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心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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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愛的感覺讓人迷惑,但感覺在很多時候並不是愛,隻不過是愛的幻象。
愛是自由的孩子,自由是愛的土壤。愛的情感來不得半點肆意和強求,愛隻有在相互喜愛和彼此交付的基礎上才能誕生。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與他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
茫茫夜色中,明月依舊孤懸,我卻看不到他的身影,隻有關山今夜月,千裏外,素光同。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早知恁麼。悔當初,不把雕鞍鎖。
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沙河塘裏燈初上,水調誰家唱:“屋簷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你悄然走開,故事在城外,濃霧散不開,看不清對白,你聽不出來,風聲不存在,是我在感慨。夢醒來,是誰在窗台,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聞淚聲入林,尋梨花白,隻得一行,青苔。天在山之外,雨落花台,我兩鬢斑白,我等你來,一身琉璃白,透明著塵埃。你無瑕的愛,你從雨中來,詩化了悲哀。我淋濕現在,芙蓉水麵采,船行影猶在,你卻不回來,被歲月覆蓋。你說的花開,過去成空白。”
當是時,襟韻灑落如晴雪,秋月塵埃不可犯。
一曲陽關,斷腸聲盡,獨自憑欄橈。
龍靈燕循著歌聲望去,樓外樓正燈火輝煌。
遠方黑暗的夜空下,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和她一樣寂寞。但她想,寂寞的人雖然不同,至少仰望的星空卻是唯一。
南宮陵會不會在那裏?會不會也在思念著她?……
一場驟雨過後,揀不完滿地,銀杏的白果,像溫柔的桐油燈光,烤出香熟的嗶嗶剝剝。
今夜殘燈斜照處,熒熒,秋雨晴時淚不晴。
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
第三季屬於簫與豎笛。
然而南宮陵沒聽到琴音,隻聽見黑貓在瓦上誦經。
他劍眉一皺,心煩意亂地向窗外看去,卻見月光光,月是冰過的砒霜。
月如砒,月如霜,落在誰的傷口上?
太陰下,夜是死亡的邊境,偷渡夢,偷渡雲,現代遠,古代近。
他忙了一整夜,把月光掬在掌,注在瓶,分析化學的成份,分析回憶,分析悲傷。
卻不防,自己早已毒氣攻心,便因為這美麗的月光。
一向忘了左胸口有一小塊傷痕,為什麼會在那裏,是刀挑的,還是劍削的,還是誰溫柔
的唇,不溫柔的詛咒所吻?
直到現在,他忽然心痛得無法呼吸,才從鏡中的裸體發現,那塊疤竟然已經長大。
像當胸一掌的手印,一隻血蟹,一張海棠紋身,我驚視這扭曲變貌的圖形。
那海棠,究竟是外傷還是內傷,如今再也分不清。
他想,他就要死了,他眼前開始出現五彩繽紛的幻象,時光仿佛回到了一個輪回前,回到了那個多情的玉龍太子的灰色內心……
“歡迎你回來。”恍惚中他看見一張超凡脫俗的俊逸臉龐,他在微笑,他卻感受到無邊無際的冰冷——他真是一個憂鬱的少年。
在他的世界裏,沒有光明,沒有希望,隻有一星燈火。
這是無邊無際的,黎明前的黑暗。
誰願綻放出一朵鮮花的光彩,照亮這沉悶的黑暗,拯救他迷途的靈魂?
倘若他的心早已破碎,還有什麼美能使他沉醉,那些濃妝豔抹的傾城絕色,在他眼中全是虛偽。
那曾使他心動的溫暖目光,如今再也無處找尋。
他的世界,再沒有光明,也沒有希望,隻剩下維係他生命的那一星燈火。
然而他的心,已經在這冰冷的黑暗中迷失得太久,那星微弱的燈火,又怎能溫暖他僵硬的靈魂?
他終於凍死,在路人冷漠的目光中……
他的胸口突然一陣絞痛,瀕死的感覺瞬間俘獲了他的整個身心,他竟又清醒了過來!
他呆呆地立在窗口,出了好一會神,儼然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攤開手掌,卻拿不出那塊宿命的石頭——用神秘的篆體刻下我的名字,證明他就是他,
那宿命的頑石。
那是一件笨拙的四方暗器,曾經每天出門要帶在袋裏,當麵親手的簽字還不夠,一定要等到頑石點頭,窗內的女人才肯罷手。
那時他就常常自嘲:死後要一塊石頭來認鬼,活著要一塊石頭來認人。
可是為什麼幾千年後,他還是掙不脫石頭的符咒?
“問你啊,袋裏的石頭,什麼時候你才肯放手?”
“我死也不放手!”他聽見石頭神情專注地說出了千百年來最纏綿悱惻的誓言。
死也不放手?他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
難道情之所鍾,非要至死方休麼?
他又開始仰天長笑,笑得我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都在顫抖,笑得我淚流滿麵:“你為什麼不肯放手?為什麼?!”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
他竟為她入了魔!他竟為她入了魔!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他大笑著,扁舟破浪,亂發當風。
白發飄蕭中,隻聽驚濤與豪笑,萬裏濤濤入海。
昔年多病厭芳樽,今日芳樽惟恐淺,愁腸已斷無由醉。
酒未到,先成淚,流出的,俱是血淚。
樹敵如林,世人皆欲殺!
他一壇接一壇地倒著酒,頹廢的迷醉中,他痛苦的內神化成了無數劍鋒,從他體內破膚
而出!
酒放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南宮陵看見眾人落荒而逃,他笑,瘋狂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