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紅衣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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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日記:
冷絳雪是天使與魔鬼的綜合體,她本身就是矛盾的產物。
她安於現狀,卻又追求完美;她冷若冰霜,卻又熱情如火;她固步自封,卻又渴望自由。
她相信,世上還有白頭偕老的愛情,有相濡以沫的江湖。
她如果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時間會證明她的愛,她會用細水長流式的愛情讓他感受到溫馨與甜蜜。
如果你也愛她,就用真誠凝視她的眼睛吧!她的眼神從不習慣說謊。
如果你在恨她,就用回憶凝視她的眼睛吧!她的眼神從來不會遺忘。
可惜愛情曆來不是她所擅長。
她因為曾經付出的絕對感情受到了欺騙而變得冷若冰霜,冰冷得就像她來自的那個寒冷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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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都沒有永遠,也別問怎樣才能永遠,因為你不可能活到永遠。
那麼,所謂永恒,豈非是怕鬼的夜行人,用來壯膽的一句口令麼?
在吹熄火把的黑風裏,向前路的過客,或後路的來人,間或遠遠打一聲招呼,暗傳一個動人的傳說,說是有一座不夜城,野花綻蕊迸放的千燈,邊界一過赫然就在望。
空曠天庭上那顆高高掛著的月亮,黑夜裏萬物的主宰神,正冷漠地注視著漆黑的大地。
它目光到處,火和人聲俱皆熄滅,隻留下靜止,如往常一樣的靜止。
它威嚴的光芒照耀著世間萬物,它使一萬年都像這個夜晚,一樣的風,一樣的河流,一樣的光輝清冷。
誰有力量走近它,喊它,使它答應?
從不可逼視的璀璨星空,迎麵激射而來的那條路,原來是一道光。
光下,是一株盤根錯節的老樹,它那碩果僅存的鵝黃葉子正瑟瑟作響,像一根催人淚下的悲傷手指,在彈奏著它五百年的日夜年華。
但是,哪一棵老樹會把自己的故事,說得這麼露骨呢?
不必尋根了,一切的傳說,赤裸裸都羅列在眼前。
半畝的龍骨嶙峋,蛟筋雜錯,蟠踞成一隻飛不去的海妖。
輕一點吧,噓,輕一點,防它突然會醒來,千隻蠕蠢,把你拌一跤。
方明追出屋子:“老伯!我今晚能不能和您睡啊?”
老漢轉過他那張皺巴巴的臉:“怎麼,你怕?”
方明一直追到院子裏那棵棗樹下,撓撓後腦勺:“嘿嘿,也不是啦,我不過擔心老人家您一個人。”
“我?嗬嗬,不用擔心我,我和老伴一起住。”老漢一貫溫和地笑。
方明不好再說什麼,卻實在很怕回到那個屋子,便有意無意地踹了那棵棗樹一腳。
“天晚了,快回去睡吧。”老漢轉身就走。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忽然之間,方明聽見有人輕輕歎息。
一名女子的歎息!
他在黑暗中睜大雙眼:“誰,什麼人,誰在歎息?”
點燃打火機,卻照亮老漢眼角那份不耐的神色。
他不由得渾身一顫:難道是我的幻覺?
“您沒聽見歎息?”
“你沒事吧?”老漢抬手摸他額頭。
方明哭笑不得地格開他的手:“也許是多年前一個女子寂寞的歎息,收到這棵棗樹內,夜晚人靜星稀時釋放出來。”
老漢驚疑不定:“你在說什麼?”
“亦有可能是我聽錯了。”方明自言自語。
他正心神恍惚,身後又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他聽得清清楚楚,不禁頭皮發麻,手一抖,打火機差點落地。
原來是真的,原來他並非神經過敏,他緩緩轉過頭來,一個身穿紅衣的曼妙人影正輕輕走近,輕得沒有一絲聲音。
方明定睛一看,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的如雲秀發挽在頭頂,露出長長的頸項,耳垂一顆珍珠耳環,白皙的肌膚如奶油般細膩柔滑,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的芬芳。
成熟女人的身材,小孩子麵孔,舉手投足間處處表現出危險訊號。
深夜哪來的美女?
她一言不發,像一片水似地默默柔動,頭微微側向一邊,一雙大眼睛清澈地看著他。
不,不光是清澈那麼簡單。
她大眼睛帶著淚光,不斷閃爍出晶瑩的華彩,美麗中充滿幽怨的神情。
好可憐的人兒!
饒是如此,她身上仍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股優雅的氣質,楚楚動人。
方明一時失神。
她忽然向他千嬌百媚地橫一眼,秋波流動,五光十色。
不知怎的,方明的心突然絞痛,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活了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風浪都經過一些,再艱難的時刻也沒哭過,沒流過眼淚,現在竟忍不住傷心起來。
如今竟為了一個陌生女人而哭泣。
老漢對於方明的異像驚疑不已:眼前哪有什麼人?
他卻像中了邪,獨自哭得稀裏嘩啦。
紅衣女子靜靜地凝視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著,不說話。
方明被她澄如秋水、寒似玄冰的眼光看得忘了哭泣。
他訕訕地抬眼看去,她的臉非常平和,溫柔地笑著。
咦,與剛才的幽怨又不同,她是這麼平靜,這麼可愛,這麼柔順。
端的惹人憐愛。
方明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老漢大驚,連忙一把拽住他右臂:“你往哪去?”
方明沒有理會她,自顧向前走。
老漢被他拖得一個踉蹌,叫喚一聲,不由自主放了手。
方明手上的打火機應聲而落。
四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黎明前的墨黑。
天地隻剩下一個亮點——紅衣女子的身影。
她清新脫俗,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尤其突出。
她的整個身影都幻化為一個明亮的光圈,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方明微笑著,朝她走去。
一直走到與她隻隔一指之距,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如蘭呼吸。
她的麵孔略顯蒼白,皮膚細滑得看不到一個毛孔,有種嬌慵相,不說話,看著他笑,異常年輕。
方明輕聲詢問:“你是誰?”
她笑笑,憨氣得很,看著他不響。
他也被她逗樂了,欣然笑道:“你真好看。”說時朝她伸出手去。
她卻輕輕搖搖頭,緩緩向後退去。
方明不禁大急:“哎,你要到哪裏去?”
她還是笑,笑得整片樹林都明媚起來。
方明卻覺得整個世界因為她的離去而黯然失色。
紅衣女子似是不忍離去,站定原地,仰起頭,對他展露出一個美得令人不可置信的笑臉。
方明大喜,急急向她走去,突然,他呆若木雞。
她的如花笑臉仿佛被人迎麵潑了一瓶濃硫酸,白嫩的皮膚連同紅色的肌肉一齊迅速腐爛成焦黑,無數條鮮血帶著黑色的爛肉,順著臉頰汩汩淌下,衝刷出一塊塊森森白骨,黑白交替的臉龐在如水月色的映照下,顯得恐怖異常。
方明望著她那對搖搖欲墜的大眼珠子,驚嚇得胃部一陣劇烈的絞痛,恰在此時,一片清風撲麵而來,捎來一股中人欲嘔的濃烈血腥味,他彎下身子就不顧一切地嘔吐起來。
而那女子則已腐爛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地向他走來。
方明從一大堆汙穢中抬起頭,看見晃蕩著一身爛肉的女子,驚駭得跌坐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她走到他麵前,伸出手來,滴落他滿衣鮮血。
方明嚇得差點暈過去。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一道白色的電芒一閃而過,頓時貫穿了女子那血肉模糊的胸膛。
銀色的月光投照下來,那女人的身子在月色中化為一片紅色的塵埃。
方明虛脫。
老漢急急奔過來,小心扶起他:“你沒事吧?”語氣殷切之至。
方明站起身,輕輕搖搖頭,望著他手上那把寒光閃閃的斧頭,不由得疑竇暗生:“老人家你哪來的斧頭?”
老漢仍舊溫和地笑:“這裏的屋子年久失修,所以借了斧頭等工具來修葺。”
方明不疑有他,臉色緩和下來。
“既然沒事,就快去睡吧,天都要亮啦。”老漢好心提醒。
比起這裏,屋裏當然要安全得多,方明不再多說,轉身回房去。
“哦,忘了和你說,你屋裏通往裏間的那扇門,千萬不能打開。”老漢在身後殷殷叮囑。
方明遙遙應了,心裏卻犯了嘀咕:“破破爛爛的一個屋子,還會有財寶不成?竟不能打開。”
忽然之間,他又聽到一聲歎息。
他猛地一抖,牙齒打起架來:“誰?”
沒有人。
但是夜闌人靜,他明明聽見那聲太息,且覺察到聲音中有莫大委屈。
“你到底是誰?”他顫巍巍地問。
沒有回答。
“可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靜寂一片。
“鬼啊!”方明像UFO似地奔進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