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小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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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內,王旺福和張二寶二人麵麵相覷,他們一個坐在最南邊,一個趴在最北麵,各懷鬼胎。
在此之前,他二人是從沒見過的,可有些人隻要對上一眼,就能察覺出對方是個什麼貨色,更別說如今隻剩他二人被關在一起。
王旺福不開口,張二寶也不開口,可他到底年輕氣盛,還是忍不住先張嘴了。
“王管家,咱們要在這裏待多久?那個瑞安王,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東西!”
“你不是恭王府的管家嗎?我也是為恭王…”
“你認得你?你放肆!”
“此處隻有你我二人了。王管家你就別裝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出去!”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張二寶步步緊逼,王旺福死不承認,看傻子似的看他,差點就又嗆起火來。
此時京城斐忍不住了。咳著從轉角走出,二人默契地同時閉嘴。
“王管家,你們是何時將萬事通從刑部大牢弄出去的?”京城斐問話的語氣格外隨和,仿佛在說一件日常小事,透著隨意和慵懶,見他不答,他繼續問道:“庇世道人是恭王搞出來的?”
王旺福一詫,將頭別了過去,京城斐也不惱,回身就去扯陸長風的披風,然後在人疑惑的目光下,將披風墊在泥濘的地上,跑腿坐下。
他一伸手,就將牢內的一個破爛水碗拿了出來,半截筷子敲擊在邊沿,時輕時重,時快時慢,隨著聲響傾瀉而出,張二寶和王旺福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好聽嗎?”京城斐從袖內將那幅畫拿出來,鋪展開給他二人瞧看,“這是白臂血蛛。”
王旺福眼睛都直了,卻還咬著唇角一言不發。
“王旺福,你真當本王殺不了你嗎!來人,將他二人帶去刑房!”
京城斐不想跟他們耗下去了,還是那間刑房,張二寶和王旺福被架在柱子上,先前小打小鬧來過兩遭,張二寶並不算害怕,可王旺福看出瑞安王眸中的冷漠與怒意,雙腿頓時打了哆嗦。
“王旺福,看來你並沒有將本王說得話放在心上,用不用本王再提醒你一下?”
王旺福嗓音顫抖,“不吐出點什麼,王爺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聰明。”京城斐揉弄兩下脖頸,懶洋洋坐著,他的指尖有規律敲擊起桌麵來,饒有趣味地開口,“老虎凳辣椒水打板子都未免無趣了些,不若…釘刑還是點天燈,你自己選一個。”
“王,王爺…”
王旺福沙啞著嗓音,費力晃動著身體,一副要求饒的語調,京城斐沒看他,卻托著腮將目光投向張二寶,啟唇一字一句耐心解釋著,“你是不是不懂什麼叫做點天燈?便是將人浸泡在油裏,渾身淋透,倒吊起來從腳底點燃,火滅了就再點,反反複複。”
京城斐說著拿開了燭台外的罩子,指尖在火光附近撩撥著,帶動小小的氣流,看燭火搖曳,“平日燭火燙下指尖,都針紮似的似的疼,又紅又腫,許久都消不下去,你見過在火場中活活燒死的人嗎?皮肉的油脂和水分都被拔幹出來,燒得劈啪作響,一點點枯焦…”
陰濕的刑房內,死寂一般,隻能聽見短促的喘息聲,和張二寶控製不能的牙顫。
“至於釘刑…”
“我是給恭王辦事的!”張二寶很大聲叫喊出來,“我…一月前,來工部調人的公公來查手藝,我先前同他接觸過,他指點過我…但,但小人實在不知兩位大人是因為…還是進來之後,我自己想通的…”
“哪位公公?可有憑證?你還為我恭王叔做過什麼事情?”
“沒有,這是頭一次為恭王叔做事…”
京城斐偏頭,望向已經一臉習慣了的陸長風,“都喜歡說第一次,小陸大人,你將他帶下去審。”
陸長風幹巴巴應了聲,示意兩個獄卒將癱軟如泥的張二寶放下,帶去了另一間刑房,不多時便有嘶吼與求饒聲傳來,京城斐拿起鞭子,準備起身活動活動。
王旺福還咬著牙,“這等賤民,嚇唬兩下就全招了。”
“王管家方才也動搖過。”京城斐一鞭子抽在他胸口,他用力不大,隻留下一道紅痕,王旺福甚至咬牙沒叫出聲來。
“既然是硬骨頭,那本王不跟你廢話了,用刑吧。”
京城斐是見不得這血腥場麵的,揮袖去外頭廳堂中品茶靜候,衙役護衛在兩側,不多時陸長風抱著他那件髒髒的袍子進屋,呈上一份文書。
“屍格?”
陸長風點頭,“還有仵作的辭呈。”
“挺好,正好招個敢開膛的來,至於這屍格…來的太晚,看與不看沒有意義。”京城斐說著,還是翻看起屍格來,劉奕五髒六腑皆如枯槁,一隻小小的八腳媳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王爺,張二寶實在是吐不出什麼來了。”
“這才過去多久,小陸大人心腸太軟了。”京城斐有些嗔怪地瞥他一眼,繼續品茶,吃著糕點,“願林庭商好人有好報吧。”
齊雲山在玉京南邊,北上到玉京短則半年,長則一載,十三歲的小丫頭足足走了一年,她出百草穀那日,是齊雲山的老道士和師父一同相送的,老道士還塞了她大把大把的銀票,千叮嚀萬囑咐,行走江湖萬事小心。
她才不傻,拿著銀票去鏢局,請了兩個大哥護送,北上之路有頗多趣味,治病救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玩玩鬧鬧,等到了玉京,已近年節。
年節過後,便碰上了玉京的妖怪吃人,她消息閉塞,還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聞將軍府貼了告示,要請名醫治病。
她到玉京是為救人來的,隻可惜那人位高權重,可不是她一個小丫頭想見就能見的,屋漏偏逢連夜雨,銀兩也見底了,前兩日遣走了大哥,正愁無處落腳,剛好借此機會和將軍府攀上關係,不過可惜,無緣與將軍府給的千兩診金相會了。
梓棠在一眾揭榜前來的老頭堆裏,格外紮眼,杏林名醫大多年近古稀,花白的眉毛胡子,而她一個粉裙小姑娘,瞧著就是湊熱鬧來的。
她蹦噠起來,想看看前麵到底還有多少人,這一跳不要緊,賀胥白眼前一亮,快步近前,與人四目相對,難掩驚喜神色。
梓棠怯生生的,後退兩步,囁嚅道:“你好嚇人。”
賀胥白自知失禮,忙歉疚抱拳,斟酌著詞句,“在下賀胥白,敢問小妹妹…芳名?”
“梓棠…”
賀胥白笑開,一伸手將梓棠扛在肩頭,大步流星往屋內走,“散了散了,每人一吊錢!”
“喂!你放我下來!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啊!!救命…”
賀胥白眼底的喜悅藏都藏不住,絲毫不在意小丫頭的掙紮,將軍府大門一關,他直接將人扛到了後屋,才穩穩放下。
梓棠撒腿就跑。
賀胥白一手拎著她後脖頸拽了回來,“小醫仙,尋你良久,不看看病人嗎?”
一聽有病人,梓棠也不掙紮了,也暫且將“尋你良久”的疑惑放下,扭著身子往屏風後看。
林庭商麵色如常,呼吸平穩,有那麼一瞬間梓棠覺得這個賀胥白在耍她,可細細一聽,進氣比出氣少,方知事有不對,跑著近前。
“同我說說他怎麼了?”
賀胥白道:“被咬傷了,傷口在手背上。”
梓棠去看他的手背,傷口被處理過,她拆開繃帶看,那裏抹了些消腫的藥膏,“是叫不醒嗎?”
“毒蟲厲害,無論如何都叫不醒。”
“桌上的茶盞拿來。”
賀胥白依言招辦,梓棠從隨身的布袋中翻找許久,摸出一個褐色的小瓶子來,倒出兩滴在茶盞中,轉身又從傷口處擠出一滴發青的血來。
藥水和血液相融,不多時血珠變做玫紅色,又一點點變淡,直至發白。
梓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得以毒攻毒。”
賀胥白耐心聽她解釋。
“白臂血蛛是至陰毒物,若用藥,隻有西域的七葉一枝花能解,還不如抓蠍子來的快。”
“…你知道是白臂血蛛。”
“這不正是你試探我的嘛?別忘了本姑娘可是百草穀穀主唯一的親傳弟子!”梓棠昂著頭,趾高氣昂,“他是醫聖,我就是醫仙!你還愣著做什麼,要活的金錢蠍,擠出半斤的毒汁,還有一些其他的藥材,本醫仙寫下來,你去準備!”
“明白!”
林庭商有救自然是值得開心的,令賀胥白更喜悅的是,小醫仙既然能解白臂血蛛的毒,那王爺的咳疾是不是也能根治?
這些年京城斐看過不少大夫,都說是病根難養,可再難養也得養著,總有好轉的那日,然而咳疾卻越來越重了,若小醫仙在,定能藥到病除。
賀胥白滿心想著京城斐時,瑞安王正在陰冷的監內咳著,麵前的張二寶渾身被血水浸透,不停痛苦哀嚎,
陸長風不忍,挪開視線,“也隻說出恭王給過他的好處,他也是出事後,才得知自己是為何人做事的。”
“恭王叔一向謹慎。”京城斐看著那張畫押過的供狀,耐心十足地低下身子。
“還能指認出那位指點過你的公公嗎?”