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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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人給嶽飛鬆了綁,台下那些將士全都有紀律地散開,騰出了中間一塊正方形的寬闊空地,又有人抬出了十八種武器和箭靶。
那疤麵漢子當先走上前來,對嶽飛略一抱拳道:“在下楊雄,是這裏的二當家,第一回合就由在下來領教領教嶽兄的功夫!不知嶽兄想比什麼?”
嶽飛對他很有好感,便微笑抱拳道:“悉聽尊便!”
楊雄笑道:“那我不客氣了。”說時讓人抬來兩張板凳,還有一些巨石,這板凳不是尋常的板凳,凳麵有普通板凳的三塊木板那麼厚,外麵還包著鐵皮,而那些石頭則都是和石碑一般大小的長條厚青石。
嶽飛不知他什麼意思,凝神看著他,楊雄叫手下把兩條板凳並排放著,中間空了些空隙,又把一塊略為平整的石頭放在板凳上,這才對嶽飛道:“獻醜了!”
嶽飛朝他點點頭,他走到石頭前,擺開馬步,氣沉丹田,右手高高舉起,忽然發出一聲大喊:“嗨!”手隨即落下,“砰”地一聲,石頭碎為兩半。
眾人轟然叫好,嶽飛這才知道他要比力氣,便微微一笑:“楊兄真好功夫!在下沒有練過這個,勉力試試看吧。”
說著走上前去,早有人給他在板凳上架起一塊凹凸不平的長石,比楊雄剛才那塊還厚三四寸,而且石麵上有許多棱角,很容易傷到手。
楊雄狠狠瞪了手下一眼,嗬斥道:“換過一塊!”
嶽飛卻笑著擺手道:“不礙事的,就這塊吧,諸位可否勞駕把兩條板凳靠在一起?”
楊雄心中暗笑:“分開來才好劈開,他連這個都不懂了。”於是也便袖手旁觀。
嶽飛不以為意,等板凳靠在一起,他便上前,也沒見他手抬多高,也沒發喊,隻是暗運內力,右手胳膊一下粗了三倍,隻是隔著衣服看不出來,手掌也連帶厚了三倍,然後他就那麼悄無聲息地一掌打了下去。
這一掌軟綿綿的,石頭紋絲不動,眾人一片噓聲,台上的楊柳青本來興致勃勃地看著,這時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嶽飛卻神色不變,微笑著對楊雄道:“在下就這麼點功夫了。”
楊雄勝了這場比試,笑得整個臉都開了,嘴上卻還說道:“哪裏,嶽兄不擅長這個罷了。”說時命人把石頭板凳搬走。
有人去搬嶽飛打過的那塊石頭,豈料剛碰到石頭,石頭就從中間碎成了大小均等的四塊,那斷麵和刀削的一樣,眾人不禁悚然動容,楊雄也是目瞪口呆,楊柳青亦十分驚奇地望著嶽飛。
楊雄怏怏地退下,那個俊俏青年一下就跳上前來,惡狠狠地道:“讓我趙俊來和你比試騎射!”
嶽飛微微一笑,朝他略一拱手。
趙俊拿過弓箭,走到離箭靶一百步外的地方,“嗖”地射出一箭,正中紅心,眾人一片喝彩。
嶽飛也不言語,走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取出三支箭握在手上,也沒見他怎麼瞄準,就那麼隨便一站,三支箭一支接著一支射出,第一支把趙俊的箭劈為兩半,取代它射在紅心上,後麵兩支又故伎重演,依次射裂了前麵的箭,第三隻箭射穿前麵的箭後,還把箭靶的紅心給射穿,又前進了十餘步方才射在地上。
場上寂靜了一會,忽然喝彩聲如山響起,大家都忘了敵對的立場,對他的箭法衷心佩服,楊柳青也暗暗點頭。
趙俊麵色陰沉地冷哼一聲,穿上盔甲,把弓箭背在背上,又取了一杆長柄大刀,飛身跨上一匹戰馬。
嶽飛也穿上盔甲,背著弓箭,取過一杆霸王槍,走到他們牽來的一匹紅色駿馬前,剛要上去,不料那馬還沒被馴服的,竟然人立而起,使起性子來,嶽飛跳上馬背,一手提槍,一手緊緊摟住馬脖子,馬撲騰一會,終於被他馴服。
趙俊策馬猛衝過來,嶽飛也衝上前去。
兩馬迎麵交錯時,趙俊一刀砍向嶽飛的馬腿,馬竟前腿立起,神駿無比地跳了起來,嶽飛趁機一槍刺向趙俊胸口,趙俊身子往後一仰,同時手中大刀又砍向嶽飛脖子,嶽飛收槍回防,一槍猛劈在趙俊大刀上,他的刀應聲斷為兩截。
一瞬間過了這麼多招,兩馬交錯而過。
兩人同時策馬回頭,又對衝了過來。
還有些距離的時候,趙俊就向嶽飛前心射出一箭,嶽飛身子往後一仰,避了過去,起身時,趙俊第二箭又已射到胸口,慌忙中他身子一側,箭尖擦身而過,同時他也朝趙俊發出一箭,這時兩人已經很近了,所以箭的勢頭很大,嶽飛卻也沒存心殺他,隻聽“砰”地一聲,趙俊頭盔被嶽飛射了下來,他的頭發立刻飄散開來,這等於輸了,而兩人馬匹剛好擦身而過。
自此,嶽飛三局兩勝,贏得了自己的生命,趙俊滿麵通紅地翻身下馬,也不看嶽飛,冷冷一哼,徑自氣咻咻地走了。
嶽飛微微一笑,也滾鞍下馬,手觸摸到馬身時,卻是滿手鮮紅,他不由得小聲驚道:“這莫非是匹汗血寶馬?”然而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依依不舍地轉身,抬腳就走,楊柳青忽然叫住他道:“且慢!”立刻有兩個士兵長矛交叉,攔住了嶽飛。
嶽飛轉過身子,劍眉一挑,揶揄地看著她:“我便知道女子說話全不作數!”
台下一片騷動,楊柳青也微有慍色地反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不作數?!”
嶽飛一愣,答不上話來,她又道:“我們間的冤仇自此一筆勾銷,絕不再提,然而你雖抹掉了這筆過節,卻還欠我們一條命。”
嶽飛摸摸後腦勺,一頭霧水:“這事從何說起?”
楊柳青見他憨態可掬,忍俊不禁道:“若非我們救了你,你早死了,這還不算一條命麼?”
嶽飛想起自己差點誤殺李貞的事,便頷首道:“你說得對,我是欠你們一條命,假若你有什麼危難,我必定赴湯蹈火來救你!”
楊柳青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美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眶有點濕潤地搖頭道:“這倒不必,好像我們救你是另有所圖似的,我隻想請你幫我做三件事。”
她這含情脈脈的一眼嶽飛倒沒在意,旁邊的楊雄全看在眼裏,不由得眉頭一皺,滿懷嫉恨地瞪了嶽飛一眼。
嶽飛心裏嘀咕著不是另有所圖還要我幫你做事呐,就有點不痛快,便扯著嗓子申明道:“隻要不是違背國家,違背朝廷的事,我都答應你。”
楊柳青本來想他加入義軍,可是義軍是反抗朝廷的,便隻好作罷,悻悻然說道:“第一件事,去殺了韓琦老賊!”
嶽飛立即點頭道:“韓琦老賊罪大惡極,而且又欲置我於死地,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去殺了他的。”
楊柳青欣然道:“第二件,找到我大嫂李氏,並把她送到山寨來,因為她和我大哥雖未成親,名分卻是早就定了的,我大哥為她而死,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為我大哥守寡。”
嶽飛皺眉沉思了一會,誠懇地說道:“這個我必須尊重她的意願,不過你放心,我會去找,不論成與不成,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楊柳青開始聽他說要征詢李氏的意願,便想打斷他,可是他語速雖然不快,卻有種不容許人打斷的威嚴,以至於她一直等他說完了才有些鬱悶地說道:“那好,第三件……”她還未說完,忽然有個兵士匆匆忙忙地跑來,邊跑邊喊道:“好消息!……”楊柳青立即娥眉大皺,嗬斥道:“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那士兵嚇得愣了一下,連忙朝她單膝跪下,抱拳恭聲說道:“啟稟將軍,韓琦老賊死了!”
這句話當真是石破天驚,台下群雄登時炸開了鍋,興奮地議論起來,嶽飛也是一愣,不知他怎麼死的,便聽楊柳青對台下揮了揮手,眾人立刻鴉雀無聲,她才問那士兵道:“他是怎麼死的?”
那人答道:“據說是受驚過度,急怒交加,嶽飛劫走大嫂的當晚便死了。”
嶽飛驚道:“他竟因我而死了!”
楊柳青看了看他,欣然笑道:“這倒省了你不少事呢,第一件便算你完成了,你去尋找李氏吧,第三件到時再說,”
嶽飛聞言大喜,連忙對她一抱拳道:“那後會有期了!”腳底便要抹油,溜之大吉。
豈料楊柳青又叫住他:“壯士還請留步!”
嶽飛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轉身就要罵她出爾反爾,非是英雄所為,哪知她卻指著他剛才製服的那匹汗血寶馬,對他笑道:“這匹馬兒性子倔強,無人可以馴服,本是他們拿來故意刁難你的,沒料到你竟製服了它,索性便送與了你,你騎著去吧,還有一些盤纏,你留著路上用。”說時向身邊親兵使個眼色,那親兵十分機靈地取來五十兩銀子,包在一個包裹裏,又取了弓箭,大刀和霸王槍,一並放到馬上。
嶽飛不禁大喜過望,對她又一抱拳道:“多謝姑娘了!”
楊柳青微笑著拱手回道:“路上小心!”
嶽飛點點頭,騎上那匹寶馬,像炮彈一樣射出了山寨大門,所過之處,群雄紛紛讓路。
楊柳青悵然若失地目送他遠去,楊雄正好看見楊柳青的眼神,他渾身一顫,扭過頭來,順著她的目光,臉色陰沉地狠狠盯著嶽飛漸漸變小的背影,如果目光也能殺人,那嶽飛早死了千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