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第七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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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柔忽然發現,世上沒有什麼永遠不變的東西,包括感情,她的感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人與事的變換,根本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絕不可能!
她本以為不會變的,永遠不會變的,但就在剛才他吻她的那一瞬,她忽然發現,一切都已經改變。
她的想法變了,人也變了,感情更是變了,一切都有了新的感覺,新的變化,原來很多事情,真的是會變的,你以為不會變,可它還是變了,無可奈何地變了,不經意地變了,這一變,也許再也不會變回來了。
她忽然很厭倦,厭倦了逃避事實,也厭倦了繁華背後的蒼涼。
世上的所有,原來都是披著華麗外衣的乞丐。
我們迷醉於謊言,全因為真相是如此殘忍和醜陋。
然而,事實終歸是事實。
一切都無法回到過去了。
南宮陵已經永遠地失去她了。
她已經不愛他了。
就在他冰冷的唇裏,就在她冰冷的心裏。
她累了,真的累了。
這個美麗的夢,她竟然做了一個輪回。
她吃吃地笑,她真傻。
她終於浮出夢境,窗外,柏林牆鷓鴣鳥,正用中文學叫著哥哥。
“哥哥?嗬嗬。”她悲哀地想著,她已經把他永遠地遺忘了,也許在前生就已經忘了,隻不過是她不肯相信而已。
現在,她明白了,她,已經不愛他了。
再也不愛了。
“小柔!”便聽當空一聲暴喝,她看見我哥哥,正怒目圓睜地傲然挺立麵前!
她這才記起自己仍在他冷漠的懷裏,連忙抽身出來。
而他,也並沒有挽留。
她轉過身,掩麵,默哀他們逝去的愛情。
萬籟俱寂,她隱約聽見,一顆淚珠被風吹碎的聲音。
她終是失去他了。
閉上眼不看誰,窗外下著雨我流著淚,任風兒吹得長發恣意揚飛,讓心情也吸盡塵灰。
愛很難消退,她的心好累,她疲憊我頹廢。
曾經以為愛很美,但嚐試過才知是痛苦滋味。
愛誰恨誰,她的心無言以對。
愛是一種無以命中的美,愛是疲憊她也有點頹廢。
不管是誰她也不再愛誰,她很頹廢我美得有點累,她不再美,她已經心如止水。
“你堂堂大理國公主,竟然和這種人在一起鬼混!”她聽見哥哥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無謂地笑笑,在他心裏,聲名永遠排在第一位。
他很可憐。
“我錯了。”身後一個平靜的聲音悠然蕩起。
她的心微微一顫,抹淨眼淚,轉過身去。
南宮陵直視著她的眼睛,頓了一下,輕聲重複道:“以前,是我錯了。”他的聲音,冷冷冰冰,目光裏卻有一股柔情的暗流脈脈湧過。
似是怕她不明白,他深吸口氣,啞著嗓子輕輕道:“其實,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她忽然讀懂了他眼裏的祝福和期待,嫣然一笑,隻為他。
心中隔閡盡釋,可為什麼,眼角仍有淚花閃爍?
南宮陵仿佛鬆了口氣,也朝她頷首一笑,那一瞬,她發現他的眼神無比純淨。
“你還笑得出來?!快跟我回去!”段秋水惡狠狠地道,那表情,更像在訓斥一個犯了錯的丫鬟。
段小柔靜靜地注視著他,不由得暗自歎息:他雖然名為秋水,奈何人非秋水。
“人不通古今,襟裾馬牛;士不曉廉恥,衣冠狗彘。”
“南宮陵!你說誰是衣冠狗彘?!”
“我說了你麼?”南宮陵好整以暇地道。
“你……”段秋水惱羞成怒,“唰”地一聲振開一把寒光閃閃的鐵扇,卷起一陣狂風,驚濤駭浪般向南宮陵擊來!
“不!”他竟然使出了銷魂蝕骨扇,此扇以千年寒鐵浸以奇門毒藥淬煉而成,共十八根扇骨,根根鋒利如劍,見血封喉,如配以西域邪功陰風七十二手,還能魅人心智,墮人靈魂,端的是厲害無比,危險非常!
段小柔發出一聲慌亂的尖叫,情不自禁地向形如鬼魅的哥哥撲了過去!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身子就被一雙粗暴的手溫柔地擋了下來。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南宮陵背後,怔怔望見的,隻是他溫柔而粗暴的手,寬厚如山的肩膀,還有——他那布滿殺機的紅色眼光!
恍惚中,隻聽“錚”地一聲長響,她被震得氣血翻湧,頭痛欲裂,神誌渙散前一個意識在腦中炸起共鳴:“他怎麼會地獄的招魂曲——第七殺音?!”
她眼前開始出現真實的幻象,空氣中漂浮著五彩繽紛的絢爛芬芳,長長的甬道通往夜的盡頭,一道道極光激射而來,鋪架起彩虹的橋梁,無數美麗怒放的鮮花撲入眼簾,甬道裏舞動著一排排豔麗的女郎,她們那奔放的身段和熱烈的臉龐,就是在天界也無法找出。
她鬼使神差地朝甬道走去,隻是想更近一點觀賞她們那絕世的容光,然而當她的手快要觸摸到她們的臉時,她們竟然化為了一堆腐朽的枯骨!
紅顏枯骨,人生不過一副臭皮囊。
她不禁一陣毛骨悚然,腐敗的惡臭中,隱隱有琴聲傳來,還伴隨著斷續而飛揚的吟唱:“某年某月小巷晴朗,麵對第7章,我的筆繼續推向結局深深地碼下一行。聞著那煙頭的霧,看著枯萎的樹樹也倉皇對我哭。遠看前方的圓形廣場,回家隻是悲傷。月光下的徽章微涼,無人發出聲響思念的北方。邪惡在維多利亞的月光下寫下的稿,青澀的收場交彙的手掌。融化的理想誰不在場,圖畫掛在牆上破壞的假象。矛盾通往他對街的小巷,爭取變完美的樂章。那操縱這不能訴控的罪就像,我寫了首華麗殘酷的樂章,把這種理想我會親手寫上,晨曦的光風幹吹走一道憂傷,黑色的墨燃燒了香。此時隻能吹向沒有腳印的土壤,突兀的虛無幻想可以信念的不忠,每個人為不同的理由帶著麵具說謊,到今夜隻有一種名字那叫做欲望。越過人心的造作現實的可以不被弄髒,我們可以以往平淡的必需,直到真相被移動,破壞的天窗到最後一塊都超越平常。我聽見腳步聲是預料的軟皮鞋跟,他推開門晚風好冷沒有的預征。他自己聽在訴說的名稱我轉身,熄滅時的夜空開始沸騰,杜鵑花在學會綻放夜裏的曙光。我品嚐著最後一口甜美的恣想,回想回想這也隻是安靜的生長。提琴在泰晤士河岸遊蕩瞬碎魚步,我寫了首華麗殘酷的樂章。把這種理想我會親手寫上,黑色的墨燃燒了香。”……
舉黃花而乘月豔,籠黛葉而卷雲翹。
夜闌風靜欲歸時,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歸路晚風清,一枕初寒夢不成。
今晚的夜色沉沉默默,猶如一空漆黑的墨汁,蒙蔽了龍靈燕的雙眼。
她獨枕清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為何今夜的心緒如此不寧?
遠方斷斷續續地飄來一曲勾魂攝魄的綺麗樂章,仿佛她迷茫中的向往。
她的心緒更加慌亂,索性披了衣,抓了寶劍就朝那樂曲趕去。
匆忙中卻忘了劍鞘在路上遺失了還沒配,這一抓卻抓了滿手鮮血!
不祥的預感瞬間俘獲了她的心,腦海裏同時閃現出他的影子。
魔羯的預感一向很靈,她的心一陣緊縮,顧不得自己的傷,向那樂章拚命趕去!
又是這裏——樓外樓,他們相識,他們相愛,他們誤會,他們錯過,而如今,他們又相
逢。
她悄然獨立,感覺恍如隔世。
漆黑如墨的夜空下,樓頂氤氳出一層發亮的黑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而樓內,斷弦蒸騰,群魔亂舞。
第七殺音!
他不要命了麼?!
她踏著有裂紋的木製樓梯,抗衡著迎麵而來的無形壓力,拾級而上。
南宮陵的魔力實在太強,她上到一半就再也不能邁前。
龍靈燕仰起麵來,隻能看到他如大理石雕像般棱角分明的臉龐。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輪廓,止於他翹然的須尖。
他竟如此頹廢了!
她伸手撫摸著冷厲的劍柄,青銅的冷意浸冰她的手心,似乎說,這裏不屬於你。
她縮回手,辨認刻在他眸中的文字。
他將獨自去抵抗一世豪華的寂寞。
她看見了有史以來最惡毒的詛咒。
她想象得到,他將如何浪費昂貴的晴日,獨自坐在夕照裏,數天邊歸來的鴻雁,敲奏一個又一個下午的死亡。
然而春天,史前而又年輕的春天,是他不可抗拒的命運所無法想象的。
她的心淒涼得一陣絞痛,視線被淚水模糊。
朦朧中,她仿佛看見他醉把杯酒,吞盡江南吳越之清風;又見他拂劍長嘯,吸幹燕趙秦
隴之勁氣。
當是時,氣奪山川,色結煙霞,景華凋彩,密照疏明,他時如舞蝶遊蜂,時像落花飛絮,瘦影疏而漏月,香陰氣而墮風,若春陽之揚蘤,似秋漢之含星。
她聽見了天堂最美的樂章,看到了地獄最快的利劍。
隻見其靜若清夜之列宿,動若流彗之互奔。振駿氣以擺雷,飛雄光以倒電。停之如棲鵠,揮之如驚鴻,飄纓蕤於軒幌,發暉曜於群龍。
她正沉湎於無窮無盡的華美震撼中,突然聽到“錚”地一聲絕響,所有幻象頃刻間消失殆盡,隻剩下落葉半床,狂花滿屋。
而她的心,卻感到一陣被利劍刺穿的劇烈痛苦,喉頭一鹹,竟張口吐出一股鮮血!
耳邊傳來遙遠的一聲:“我輸了。”語氣虛弱卻平靜。
龍靈燕仰首望去,正遇到他冷清而沉肅的目光,這目光繞過不住顫抖的段秋水,與她的糾纏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南宮陵的胸前,赫然映出一朵血紅的玫瑰。
覷破興衰究竟,人我得失冰消;閱盡寂寞繁華,豪傑心腸灰冷。看破有盡身軀,萬境之塵緣自息;悟入無懷境界,一輪之心月獨明。
他早已厭倦,厭倦得不惜生命。
於是他選擇用第七殺音。
兩刃相迎俱傷,兩強相敵俱敗。
段秋水在我們默默的對視中,轟然倒下。
而他們,隻聽見段小柔那淒厲如鬼魅的尖叫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