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血鳶  第一章 不怕熱的女孩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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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長沙就已經進入了蒸籠模式。悶熱的天氣,為了工作事務而出行的人們浮躁的在人行道上穿行,幾乎每個女孩都舉了一把太陽傘,形色匆匆。
    烈士公園此刻也人跡罕見,巨大的樹冠撐起一把把綠傘,樹蔭之下偶有從湖邊吹來的微風。一個女孩戴著一副黑框紅底的高度近視眼鏡,安靜而麻木的坐在大樹的陰影之下,手上的炭筆在A4紙上停滯不前。正值午後,太陽毒辣的慎人,人與鬼一樣,如果可以不會願意這時候出來。而她穿者長袖長裙,斜斜的靠著曬得發燙的鐵藝長椅。垂垂目光掃向我們所不知道的世界。
    女孩叫Dsang。是自己取的,隨便叫叫的名字,似乎那不是什麼英文,反而像是日文裏的稱呼。她在一所C市的示範性職高讀書,今年高二,專業是從小到大的愛好美術。D(就寫這個了啊,我懶……大家都知道)的朋友少到幾乎沒有,她剛剛去學校時,主動找她聊天的人挺多的。然久而久之,便再也沒人肯去搭理她了。無論是班上舉行什麼活動,還是上課時找人回答問題,都再也沒人提過她的名字。沒有人忽視她的存在,但看到她的人都寧願從她身邊繞過去。
    D並不是長得讓人害怕,反之她的五官長得非常秀氣可愛,皮膚白嫩,身材嬌小。她的氣質更是讓人心生羨慕,如同是那些古代大家族中的小姐一樣,秀麗溫文,一舉一動中都透露著修養。就因為這樣,一開始她往往能招不少人的詢問。但幾句話問下去,她卻總似乎沒聽到般,眼睛麻木的看著遠遠地地方,穿透了教室的牆。那個世界,是她們所未知的,一個女孩太過安靜,安靜到都讓人感到恐懼,也實在是不討喜的。
    她穿著深藍色的波西米亞長裙,光著腳丫,雙腳蜷起,她總是這樣,一副病弱的姿態。失神的臉與空洞的眼睛,你再怎麼認真仔細的去看,也看不到黑洞的底。
    D想著自己此時是不應該在這裏的,她提起放在一旁的大包,打著防紫外線的太陽傘就朝著這條林蔭大道的最外層翩然離去。回家。大樓的樓梯口深深的往上延伸,不過二十厘米的樓梯仿佛不會完結一般,不停的向上呈螺旋狀繞去。她的身體似是不好,為了鍛煉,無論自己住的地方有多高,她都是爬樓梯。每次將到之時,都會喘氣喘得厲害,幾次路過的人都差點以為她會昏倒。
    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她的生活很規律,畫畫,練字,睡覺,鍛煉。就是如此,在她的眼裏,好像沒什麼是入得了她的眼的。淡淡的眼神掃過樓道,黑色的氣息在鄰居家的門口彙聚。她的目光在黑氣上稍稍停了那麼一秒,便自若的從包包裏拿出鑰匙,開門,關門,安靜。黑色是喪氣。
    順帶一提,自從D的父母在四年前生下第二個女兒以來,就聽從她的要求,將她一人送到C市學習畫畫。並且為她買了套小戶型的房子,隨便她怎麼折騰。女孩也是看淡了,因為自己的身體如此,剛開始他們還會擔心,覺得這女兒可憐。而後,見她總是這樣病的厲害,卻也總在7天內痊愈,便也不怎麼在乎了,在乎也做不了什麼。吊水,去醫院?都沒有用。時間長了,也就讓她在房間內休息了,睡上七天,痛上七天也就好了。她明白,父母是厭倦了自己的身體,還有那被家人知道,心存恐懼的能力。什麼血脈相連的感情,都是會淡的吧。不停的重複,也在不停的加深厭倦與厭惡。
    如果說不可能改變命運所賜予的,那麼就接受,你也隻能接受。已經賦予的東西,你即使不去想,它也已經紮根在你身體裏。為了使你契合它,它就改造你的身體。於是D恐怕可以創造吉尼斯最不怕痛人的記錄了。一開始是一個月一次,慢慢的半年一次,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一年才出現一次七天了。有多痛,D說不上來,隻是從那以後,連燙傷手指,紮針割傷,她都麻木了。
    拉上陽台的窗簾,D隨手拾起一本書,安靜的靠在椅子山翻著。客廳的空調如同虛設,女孩即使穿著長衣身上卻沒有一滴汗珠,她,是真的不熱。
    夜,深褐色的夜裏,在這個與世仿若隔絕的地方開滿了火紅的鳶尾,大片大片的帶出了朦朧的顏色,中間卻突然空出的明黃色的路途如同光芒般指引著去路。一個女人穿著如同鳶尾一樣的紅色古式長袍,漆黑的頭發長長地墜落至地,冰冷的模糊臉龐,癡癡地望著明黃的盡頭。她猶如蛾子眷念著這夜微醺的火光,一步一步的纏綿著光芒。救贖,就在盡頭,你,卻是否相信?
    可即使就在盡頭,她也不會踏上那條明黃的道路。就在眼前,她也不願意得到救贖……
    D近來夢見了好幾次這女子,大早上的,她夢遊一樣的拿著冰箱裏的牛奶,換上衣服便要去往外麵買早餐。冰冷的牛奶,觸感與她的手相近,幾乎分不出是不是那冰冷的紙殼同化了她手的溫度。她站在走廊裏,鄰居家裏還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氣,她淡淡的笑著,往那向下延伸的樓梯走去。
    補習用的畫室裏空無一人,職高就是如此,無論是不是所謂示範性。她並不在意,走至自己的畫架前就開始一樣一樣整理自己的東西,將畫架調至適宜的高度,坐上高腳的木椅便開始調顏色。她調的色彩是老師們公認最好的,春日血一樣的紅色,夏日沾染了灰塵的墨綠,秋日幹枯至將衰敗的黃,冬季枯萎在雪底的褐色……這些色係都是暗色調的。然而,今日,她卻調起了仿佛將從調色盤中跳起的紅,明亮至燦爛的黃……
    “嘿!今天還真不可思議!”陰影遮住了她麵前的光明,一個女孩站在她後麵,好奇的看著她的調色盤。
    D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女孩的模樣。這是她鄰居家的獨生女,平時自然被寵的厲害,但對畫畫尤其執著,從未缺過課。女孩很高,比起156且瘦弱不堪的D要耀眼太多。女孩俯身靠近,陰影更甚了,她的眉毛越皺越深。在女孩莫名其妙的注視下,她幽幽的開口:“你最近小心點,最好做什麼事情都有人陪才好。”
    這樣的話從平常一個安靜且詭異的人嘴裏,幽幽的說出來,的確是有些許的威信。然而女孩也隻是報以一笑,就轉身走至自己的畫架。她似乎並不相信,恐怕隻以為是D隨口的一句恐嚇。D並不在意,反正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提醒過了,至於別人愛信不信,也不是她的問題。
    畫的基本輪廓已經騰於紙上,腦袋裏的畫麵魚貫而出,深紅明黃深深的纏綿……
    不信,大家都不信。她不是第一次提醒別人而被嗤之以鼻了,下次真的不說了。女孩這樣想著,眼神還是不可察覺的往正和朋友笑鬧的王玫身上看。不關我的事,我又能做什麼呢,這都是命?
    你們猜出她那被家人所懼怕的能力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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