸,膚白勝雪,寧靜如湖水的眼神,令人心醉。
他很難說清楚自己對李玉衡的感情,刻意逃避:“大周皇帝對你未必有我十分之一的真心,姚家人這麼對你,裏麵有多少他的縱容……若是有一天,你要離開大周,我可以收留你。”
不知道為什麼,景向城有種感覺,李玉衡不會長久待在大周。
李玉衡沒想到景向城能這麼快猜到他的意圖,沒有說話。
定安之戰景向城折了許多兵馬,戰神的名號蕩然無存,大理皇帝忌憚鎮南王府,有一天他真離開了大周,不知道景向城有沒有能力幫他。
當然,這些話李玉衡不會當著景向城的麵說,景向城也明白他的顧忌,不過是東山再起,鎮南王府幾十年來不知受了多少風雨,有何懼哉?
遠處傳來一陣空靈的笛聲,那是樂師在練習曲子,李玉衡想起什麼,抬起頭,看到枝頭一對小黃雀歡歡喜喜擠在一起。
那天他逃出宮,姚子昀將他交付慎刑司,遍體鱗傷回到東宮,他發起了高燒,朦朧聽到笛聲,恍惚以為是在山莊,景向城給他吹笛子解悶……
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見李玉衡看著那對鳥兒,景向城問:“你喜歡?”
李玉衡搖頭,剛要說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自從聞了林致身上的熏香,他的身體就變得虛弱。
“你怎麼了?”景向城關切問。
李玉衡想說沒事,可身體發冷,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李玉衡這場病拖了十多天,還是沒有半點起色。
李封怒氣衝衝把汪院判罵了一頓,汪院判有苦難訴,灰溜溜跑到藥房給他抓藥。
李封覺得汪院判肯定是不盡心,請來了軍中最好的大夫。
老大夫看了半天,胡子捋掉了大半,還是什麼病都沒看出來。
李封隻能把汪院判請回來。
醫者不自醫,李玉衡感覺自己越發虛弱,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麼病,問汪院判,他胡言亂語,顛三倒四,就是不肯說出真相。
盟約一結束,元清玄便不見人影,李玉衡不想留在定安,催促王護衛帶他回京。
也許他是水土不服。
李玉衡如此安慰自己。
回京路途遙遠,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李玉衡無聊極了,每天躺在馬車裏和係統說話,青玉擔心他憋出病來,寫了一封信給元清玄。
李玉衡歎息:“青玉是個好姑娘,我得把她調走,不然有一天我跑了,元清玄和姚家的人怪到她頭上怎麼辦?”
係統:【宿主,你已經完成李鳶案,促成兩國和談,任務進度50%,再接再厲,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這位青玉姑娘自從你重生,她的命格就開始變化了,未來她的生活會越來越好,你不用擔心。】
“阿樹,你沒騙我?”
係統:【我沒必要騙你,宿主,隨著你拯救小世界,本來設定要慘死的角色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你越努力挽救小世界,保持氣運平衡,他們就離原本的結局越遠。】
李玉衡一下動力滿滿。
一路顛簸,馬車走了三天,在周鎮停了下來,這時李玉衡的病更加嚴重了,從開始的頭暈,短暫的昏迷,到長時間的昏睡,有時還會咳血。
太守得知皇後有疾,誠惶誠恐招待李玉衡一行人,各級官府衙門發出告示尋找名醫。
可是,李玉衡的病反反複複,就是不見好,不管多厲害的大夫,給他診脈以後,都是一頭霧水,所謂的神方,不過是安心靜養這些廢話。
青玉姑娘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唯一能治病的汪院判整日神神秘秘,藥渣除了徒弟李洋,不許任何一個人碰,外人想知道皇後病得如何,根本不可能。
半日後,元清玄趕來了。
李玉衡病得厲害,黑色的長發逶迤流泄滿床,他的麵頰隱隱一片淡紅,眼睛禁閉,像是隨時會醒來,又仿佛要永遠睡去。
元清玄問:“他這樣多久了?”
李洋心酸無比,這些天他照顧李玉衡,縱然很不舒服,李玉衡還是努力安撫他們,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在強撐。
“回陛下,皇後這樣已經三天了,我和師父本以為是姚家特製的熏香,沒想到是同心蠱,這蠱蟲寄生在皇後體內,皇後之前就受了重傷,雖然痊愈,但那段時間身體虛弱,蠱蟲乘虛而入,再不鏟除,定成大害。”
李玉衡昏已經迷三天了,元清玄立即意識到這件事不能再拖,他要回京都,有太醫院的太醫在這裏,一定能把鏟除蠱蟲帶來的身體傷害降到最低。
李玉衡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聽到一個冷清的聲音說:“停一停。”
李玉衡一愣,翻了個身,馬上清醒過來,隨即看向元清玄。
元清玄的目光看向窗外,神情有幾絲焦急,李玉衡不曾見他為誰記掛,好奇問:“這是怎麼了?這是什麼地方?”
元清玄沒想到他會醒來,側過身,掩去了眼下的烏青,“沒什麼,遇到一個故人。”
故人?
難道是李玉蕭?
李玉衡順著元清玄剛才的視線看過去,隻見街角開張了一家老舊、不起眼的小藥鋪,藥鋪掌櫃是個白胡子老頭,三個夥計忙裏忙外,藥鋪外麵擠擠挨挨,排起了長龍。
那些等待的人,一個個體態瘦削,形容枯黃。
李玉衡好笑:“裏麵哪個是你的故人?”
很快,王護衛回來了:“陛……不,主子,那位大夫不肯來,他說有太多病人,一時忙不過來。”
李玉衡更疑惑了:“什麼大夫?”
青玉見他醒了,精神頭也好,笑著說:“周鎮口口相傳,說李莊有一個活神仙,醫術十分高超,有妙手回春之效,陛下想為皇後請他來治病。”
元清玄不喜道:“什麼活神仙,沽名釣譽,大周名醫多如牛毛,她還排不上號。”
李玉衡聽完元清玄的話,心裏僅有的一點感激也沒了,病了不求太醫,找什麼江湖遊醫?元清玄多想他早死?
李玉衡忍不住道:“我沒什麼大礙,回去靜養就好,不用請什麼活神仙!”
名氣大的江湖騙子都喜歡騙人喝符水,李玉衡身子虛,不想喝。
出乎意料,元清玄不同意:“太醫院那幫庸醫能看出什麼?還是請她給你看一看。”
說著,他吩咐王護衛李洋一眾人:“你們去請那位大夫過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
“你……”李玉衡真氣到了,這人誠心給他找不痛快?
片刻過後,王護衛灰溜溜回來了,道:“主子,那大夫武功高強,我們擔心傷了她,威逼利誘,她就是不肯來。”
李玉衡來了興趣:“這麼厲害?”
王護衛叫苦不迭:“是啊,她不僅武功厲害,長相還很漂亮呢,就是心如蛇蠍,李洋本想金針嚇嚇她,反被她用剪子傷了,差點沒命。”
李玉衡擔心道:“李洋他沒事吧?”
想不到如此棘手,青玉眉頭緊皺,元清玄對她道:“你去告訴她,是李家的大公子請她看病。”
李玉衡不滿地問:“為什麼以我的名義,那大夫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
李玉衡基本排除了李玉蕭,大周還有什麼人能讓元清玄這麼耐心?
元清玄沒有回答他,“罷了,我親自去請。”
李玉衡愕然,那大夫到底是什麼人?
元清玄走進藥鋪,聞到那股濃鬱的藥味,不由輕輕皺起眉,向裏看了一眼,女子正為病人診脈。
那女子三十多歲的年紀,淡紫的裙子,上麵繡了一朵朵富麗的海棠花,一雙眼睛閃著鋒利的光芒,不容小覷。
元清玄道:“好久不見。”
女子抬起眼睛,她顯然看到了元清玄,但她沒有對這位神俊異常的公子有絲毫的反應,淡淡問:“你是誰?”
元清玄說:“我有事求你。”
不是要求,不是命令,而是求。
姿態低到了這個地步,女子揚起眉。
元清玄道:“若是大夫願意,我願意死後把屍體交給你。”
他這麼說,女子愣住了,大周講究入土為安,私自解剖屍體是重罪,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更是尊貴無匹,他圖什麼?
元清玄似乎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驚世駭俗,“我知道大夫一直想研究蠱蟲,同心蠱在我體內寄生已有三年,我的屍體是最好的研究材料。”
女子目光在元清玄麵上掠過,充滿不可思議,她仔細考慮了很久,選擇了答應:“口說無憑,你先立下字據,我馬上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