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道尋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5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這世界分為人仙獸三族,人獸共生在下界地域,多年來界限分明,人族一心修道,講究眾生之樂功德一說,因此少有作惡者。近年來,愈有人獸兩族將融趨勢。
人族王朝與宗門並立,人人往之修道的時代宗門林立,富家子弟無一不憧憬入宗門,便是如今的人族至尊九五皇帝,亦有一顆長生不死之心。
她便是在這般情形出生的,不過時機不待,那幾年裏人獸兩族衝突不斷,人心不古世事難料,本該是互惠的兩族,因一場權貴遭難引起割裂。
起因很簡單,直白了便是人族有一善獵者,去人族邊界通商,誤打誤撞失了隊伍入了獸族邊界地盤,為苟活於世搶了獸族一戶的食糧,邊關貧苦難尋吃食,何況是每況愈下的獸族?於是一向畏懼人族的獸族便想著聯合眾獸奪回食物。
然而沒有見過任何人,被奪走食物的獸類便死在這人弓箭之下,被發現時,這人甚至於蔑視道:“死幾個畜生罷了,我不介意多幾個。”
人獸族的關係那時開始正式有了破裂,人皇到底是護著自族的,總不能傷了民心,後果則是人獸族逐漸向不死不休處近。
她三歲離臨京城時,那裏還有獸人當街賣藝吆喝,現在是在山腳下也看不到了。昭明端著下巴,墨筆在指間一繞,小小年紀滿臉愁容。
她是當今人皇最小的女兒,陛下結發妻子所生的嫡女,上頭有五位兄姊,在京中過了幾年呼風喚雨的好日子,第三年的時候被燕督山的燕督宗宗主玉羲給看上,自家親爹被奉承了一番,她這親女隔日被樂嗬嗬的送上了離京的馬車。
在宗裏活了十幾年下來,沈昭明被斷言是稀薄之體,不可過度修煉操勞,因而數載下來,吃喝玩樂無師自通,道法奧義全憑覺悟。
前陣子爬狗洞被師姐逮個正著,雖師傅那邊沒發話,向來嚴苛的大師姐程姝漪冷麵而立,清冷的盈盈灌了深泉的眼同她四目相對,不留情麵將人帶了回去,並禁足罰抄了七日的門規。
依稀那日裏世界都是凍的,她顫巍巍望著不苟言笑的冷麵美人。師姐略施粉黛的臉一瞬間有破碎,還是同以往揪起她的衣領子把人當小物件一樣提了回去。
小孩兒樣的楚昭明自然不服氣,奈何是管控了她幾年的師姐,總不好為這事去師傅麵前告狀,程姝漪給她吃過的不少板子,她記憶猶新。今兒是禁足的第七日,日頭一升她便有意無意地往臥房窗外瞄,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楚昭明止了瞌睡,胡亂抹了把臉,正襟危坐。
門扉一動,她低眉提起毛筆,晨曦柔和的光澤暈染了她的輪廓,靈動的眼隱在陰影下,眼睫輕顫,羊脂玉色的肌膚在光下都微微有了明亮。她著了門派服,正欲裝乖,嘴角弧度未勾。
那模樣生的沒有半分讓人諂媚的心思,反倒是無端惹憐,多瞧上幾眼就是恩澤。楚後生的好,楚昭明拿捏的到位。
看到來人,楚昭明笑容一收,她未動作,那人先行跪拜禮,程姝漪不言,但從她神情可以看出,有大事發生了。並且這大事,同她有關。
白發老嫗先是行了個叩首,她愣了幾秒,旋即認出她,離了原位過去攙扶來人,試探一問:“韋嬤嬤?”
韋嬤嬤,幾年不見一次的修道人,是她母後派來看著她別死就成的,非要緊事不見麵,見一次皺三次眉,句句道她虛無進取,那頭花白跟楚昭明沒多大幹係。都讓人點完了,定不是為她愁的。
一身深衣的韋嬤嬤連連應了幾個是,昔日烏黑的發被蒼白取代,脊背佝僂下去,見她的第一麵,她恨不得憑空禦劍抓著人往屋外趕。老來無力,最終隻好一一娓娓道來。
總結概括便是,人獸兩族破裂,新得的消息獸族那方有族群王族滅族,時局動蕩;臨京城風雲四起,兄姊遭了暗殺,皇帝近年情況愈下,朝堂已有人上奏立太子儲君;她阿姊已於去年完婚,楚後裝病,暗中差她接人回京。
她沉思,一麵噓寒問暖,一麵點破,“嬤嬤,可是兄姊那方出了問題,需要我?”
韋嬤嬤下意識反嘴,又姍姍收了去,她此次出行誰都沒告知,打的也是回鄉探親的幌子,受的確是鍾後之命。
“皇後許久不見公主,思念愈發,又到春日碰上公主及笄,是心神不穩,且幾位殿下也思的緊,也不是…公主說的那般…”韋嬤嬤的語氣頓住,掩下未盡的話,楚昭明沒想摻和她的心眼子,於是擺擺手,“韋嬤嬤有話直說,師姐是自己人。”
話脫口,她就被人狠狠瞪了一眼。楚昭明咽口唾沫,知道說錯話了,但她有人來了,程姝漪肯定顧及不能罰她。況且看樣子,她要被請下山了。
入了宗門,攀關係是大忌,可她都是門中人了,傍個師姐怎麼了!楚昭明調和心態,理直氣壯,端著墨的臉上神態自若,“你說。”
“皇後娘娘希望公主早日啟程歸家,以解相思之情,順便…理清公主和…嗯,陸少將軍的婚事。”韋嬤嬤隻好如是道。
楚昭明本是一本正經的,聞言,露出雙不可置信的眼,瞪直了看她,“你說什麼?!”
據韋嬤嬤所說,原定的婚事是她及笄後年完婚,誰料燕督的宗主從中插了一腳,帝後二人也不知楚昭明現下意願,便想著把人接回去問問。說是問話,楚昭明總覺著不這麼簡單。還有另一件事,兄長奪嫡勢力不穩,背地裏的陰招遠在其餘兩位之下,鍾後於是念起了在外多年的親女。
楚昭明:“懂了…”她母親這不是把她當武器使嗎?千秋富貴的時候不記掛,有事兒了,倒是催人催的勤快了。
對韋嬤嬤的到來,楚昭明不意外。上次她來,還是楚昭明雙七年華,要是真晾個幾年不理睬,楚昭明估計會氣的先厚著臉皮要幾個保命的法寶,離宗出走仗劍四方。
她的東西,程姝漪都收拾好了,從儲物戒離裏放出時,楚昭明親自試探重量,沉甸甸的,她眼前一亮,去問師姐是什麼寶貝,程姝漪訕訕,隻吐出兩字:“銀錢。”她不是很想跟她說話。
楚昭明一時沒了激動,腦子清醒不少,托腮坐回位置上,趴在書桌上一蹶不振。韋嬤嬤去安排車馬了,程姝漪說再留她一日,可能韋嬤嬤本人沒料到宗門會輕易放人,給了楚昭明象征身份的令牌一枚,喜笑顏開應下了。
“明章,她的話你有什麼見解?”程姝漪坐到她對麵,開門見山,她捋了捋思路,勸她,“平日你在宗門的行事風格,到了那邊可不能如此,我聽說臨京城臥虎藏龍,光下的東西不少,陰暗麵也藏的很深。”
楚昭明還笑,邊趕著不多的門規,望了望秋風秋月的程姝漪,半開玩笑道,“師姐,其實我一點都不思家,有師姐在身邊管束,我都能想象母後是如何訓我批我了。”
程姝漪扯出一個笑,心疼地以手撫自己幾年節省下的大半花銷,道,“記住,有需要了破財消災也可,切勿傷了己身,師叔那邊已經知曉,近日估計不能送你了,不過武器明日我會去替你取。”
一說就來氣,明明畫符什麼的古怪玩意不教她,天天說她是合眼緣人,到頭楚昭明勉強能自保,連生辰日身為師尊的玉羲都在閉關,生生閉了一年,她走連個臨別禮都無。
她的希冀放在程姝漪身上,隻對視一眼,深諳她心思的程姝漪張口,打破她的幻想。
“一,別希望師姐送你,我忙著呢,大多的宗門事務要我處理;二,別打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被我知道了遲早找你算賬;三,儲物戒別想了,你身子虛成什麼樣,多年調養連靈氣都運轉不開,想什麼呢?”
她打擊幾句,摸摸她的頭,補道,“那些銀錢是師姐多年忍饑挨餓積攢的不容易,省些花。”
“…看什麼?不稀罕還我。”
“……………”
手上的重物被搶了回去,摸不到師姐衣擺,她的感動硬生生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