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會挽雕弓如滿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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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的小樹林可以休息!”
    處理完李鳶案,李玉衡跟隨元清玄前往西南,根據係統的指示,這一場仗的勝負,將直接影響大周和大理近十年的和平。
    車隊晝夜不休地行進,大家饑腸轆轆,疲憊不堪。
    王護衛指了指前方,那裏有一片樹林,地勢平坦,四周視野開闊,適合駐紮修整。
    元清玄看了一眼,點點頭,算是默許。
    得到皇帝的允許,王護衛叫人下去準備,很快,空地升起了營帳,地上架起了鍋。
    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李玉衡趕了好幾天的路,幹糧都快吃吐了,迫不及待想吃點熱食。
    王護衛殷勤地將飯菜端給李玉衡,李玉衡感激不盡,示意他和青玉姑娘一塊坐下吃飯,王護衛不敢,青玉姑娘連連搖頭。
    李玉衡淡笑道:“出門在外,不講那麼多規矩,這裏又沒有桌椅,我們一起吃不算逾越。”
    王護衛有點心動,青玉姑娘看了看他身後,立即垂下了腦袋,噤若寒蟬。
    李玉衡回過頭,看到元清玄周身散發不悅氣息朝這邊走過來,納悶:“我不過隨口一說,他們也沒有答應,陛下為何生氣?”
    元清玄教育他:“尊者需謹言慎行,不可主動破壞法度。”
    李玉衡心裏罵道他老古板,麵上笑若春光:“陛下教誨,我受益頗多。”
    元清玄冷笑:“口不對心。”
    原地休息了一夜,李玉衡走出營帳,見元清玄坐在馬車前等他。
    元清玄手中的書已經翻了大半,看樣子,等了很久了。
    李玉衡心裏怪怪的,走近馬車,打算爬上去,在這個時候,他的倒黴屬性爆發,兩匹馬突然往前,他沒站穩,直接從上麵掉下去了。
    “啊!”李玉衡坐在地上,稍微動一下腿就疼得直吸氣。
    元清玄合上書,眼眸微沉,似是不可思議,飛快跳下馬車拉起他,力道很輕,把他抱上了馬車。
    太疼了!
    李玉衡眼淚都出來了,看到他冷然的側臉,心中三分的委屈變成了十分,吸了吸鼻子:“早知道會摔下來,我就不來了,真倒黴,我的腿肯定斷了!”
    元清玄道:“斷了正好。”
    李玉衡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這人有沒有同情心?!
    “既然聽到了,還問我做什麼?”元清玄看他那忍痛的樣子,臉色稍緩,“真的斷了?”
    “關你什麼事!”李玉衡疼得厲害,顧不上什麼尊卑,他隻想把眼前這個男人和景向城、李玉蕭那群討厭鬼一起打包丟到天邊,他再也不想看見他們了!
    元清玄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腳踝,李玉衡覺得羞辱,想推開,沒推動,倒是元清玄更進一步脫掉了他的鞋襪。
    元清玄盯著他傷處看了許久,兩手用力一按一壓,李玉衡疼得叫了出來。
    “還疼嗎?”元清玄輕柔地揉了揉他紅腫的腳踝。
    “你……”原來是幫他治傷,李玉衡按了按傷處,已經不疼了。
    元清玄起身,恢複了之前的冷漠,好像剛剛他什麼都沒做:“三天內趕到西南,我們耽擱太長時間了。”
    李玉衡連句謝謝都來不及說,馬車啟動。
    西南前線,戰場之上。
    景向城接到密信,周皇到了南寧城,再三確定消息屬實,景向城帶上親兵和糧草,輕車簡行,星夜奔赴西南。
    李玉衡的事跡傳遍了大小軍營,軍中厭戰情緒高漲,上下一派頹勢,大家都認為一舉滅周是不可能的,尤其歐陽桓和他名下那些人,他們一門心思班師回朝,景向城急需一場勝仗證明大理的實力。
    李玉蕭替他按了按肩膀,憂心道:“景將軍,這些天您不是在看軍報,就是在看地圖,沒有一刻鍾的安心,我看了心疼,這裏燉了燕窩,您嚐嚐?”
    他沒有李玉衡那樣出眾的容貌,做不了景向城身邊的漂亮花瓶,隨著時間推移,景向城對他的感情會慢慢消磨,前方戰事吃緊,景向城留在他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
    所以李玉蕭利用現代知識研發武器,希望幫到景向城,從而得到景向城的青眼。他當然知道西南守將是自己的叔父,這樣的做法一旦流傳出去,他的名聲掃地,李家在大周也要受到重創。
    這些李玉蕭都不在乎,隻要幫景向城取得勝利,得到景向城的心,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到時候他還在乎什麼大周李家?
    李玉蕭刻意露出手指的燙傷,暗示景向城這燕窩是他親手熬製,廢了不小的功夫。
    往日溫柔耐心的景向城此時反應平平,目光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
    要是沒有李玉衡出來攪局就好了,景向城十六歲從軍,八年戎馬生涯,百戰百勝,從沒這樣糾結過。
    鎮南王府已是大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他不能這麼簡簡單單的班師回朝,但也不能大獲全勝,前者會讓他多年的經營前功盡棄,後者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進退維穀,莫過於此。
    “可惡!”景向城神情變得狠戾,李玉蕭沒見過他這麼凶狠的樣子,嚇得不敢動彈。
    景向城如夢初醒,笑著安慰李玉蕭,衛風在一旁擬訂計策,看李玉蕭淚眼汪汪的模樣,心中鄙夷,這點動靜都能嚇得麵色慘白,真是沒用。
    衛風不禁想起李玉衡,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急行軍前夜趕到西南,來不及修整,立即編入李封的李家軍,大周邊境防線的力量大大增強。
    大理軍隊號稱十萬之眾,李封不敢冒險,拚命死守,待到寒冬降臨,大理軍隊沒有糧食,不必他們攻打,自然會亂作一團。
    大理的將領看破了他們的計謀,沒日沒夜騷擾攻擊西南重鎮,企圖獲得補給,李封采取堅壁清野的戰術,大理軍隊什麼也撈不著,士氣低迷。
    “既然如此,宜采取主動出擊的方式,一舉殲敵。”元清玄聽完王護衛彙報的西南戰況,淡淡道。
    李玉衡不讚成:“不妥,景向城前日起就奔赴西南馳援大理前鋒軍,若是我們主動出擊,豈不是和他們正麵遭遇?”
    他還以為元清玄會有什麼別的看法,原來不過如此,要是主動出擊不能全殲景向城,讓景向城抓住機會襲擊主營,那才是得不償失。
    聯想到前世大周亡國,李玉衡為這次的戰鬥狠狠捏了把汗,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補救。
    聽到景向城這個名字的時候,元清玄偏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中並無異狀,愣了愣神。
    離宮一趟,李玉衡變了許多。
    前麵就是西南重鎮定安,元清玄夾緊馬腹,馬兒一路向前狂奔,李玉衡擔心他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即刻追了上去。
    登臨城牆,遠處大理的士兵不時射來幾支箭,李玉衡躲在王護衛身後,眼睛一轉,看到了李封。
    軍旗獵獵,黑色的旗幟上寫了一個古體的“周”字,李封領一眾將士立在旗下,等候他們的到來。
    “免禮!”元清玄下了馬,大步上前,李玉衡緊隨其後。
    “可以準備出擊了。”李封沒有看李玉衡一眼,對著元清玄說:“日前陛下傳書於臣,臣刻苦操練兵馬,待今日決一死戰!”
    元清玄點點頭,立即下令,四角的士兵舉起烽火,滾滾濃煙直衝雲霄。
    李玉衡這才明白,這兩人早就算計好了今日的進攻,怕是連景向城的支援,也在他們的謀劃裏。
    李玉衡退居一側,不再勸說。
    係統提醒他:【宿主,這場戰役你必須一起跟去,保證周皇的安全,不然大周還是要亂,還有景向城,他暫時不能死。】
    李玉衡道:“明白了。”
    元清玄弑兄繼位,名不正言不順,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各方勢力,要是他在這個時候死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沒了約束,後果不堪設想。
    而景向城,他是大理鎮南王的世子,看似無足輕重,實則在大理地位很不一般,他要是死在這裏,一樣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與此同時,景向城率領前鋒軍來到城下,他望著高高的城牆,忽然想起李玉衡冷淡的眉眼,不由皺了皺眉,大聲下令:“傳令下去,攻城!”
    數萬士兵蜂擁而上,沿著梯子往上爬,城牆上的士兵丟下火把,灑下熱油,大理士兵還是源源不斷衝上來。
    足足三個時辰過去了,定安城牆還是固若金湯,大理軍隊漸生退意,此時天幹物燥,遠處大營煙霧繚繞,頃刻之間,大理軍營所在的地方燃起了烈烈火焰。
    景向城怒火攻心,差點吐血,這一招太狠了!大周燒了他們的主帳和糧草,大理軍隊豈有不亂之理?
    火勢借風勢迅速蔓延,周遭都是枯木腐草,一點火星就能把它們點燃,把大理軍隊圍困在這裏。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損招,如果沒有內應,大周不敢用這樣的法子,不然火勢蔓延到居民區,勢必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景向城暗暗心驚,元清玄怎麼會知道大營和糧草的所在,難道軍中真的出了奸細?
    情急之下,景向城來不及想這些,他一門心思撤退,保全力量。
    衛風緊隨他身後,突然聽見一聲哀嚎,景向城回過頭,看到李玉蕭赤足跑向他,衛風理都不理,叫他快走。
    火勢越來越大,軍隊失去約束,旗幟倒了,無數人爆發慘烈的號叫,景向城想起那個悉心照顧的少年,於心不忍,調轉馬頭,把李玉蕭拉上了馬。
    離他們最近的營帳著了火,幸虧景向城反應迅速,不然他們已經被火舌吞沒了。
    “快走!”景向城策馬奔騰,衛風緊緊跟隨,兩人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慢慢的,衛風感覺力不從心,戰場上那麼多人,那些周人又沒見過他們將軍,為什麼總追著他們不放?
    忽然,衛風想明白了。
    李玉蕭,他們追的是李玉蕭!
    當初李玉衡名滿天下,在大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士兵接到命令,認準了李玉蕭追。
    衛風想到這一點,對這個沒用的廢物毫無耐心,甚至猜忌李玉蕭會不會是奸細。
    李玉蕭可是李家人如珠如寶養了十幾年的公子,一條狗養了十幾年也會有感情,何況一個人?
    大理出兵大周,李玉衡冒死也要來軍營和談,李玉蕭卻甘願給大理獻計獻策,這不合理。
    若是李玉蕭和李玉衡裏應外合,這件事就說得通了,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充斥內心,衛風顧不上和景向城解釋,一劍刺了過去。
    景向城吃驚:“你做什麼?!”
    李玉蕭捂住心口,驚駭無比:“衛將軍,你要殺我?”
    衛風勒馬,長劍指向李玉蕭:“將軍不要被他蒙蔽,他是李家人,一定是他暴露了大營的位置,害我們倉惶北逃!”
    李玉蕭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過去:“你胡說什麼呢!”
    追兵很快趕了上來,衛風一麵命手下攔截,一麵懇請景向城殺了李玉蕭:“一切都是他和他兄長李玉衡的陰謀!景大將軍,您還看不清楚嗎?”
    衛風將所有罪名都扣在了李玉蕭身上,甚至覺得李玉蕭根本不是景向城的救命恩人,至於李玉蕭費心勞力設計的攻城器具,不過是取信他們的方式罷了。
    李玉蕭有口難言,心中恨煞了李玉衡,一定是李玉衡搞出來的!
    “衛將軍,若我是奸細,我怎麼會留在這裏呢?我對景將軍忠心耿耿,你怎麼能汙蔑我?”李玉蕭望著景向城,期盼他能為自己主持公道。
    戰場上一片火海,景向城的眸子裏也有一團極冷的火光盈徹:“你當初救我,用自己的血做藥引,手臂的傷口還疼嗎?”
    李玉蕭喜極而泣:“疼的!”他說著,就掀起左手的袖子。
    景向城的聲音仿佛遙遠天際的回音:“錯了,當初你救我,傷在右臂。”
    一瞬間,李玉蕭臉色慘白。
    元清玄和李玉衡站在高處,望著下方火焰翻滾,宛若人間煉獄。
    李玉衡垂下眼眸,不忍再看。
    大理的士兵四處奔逃,輕而易舉走進了大周軍隊提前設好的包圍圈,本以為是一場惡戰,沒想到輕而易舉就結束了。
    十萬軍隊,談笑間灰飛煙滅,大周大獲全勝。
    元清玄遙望那熊熊火海,低聲道:“兵者詭道也,行軍布陣,要依托地形地勢、兼顧風雷雨雪,虛而實之,實而虛之,但這一仗,最重要的是用間。”
    李玉衡抬起頭,元清玄這是教他用兵?
    “我以為,陛下不喜歡我幹涉太多前朝的事。”李玉衡盤算,這場戰役打完,大理至少要十年才能修整過來。
    元清玄彎了彎唇,反問:“在你心裏,我是個不能容人、剛愎自用的君王?”
    李玉衡搖頭,他還能說是?
    元清玄盯住遠處一個方位,道:“取朕的弓來,皇後可願隨我一同出城?”
    李玉衡不解,元清玄是個極其內斂冷靜的人,他的箭術世所罕見,但很少在別人麵前顯露,以前是不想鋒芒畢露,現在是不屑爭先。
    今日是怎麼了?
    李玉衡想到景向城,聯係到元清玄為林家開脫,心中有了答案,先帝不喜歡林致,想把他送到大理和親,要不是這場仗,林致已經是景向城的妻子了。
    李玉衡不自覺流露出了無奈的神情,這算什麼?衝冠一怒為藍顏?
    無聊。
    “我先走了,陛下還是不要造太多殺孽,以免禍及自身。”眼睜睜看著那麼多人死在眼前,李玉衡有些反胃,沒興趣看他們爭風吃醋。
    元清玄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心間似有一枚細針刺了進去,狠狠拉住李玉衡的手,李玉衡一愣:“你做什麼?”
    “教你射箭。”元清玄唇畔含笑,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另一邊,未待李玉蕭辯解,景向城抽出寶劍,今日必須有人承擔責任,隻能犧牲李玉蕭了。
    長劍折射寒光,映在李玉蕭臉上,他跌下馬來,尖叫不停,隻聽咻的一聲響,白羽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光,正中景向城手臂!
    景向城一驚,回過頭,看到近在咫尺的追兵,他們已是四麵楚歌。
    李玉衡看得心驚肉跳,係統剛剛才跟他說,景向城也是重要人物,不能死在定安戰場,可看元清玄這架勢,景向城今天非死不可。
    見元清玄一射未中景向城要害,李玉衡長舒了口氣,久不習武,元清玄的技藝難免生疏。
    他勸說道:“陛下,學箭要循序漸進,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我慢慢演示給你看,一定能學會。”元清玄難得固執,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一支箭噗地刺入景向城另一隻胳膊!
    他是故意!
    李玉衡心一緊,又有三支箭迅疾射去,景向城重重倒在地上,手足皆中箭,在他身邊,衛風也倒下了馬,右眼中箭。
    李玉衡抓住元清玄的胳膊不放手,苦苦哀求:“陛下,抓住他就行了,不要傷他性命!”
    元清玄眼神似有一刻的凝滯,李玉衡撩袍跪了在他麵前,隨後,他毫不遲疑下令:“把景向城的頭割下來。”
    係統尖叫:【啊!宿主,快救救他!沒有景向城,我們沒法修複小世界!】
    李玉衡咬了咬牙,疾步走到景向城身前,看著元清玄:“你要是殺了他,我就陪他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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