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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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西安市區高速出口時,葉令悠看向身側那個專注的男人,突然想起許多年前那個男孩兒曾經正色對她說,她不能那樣誤會他,他對她的朋友好,隻也是因為她是她的朋友,否則他才不會理她。甚至於若幹年後還有人對她說,當年他之所以會同他們這些人玩在一起,也隻是因為有她在。而林慕遠肯在這兩天對她多加照拂,想必也是對王筱上了心吧。於是下車之前,她突然對林慕遠說,“這兩天多謝你了,希望你能真心對王筱,別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林慕遠當時神色淡淡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就匆匆分開了。
到西安後,已是下午,葉令悠才想起她的行李還寄放在延安的賓館裏,忙打了電話過去,請求賓館幫忙把行李寄到西安,可是延安方麵由於無法確定她就是葉令悠本人不肯給她寄,她隻好匆匆奔出酒店,出門正好撞見譚躍從外麵進來。
譚躍皺眉喊住葉令悠,“你去幹嘛?怎麼慌慌張張地?”
葉令悠停下,無奈地又把事情敘述一遍,最後說自己已經買了明天上午十點的回程機票,隻好現在趕去延安拿回行李,希望明天早上還能趕得及。
譚躍歎口氣,“你先別急,先回房間去,我想想辦法。”看著葉令悠並沒有挪動腳步,又說,“你這樣匆匆忙忙地也未必趕得及,我找找延安那邊的朋友,不管怎樣,保證你的行李完璧歸趙。”
葉令悠笑笑,“太麻煩了,我應該趕得及的。”說著還是轉身要走。
譚躍怒了,一把撈回葉令悠,“聽話!現在回房間,我一會兒給你電話,要不我去你房間聯係朋友解決這件事?”
葉令悠愣住,隻好呐呐地,“那。。。麻煩你了。謝謝!”
譚躍看了葉令悠一眼,想說不要再謝我了,卻終是沒有說,一同進了電梯。
葉令悠回房間後不久,譚躍就打來電話說事情解決了,延安賓館那邊會把行李直接寄回北京,葉令悠又再三地謝了謝。
譚躍無奈隻好叮囑她好好休息,記得吃藥,路上讓她一個人注意安全等等。
葉令悠看看時間雖然還早,卻有些累了,洗澡後吞了個感冒藥,蒙上被子就睡了過去。
林慕遠回房後想起下車時候葉令悠的話,又聯想起之前她對於自己追求王筱所表現出來的戒備,不由得苦笑起來,她一定是以為他這兩天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筱,而他卻知道這跟王筱絕對沒有關係,或許是她隻是突然讓他想起了那個多年來不曾想起的喜歡穿紅色衣服的女孩兒。
多少年了,他不曾放縱自己的思緒在那段青澀歲月裏遊蕩。那時候,剛剛步入大學的年輕氣盛的他,遇上了溫婉美麗的她。不管在哪裏,他總能看見她紅色的身影,像隻快樂的鳥兒跳躍在校園裏的每個角落,她總是溫柔地看著他笑,替他占座位,默默幫他補上課堂上落下的筆記,在他從籃球場上跑下來時遞上幹爽的毛巾或是剛好可以喝的綠豆湯,知道他嚴重挑食後,甚至給他帶她前一天親手製作的便當,幫他收拾床鋪,清洗他藏在床下準備帶回家裏的髒衣服。。。。。。她就那樣溫婉地笑著走入了他的世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寬容他偶爾的荒唐,包容他莫名的壞脾氣,偶爾兩人鬧了小矛盾,也總是她先放下身段,抱著他的胳膊撒撒嬌,兩人就甜蜜地和好如初。然而她也有她的小倔強,她家裏條件不好,接受助學貸款的她從來不接受他給予的任何金錢上的資助,卻在大學畢業快畢業時偷偷競聘進入了他家的公司實習。
他家裏本來打算送他出國讀個MBA回來再接手家族生意,他卻發現他已經離不開身邊這個水般的女孩兒,毫不猶豫地提出要帶她一起去求學,家裏這才重視起這個已經進入公司實習的能力頗強的女孩兒。家裏經過調查後毫無懸念地反對兩人的戀愛,覺得女孩兒心機太過深沉。他因此與家裏大吵了一架,義無反顧地和女孩兒住到外麵的出租屋,家裏也很俗氣地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為了賭氣,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小公司裏做銷售。銷售總是有很多的客戶需要應酬,又是臨近畢業,他本身又喜熱鬧,一個月裏大部分時間的晚飯要麼是在外麵應酬,要麼就和各種各樣的朋友一起吃散夥飯,偶爾她下班之後也會過來參加他的聚會。
他們的矛盾就這樣慢慢地滋生了,而他尚不自知,他以為她會是那個永遠對他無怨無悔地好下去的人。那天跟許多次散夥飯一樣,一群男男女女喝了酒又去唱歌,唱著唱著就有人喝醉,有人表白,有人哭泣。那天不知道什麼事情耽誤了,她到的很晚,到的時候正趕上一個外係的係花喝多了突然跟他表白,然後哭著說馬上就要去外地了,希望他能吻她一下,之後大夥就開始起哄,七嘴八舌地哄著說,就吻一下唄,哄著哄著兩人就被哄到了包房中間,她站在門口正好看見這一幕,卻依舊用如水的目光久久注視著場中央笑得倜儻的他。他回頭看見她,尷尬地笑了下,周圍哄得就更厲害,說什麼他這個風流大少竟然怕老婆,表白的女孩也笑了,笑得蒼白,他當時也不知怎麼就熱血上頭,低頭就吻上了女孩兒的嘴,還刻意吻久了一點。抬起頭時,他還帶著些許的得意,所以他自然也沒看見她眼裏的疲憊和落寞,他以為她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原諒他的這種小荒唐,畢竟他隻要愛她就夠了,所以她說頭有點兒疼要先回家時,他也隻是囑咐了一下路上要小心,還繼續和這群狐朋狗友喝酒唱歌。之後他出了趟短差,出差期間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回來時候才發現房間裏麵似乎空蕩了許多,卻也沒想那麼多,衝了澡之後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過去。後來被一條短信吵醒,抓來一看是她發來的,看了之後他才懵了,她說她在機場,公司外派她去德國學習兩年,隻是想說聲再見。
他臉都沒洗,穿上衣服衝到街上攔了輛車就往機場趕,趕到時候,正好看見她剛剛過了安檢,他大聲喊她的名字,她轉身,衝他揮手,臉上全是淚,然後紅色的身影就消失在大廳裏。他清醒過來怒氣衝衝地去找父親,父親隻淡淡告訴他,她在他和出國進修之間選擇了後者。
接下來的日子他覺得他的生活裏缺失了一大塊,空蕩蕩的,心裏空落落的,他才知道這麼久以來他是多麼愚蠢的忽略了那個一直在他身邊愛她體貼她的女孩兒,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入骨的相思,也體會到被拋棄的刻骨的痛。
他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前往美國求學,期間還曾不甘心地偷偷跑到德國,隻求一個答案。她看到他神色淡淡的,冷靜地說他隻是在她身上尋求那種他家人未曾給予他的家的溫暖,而她愛的太累了,她不想在付出所有之後,仍舊隻是遠遠地望著他的意氣風發,隻能等來他偶爾的溫情回顧。他對她說他是真的愛她。她譏誚地笑了,說他隻是愛上了那種和她一起的感覺。她最後還希望他不要去打攪她平靜的生活,她需要好好利用這次進修為自己和家人謀求更好的生活。
從此他決定忘掉那個女孩兒,開始風流的浪蕩生活。求學回來以後,也是由於這件事對家裏的芥蒂,他堅持獨自創業,成立了一個小代理公司。後來還是因為父親身體不好,他才放在那邊的事務回來幫忙。
林慕遠倒了杯水,站在窗前,不由得暗自笑了,自己這是怎麼了,想起了那麼多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看來真的是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